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血凝聚，气血恢复。
漫天降下无数的血肉，好似雨水般落下，肮脏而腥臭，江寒只是抬眼看着。
今日不会有斗士再上场，江寒一人便胜百人百龙，龙凰斗场头一次发生这种事——没有斗士了。
残忍...或许，但他们都是死斗斗士，应当早有战死的准备。
不过江寒没往这边想，没必要用正义标榜自己。
为了身边的人，这般残忍的事，他一点感觉都没有。
那位龙王应该注意到自己了吧，或者他身边那条老龙，反正只要被招到圣地就好。
不过，还差一点。
这黑龙还能给自己送一份更高的荣耀。
黑龙敖夜满身是伤，鳞片几近全然脱落，血和黑色的液体沾在身上，他不甘地看着眼前渺小的人类，却是艰难地喘气。
江寒留手了，不过情况是同样的攻击力度，能打死其他的斗士，这条黑龙却顽强活了下来。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用龙语对天咆哮，顿时天空中电闪雷鸣，乌云形成一个巨大的气旋。
“他要临阵突破？”
“敖夜已是渡天劫后期境界，再突破下去......”
“悟道境界？看来终于有龙可以和那位人类修士一战了！”
龙族们亢奋起来，仿佛这是一场种族之间的战斗，龙族曾被神族打败失去霸主地位，后来神族的地位又被人族夺取，龙族成了三族最卑微者，他们内心都有一种等待重新崛起的种族情绪——既自卑，又自负。
“不过，这也是敖夜能扛过这恐怖的渡劫天劫才有机会战胜那人类。”
“是啊，卑劣的人族，会趁敖夜突破时出手吧？”
龙族们又低落下去，临阵突破，意味着要一边扛着骚扰一边抵挡天劫，敖夜全力以赴都不是江寒的对手，更别说还要渡天劫。
江寒淡淡看着黑龙准备突破，却是闭上了双眼，坐了下来。
烛鸢小嘴微微张开，同其他的人、龙一般感到不可思议，亦被他的气度折服。
内心最分裂的倒是她身边的老者，他不想龙族输，却也希望江寒能展现出更强的实力，毕竟......看烛鸢的样子，凭自己是阻止不了她带他回宫的了。
敖夜突破持续了三个时辰，雷光每每闪烁都仿佛要令人眼瞎一般，在场龙族、龙族后裔纷纷为敖夜助威，发出道道龙吟。
最后一道耀眼雷光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雷光消散之际，江寒站了起来。
敖夜在消逝着的雷光中出现，他的黑色身躯之上多了一丝丝的金色毛发，经历最后的天劫，他那被视作“龙族不祥”的黑鳞隐隐发光。
他出生自王族，却因为“身披不祥”而自小遭到驱逐。
而此时，他万龙眼中突破，到达悟道境界，战胜眼前人类、要回他失去的荣耀都不在话下了。
“人类，你很强，可惜......”
“悟道和渡劫之间，便是鸿沟！”
江寒没有回答。
他当然知道，他身边就有悟道境界的修士。
可虞霜拥有那等让人“返老还婴”的奇异道法力量，一条刚突破到悟道境界的真龙会有吗？他很好奇。
他施展凝结气血的术法，身体微微泛着血色光芒，双眼也转为血色。
敖夜轻轻摇头，并非轻蔑，而是对强者的惺惺相惜：“还是用这招么，以你方才的肉身力量，可无法与我抗衡。”
江寒深吸一口气，手上再次结印，所有的血红转变为了青色，他的气血于百倍的基础上再翻了十倍。
他早就准备好了这一绝技，不过没在与虞霜的练习中施展，这样的话，太容易伤害到虞霜了。
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
不过眼前是这条臭龙的话，他就无所谓了。
敖夜的龙目一瞪，周身龙鳞一振，强大的威压落在江寒的身上。
他毕竟还是元婴，龙族的威压不好受，就在他准备揑决应对时，却是一道血色的影子瞬间出现在了他的背后，江寒都是一愣。
自己的法术，怎么会自行施展？
当他回过头时，却是明白了一切。
那道血色的影子，一直被他当做抵挡强者威压、越阶战斗用的术法，原来是......
“师祖。”江寒难以置信。
他青色的人影向那血色影子跪了下去。
“原来师祖您一直在保护着我......徒孙江寒不孝。”
在场的龙与非人族类者，都感到莫名其妙。
老者对烛鸢解释道：“师徒承袭之事乃人族的修行传统，看样子这血红的影子，是为那人的师父的师父。”
烛鸢皱了皱眉：“好绕啊，人族可真麻烦！”
对于江寒来说，这不是“麻烦”，他必须恭恭敬敬行大礼。
敖夜看着江寒不惧自己的威压，他也不能再等，向着江寒扑了过来。
江寒身体作了青色，背后是云无故的血影，他向着巨大的黑龙跃去。
在场的龙、人、混种，无一会忘记那一战。
极小的青色影子，与天空中的庞然巨物战斗了一炷香时间，最后那道青色人族的影子飞向黑龙，眼看落了下风。
龙族欢呼之时，江寒竟然自爆了。
敖夜被一记自爆炸得落在地上，眼中失去了生气，那悟道境的气息，消失在了这片天地之间。
而江寒的身影却是逐渐重新凝聚。
他身躯因为自爆而裸露，在旁人激动得久久不能平复之时，他捧起了那件破烂的暗蓝色长衣。
“对不起，堇颜，你做的衣服......”
好在还有一件给他备用的，他取出另外那件披上，巫月给的头环也戴好，恢复了平日的模样，虽比巫月小手亲手打扮的差了几分。
只是，下次自爆要记得脱衣服。
倒是远隔万万里的虞霜坐在庭院，对着手中江寒模样的纸人，一脸不解。
巫月从她的身边经过，幽幽看着她：“师妹看什么呢？”
那纸人已被虞霜收起，她微微抬头：“没什么。”
巫月叉了叉腰：“不许跟我抢！”
虞霜：“......我没有。”
巫月勾了勾嘴角：“你最好是咯。”
她转过身，故作开心愉悦地走了，留下一首唱得婉转的诗。
“嗯哼哼——
腊月到盘洲，寒重层冰结。
试去探梅花，休把南枝折。
顷刻暗同云，不觉红炉热。
隐隐绿蓑翁，独钓寒江血。”
她每天都是这样，摇头晃脑，看上去比任何时候都要轻松愉悦。
不过，她的头发却是一天比一天白。
一开始是黑色的头发中夹着白发，而现在......
虞霜在她背后看去，却是见不得几根黑发了。
......
龙凰斗场，烛鸢和老者迅速走向了后台，倒手的鱼儿可不能脱钩了。
江寒也掐指算计着时间，这鱼，什么时候咬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