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少女眉头一竖，方才脸上讨好的神色立刻消失，与年龄不符的狠厉跃上面来，她狠狠将手中的避寒珠砸向了江寒已转过去的背影。
避寒珠才刚接触到江寒的衣角，就砰然碎裂，落在地上。
白堇颜已经将长剑拔了出来，这把承载师尊宠爱的剑，即将沾满鲜血。
那红瞳少女脸上却没有一点害怕，眼神一直盯着江寒。
江寒没有转过身，只一手按在了白堇颜的后背上。
“就算避寒珠没了，也是十二时辰。”
“做不到的话就走。”
他回头看了一眼，少女发红纤细的膝盖和雪白又有肉的大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配上一张惊动红尘的脸，属于是颇惹人怜惜的了。
可惜了。
他带着白堇颜上了山去，少女只看到两人消失在青翠的幻影中。
“可恶，可恶！”
少女用手在雪上抓出七八道痕迹，随后瞪大眼睛，“嘶嘶”地叫着将手夹在怀里。
没了避寒珠，真的很冷，跪十二个时辰是真的要人命的，但是，她虽然脸上幽怨，却还是独自跪在了山门下，身体上很快结了一层冰霜。
不过，关于她的死活倒不是白堇颜最在意的。
“师尊，要是她真的跪了十二个时辰，你是不是就也收她做徒弟？”
不知道为什么，白堇颜的声音听上去带着忐忑，和一点幽怨。
“师尊，堇颜不好吗，堇颜会一直陪在师尊身边的！”
江寒失笑，脸上藏着复杂的神色，伸出手揉了揉白堇颜的小脑袋，那幽怨的目光中又升起喜悦的火苗。
“你还小，不懂。”
“堇颜年纪都要可以谈婚论嫁了！师尊。”
白堇颜努力用头顶往江寒的手上蹭蹭，眉头皱着又嘟起嘴：“而且，师尊好好看看，堇颜哪里小了嘛。”
江寒低头，少女虽然还是瘦瘦的，但确实不算小了。
唉，很快就留不住了。
“好好好，堇颜也长大了。”
“师尊，你都没好好看，你好好看嘛，堇颜愿意让你看。”
江寒一愣，随后发觉过来，这妮子从头到尾，都在暗示他什么啊。
不行，为人师表，绝对不能做那种事情，要像当年自己师尊那样......
不对，师尊好像也说过堇颜这样的话？
江寒内心苦闷笑笑，关于他师尊的回忆只会让他心情复杂，落寞。还是不要去想她好了。
不管怎么说，对白堇颜，江寒还是一如当初带她回来那时，没把她看作大人过。
江寒伸出手，做出弹指的动作，目光落在白堇颜的双眼上。
白堇颜委屈地眨眨眼，却是乖乖地将额头凑到了江寒的指边。
“啪。”
“呜呜，师尊，疼疼。”
江寒淡淡看着她委屈的样子，很清楚她也明白自己为什么弹她。
什么都说，什么都追求，只会害了她。
嗯，至少，不应该让她成为当年的自己。
江寒大步上山，白堇颜小碎步追了上来。
“师尊，真的要收那个女孩吗？”
要收吗？不收吗？
他不知道。他发现自己自立门派后总是选择困难，不到迫不得已或者什么大事发生，都习惯性斟酌许久，因为以前一直都有人替他做选择。
“看缘分...吧？”
江寒随意地回答，微微扬起脸，斑驳的阳光布在他脸上，将俊秀的五官更加突出。
白堇颜闭上了嘴，再也不是委屈巴巴的样子，跟在江寒身后，看上去平静下来了，一路上不时踢走道路上的小石子。
在血门生活，四年如同一眨眼过去，十二个时辰更是短促。
不过，对于山下跪着的少女而言就另当别论了。当江寒的灵识扫下去的时候，第一眼还没有瞧见那红瞳少女，原是已被堆成雪人。
“唉，麻烦事啊。”
江寒将茶杯放下，自庭院往下走，月色比昨夜更浓，青葱的树木之间可见小溪下流，然而这小溪水流却是血红的。
“还在修炼吗。”
江寒看了一眼山头上方，随后独自向山下走去。
他用灵力将一层层厚雪吹走，然后看到了冰雕一样的少女，一头乌发变成了雪色，双目轻闭而翘起的睫毛上结了好看的霜。
江寒忍不住欣赏了两秒，这妮子真心好看，但，像这样不说话是最好的。
他又想起十二个时辰前，这妮子用避寒珠扔他时那副毒妇的模样，明明还只是个小丫头片子的模样啊。
江寒伸手抚在她的头上，暖流慢慢流淌过她的全身。
“起床了，还要睡到什么时候？”
少女的眸子缓缓睁开，发出血光，这才慢吞吞地抬起头，空洞地看着江寒。
“我以为，我死了呢。”
她现在身上暖洋洋的了，头上那一只手也温暖无比，模糊视线中的人影，似乎也是暖暖的。
不过指望不上她说感谢的话。
“你没死，上山吧。”
江寒的语气中带着半分无奈。
这时，少女那冻僵的面目才稍解冻，第一个表情，就是露出戏谑的模样：“怎么这般无奈？你想我死？”
江寒懒得理她，一把抓着她的手臂帮她站了起来，随后转过身向山上走去。
刚踏入山门，身后就传来少女踉跄的一声，他没出手，但是一只手已经从后面握住了他的手。
仿佛贪图他手上余温似的，抓住就不放了。
少女手上用力，从后面踉踉跄跄地跟上来，看得出很虚弱，江寒实在不懂，都这么虚弱了，刚才怎么有心思腹黑别人的。
“哎呀，师尊，你走慢点。”
“......”
他终究没放开那只冰凉的手。
“师尊，弟子表现得怎么样？我现在可是没有修为的哦，坚持了十二个时辰，是凡人的极限了吧？”
“......”
“马马虎虎吧。”
江寒冷声说道，“在我这修炼，可不是儿戏，你要是坚持不下来，明天也会放弃。”
“呵呵，大概所有师者都这么说，夸大自己门派的修炼难度，三流师父特有的意味不明的磨练，其实是为了折磨自己的徒弟让他们听话......嗯？师尊你应该不会也是这样吧？”
江寒没有回话，打了个哈欠。
待走上山门，庭院再往上走，就能感受到一股清凉的气息。
随后是扑鼻的血腥味。
“方才说的是不是戏言，你自己看看便知。”
寒潭之中，一席白衣的白堇颜坐在水面上，如同林中仙女，空灵优美。
江寒带着少女站在了树下的阴影中，他手被少女拉着，感受到少女手上一紧。
她血红的眸子散大了，瞪大眼睛不可思议。
焯，不能说和儿戏没有关系，这特么是儿童邪典！因为——
那个寒潭中央的，空灵纯净的仙女，下一秒就...爆了。
白堇颜爆炸了。血在到处喷。
喷到了少女不可思议的脸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