肩膀的刺痛并不能阻止坂口的大脑产生兴奋这类情绪，他就像是一个好不容易蹲守到明星花边消息的狗仔一般，整个人都亢奋的不成样子。
瞧瞧，他发现了什么。
他发现了死对头的惊天大秘密，一个说出去能让全校、哦不，全京坂都感到十分震惊的事情。
“咬人可不是什么好习惯。［疯狗］。你恼羞成怒的样子可真难看。——我会帮你保持这个秘密，对于这点你无需担心。”
“代价？”
“代价？哦，让我想想——这可真是个好问题。”一头金发的少年抓了抓自己发质良好的头发，语气略微有些苦恼，似乎是被对方问住了。
虽然他跟柊真琴有些不太对付，但是论起利益上的冲突，那是没有的。同样的，冲突没有过，自然也不会起到任何助力。
但是如果轻飘飘的将这事情掀过去，他有多少有些不甘心——毕竟，白捡的便宜，谁都想占。
“你欠我三个人情，在不违背你的处事原则的情况下，你要帮我办三件事情。你看这样如何？”
“随你。”柊真琴松开了一直抓着对方肩膀的手，向上拉了拉围巾，将自己的面容掩盖在粗糙的布料下。
这种行为让他很有安全感，仿佛这样做后周围人就不会发现他的怪异，也不会将目光投向他——他讨厌成为人群的焦点。
“…真冷淡。如果不介意的话，不妨跟我讲讲你身体是怎么产生这样奇怪的变化的？我们现在姑且也算是半个共犯了吧？”
坂口抽起了烟，依旧是那个廉价到了极点的牌子，这是大部分家庭拮据的学生唯一的选择。
虽然严格意义上来讲，他并不贫穷，但并不妨碍他抽这种烟。
反正他不可能花那个男人的钱。
“共犯？去你爹的共犯。”
“草。我还去你爹呢。你骂人怎么翻来覆去就这两句？”黄毛少年一边说着，一边重重地吐出烟圈，问出了自己一直疑惑的事情。
“…煞笔。”
“果然只有这两句——喂！不要转移话题啊疯狗。”
柊真琴挑眉，重新蹲回了原位，回忆也慢慢的拨回了两个月前。
那是一个阳光还算明朗的下午，至少绝不是多云有雨的天气。
他记得那天海滩的沙子格外的温暖，光脚走在上面，有一种被抚平伤痛的感觉，让人的心灵得到了短暂的治愈。
那天惹了母亲生气，为了让自己冷静下来，也为了使矛盾不再激化，他来到了海滩上，在一块巨大的礁石上躺了下来。
然后…
“那东西在接触到我身体的那一刻就化掉了。我还以为那天我因为赌气没有吃饭，饿的出现了幻觉，也没有在意，到了晚上就感觉全身都在疼。撕心的痛。”
身体仿佛被空气里莫须有的人拉扯着，不断的向大脑传达刺痛感，反射条件下，想要尖叫，想要睁开眼睛大声嘶吼，但意识却一直被困在大脑中，无法指挥自己的身体，除了呼吸以外。
“我能明确感觉到身体在变化。这很神奇。也很古怪。无法用现有的科学来阐述。除了痛以外，只剩下了疼痛，令人发疯的痛苦。”
柊真琴闭上了眼睛，不断的摩擦着自己的牙齿，手指更是忍不住握了起来，似乎是回忆起了那种令他感到疯狂的痛苦。
“我甚至希望那时的自己死去——”
“听起来可真像是轻小说剧情。”坂口打断了死对头的话语，他向来对死啊疼啊痛苦啊这类语言毫无兴趣，所以也没有兴趣去听对方倒垃圾。那种无病呻吟，早在很久之前他就玩腻了。“那你现在生理性别是男还是女？我很好奇。”
“……女。”
柊真琴是一个诚实的人，诚实到令人感到生厌，他不会撒谎，也永远不会撒谎。
坂口素来讨厌这点，在柊的对比下，他时常会觉得自己就是一只灰扑扑的地牢里的老鼠，一个谎话连篇的［小丑］，但是这回，他并没有因为对方的诚实而产生一丝负面情绪。
在他的潜意识中，女性总是值得特殊对待的，因为他的母亲，一个可悲而又伟大的女人，导致他对整个女性群体都格外的怜悯。
樱岛社会就像是一座巨大的金字塔，有钱人压迫穷人，穷人则去压迫更穷的人。而在金字塔的最底层，居住的永远都是女性，永远。
他忘不了那个身材削弱轻的仿佛只剩下骨头的女人躺在病床上的最后身影，就像他忘不了在他五岁的那年，那个名为母亲的女人被他血缘上的父亲推到马路上面的情景，忘不了那双血肉模糊的腿。
他什么都没忘。
“这样吗…？这可真操蛋。”
坂口手指不停颤抖着将劣质香烟送回了自己的嘴巴里，他不知道该做何反应，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将他整个人都打懵了。
“我还以为你只是雌性激素分泌过多导致喉结消失，从而不男不女…”
“相信我，当你说出这种话的时候，你的国中生物老师已经在提刀赶来的路上了。”
“或许吧…如果他们还能记得我是谁的话。啊，你的话，应该也听说过吧？我国中被六所学校劝退的事情。”
“……？你想说明什么。”
“大概就是，不会有人记得我吧？——应该。”被劝退不知多少次的金毛dk语气有些不确信的组织起了自己的语言，但是很显然他组织的很失败，毫无逻辑能力可言，前言不搭后语，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在胡言乱语。
“哈？”
“人总是习惯性的遗忘令人感到不愉快的东西，对于他们来讲，我就是那种东西，所以，不会有人提刀来见。”
“就像坏掉的金枪鱼寿司？”
“…那是什么奇怪的比喻。——喂！疯狗，别在走廊吃东西——”
“但是我很饿。你不饿吗？”
“……”
“可丽饼还是蛮好吃的…唔姆。你干什么？这上沾了你的口水，我还怎么吃啊。”
“啰嗦——”
什么啊、什么叫做［沾了他的口水］。不是请他吃的吗？
“你真是越来越惹人厌了。柊［前辈］。”
——
啊。坂口母亲的事情其实发生在我母亲身上过……运气很好，当时马路上没有车。但是、好恶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