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着月光的指引,我们到达了这片沙滩的某个地方,这里有这片沙滩上唯一不同的地方,一个小船登陆点,石制的小型登陆点旁还有着一艘小船。
几天前我们也来这里坐过这艘小船,因为妹妹的脚不能下水,所以我们就选择了搭乘小船,原本是打算等她找到男朋友她们自己来坐,不过结果她一直没有找到,所以就演变成了我和妹妹来坐的情况。
我看着眼前崭新的小船,想着那天妹妹失态的抓住我的胳膊,非常担心船会翻掉的害怕模样,感觉好像又找回了,以前妹妹跟在我身后的那段时光。
“好恶心。”
我听到这句话,回过头来发现妹妹正瞪着我,只能赔笑的摸摸她的头。
看起来我好像把她晾在一边太久了。
把她哄好之后,我用打火机点上了一根仙女棒,火花发出了“呲呲”的声音,炸裂着发出了耀眼的光芒,仙女棒燃得快,消失得也快,而在这美丽的燃烧之后,留下的却是黑色的灰烬。
妹妹把燃烧的仙女棒残骸,丢进我带来的塑料袋之中,接着我又点燃了两根和她继续放。
这个夏日即将过去,作为这个夏日假期的最后一篇风物诗,我和妹妹盯着这正在代表夏日完结的最后一舞,火花渐渐减弱,我和妹妹手中的仙女棒正在失去光芒,接着我们很有默契的,把两根失去亮光的仙女棒紧靠在一起。
原本已经接近消失的火光,变得比之前更加明亮,然而明亮只是一时的,很快就又归于了黑暗,犹如昙花一现的仙女棒此刻完全变成了一颗炭块。
我把燃尽的铁棒收进塑料袋,手上还沾着燃烧之后的粉末。
这个夏天结束了,没有波澜壮阔的冒险,没有让人心中酸痛的爱恨纠缠,没有让人难受的生离死别......本该是这样。
然而......
“我其实早就知道了。”
妹妹唐突的声音响了起来,我的身子微微抖动了一下,心里狂跳着,想着最害怕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然而我的心里却还有着侥幸,想着也许与我想的事情完全不同,或许说的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知道什么?”
我用听起来很随意的声音问她,听起来就像是在问,“你吃了吗?”一样普通。
然而妹妹却一副苦笑的表情,温柔的,就像是看开了一样的轻声说着。
“不用再装了哥哥,我的病我偶然间听到,时间已经不多了对吗?”
对于妹妹的这句话,我无法回答,因为我有预感,如果我回答了,一切就结束了,所以我只能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被咬住的嘴唇因为太用力而流下了一丝鲜血。
我把视线移到地面上,不敢看妹妹的眼睛,心里还在做着最后一丝挣扎,然而,一滴水珠落在了沙滩上。
借着月光的照射,我抬起头,看见一个满眼泪水的女孩,楚楚可怜的眼睛泛红着冒出一滴滴泪水。
我的妹妹正一脸柔和的微笑着,任由脸上的泪水流下,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着。
“别露出这种表情,哥哥。”
经她提醒我才发现,原来我自己的脸上泪水也正在流着。
妹妹转过身去,突然拄着拐杖往前走了几步。
我看着妹妹的背影,想着她到底想做什么?
妹妹背对着我,声音从她的方向传来。
“我呀,其实有没有男朋友都无所谓。”
她的话让我产生了疑惑,如果她真的无所谓,那这场旅行究竟是为了什么?
妹妹就好像知道了我在思考的事情,说出了她的真心话。
“我其实是想和哥哥一起来旅行,现在也好,以后也罢,一直一直和哥哥在一起,所以以后的时间你能一直陪在我身边吗?”
妹妹说完转过身来,脸上是满溢着幸福的微笑。
在这一刻,我终于察觉到了,妹妹的真实感情,即使这是因为,一切都要结束之后的吐露心声,即使我们不能够走完剩下的路,我也打算回应她。
我的内心在这一瞬间,伤心,难过,悲伤,喜悦以及悔恨同时充斥在我的心中,我早就下过决心,答案也早就决定好了。
我用颤抖的声音,带着哭腔的对眼前的妹妹说着。
“嗯,我会一直陪着你,陪着你到你满意为止。”
我想我的表情现在一定很难看吧。
如果能给表情打分,我现在的表情估计能进最丑表情排行榜了。
但是眼前的妹妹,听到我的回答,却选择丢下拐杖扑倒了我的怀里。
妹妹就这样压在我身上,我们躺在沙滩上,看着天上的星星,任由悲伤和喜悦的泪水打湿周围的沙滩。
我想这一定是一场梦,或许我现在还存在于梦境之中,搞不好过一会就会有人叫醒我,但是那又如何呢?这场梦只要还继续做下去,我就不想再醒来。
我看着幸福的趴在我身上的妹妹,就像是一个小猫一样,她依偎在我的怀里,互相享受着对方的温度。
“哥哥。”
妹妹撒娇一样的叫着我,黑色的眼睛闪烁着光,手臂上的短袖,因为扑上来的大动作影响,露出了手臂上白色的肌肤,而那只手臂上此时正印着红色的阿拉伯数字。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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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离这里很远的一个建筑物内,一个葬礼正在举行着,人们就像约定好的穿着黑色的衣服,有几个人头上戴着白布缠绕的帽子,围着一个黑色的棺材,无言的看着眼前的景象。
其中一个看起来和妹妹年龄差不多的女性,对着一旁看着眼前灵堂的女性说着。
“阿姨,他人呢?”
被称作阿姨的人抹了抹脸上的眼泪,这段时间她几乎就没怎么睡过,闭上眼就只能想到孩子的最后时刻。
她想她要走出来,可能要几十年的时间了,不过现在还有更让人担心的人。
“他明天应该会来。”
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她也能理解他不来的原因,但是一味的逃避,并不能解决问题。
少女没有多说什么,因为她觉得别人的家事,不应该管太多。
但是她很气愤,对于那个一直没有到场的男人。
“自己妹妹的葬礼都不来,真是个冷血的家伙。”
少女愤愤的说着,但是随即发现,在对方父母面前骂她们孩子明显不太好,于是慌忙向眼前的女性道歉。
女性摇了摇头,脸上的皱纹微微动了动,她露出了苦笑看着那张灵位上的照片。
“他会来的,因为那孩子可是最喜欢自己的妹妹了。”
女性视线的尽头是一张熟悉的照片,黑白照片上,少女身穿制服正在笑着,而那张灵位上赫然写着少女的名字。
“夏雨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