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娅娇小的躯体上插满了数柄黑色匕首,鲜血不断流溢,不过还好这里是梦境,要不然在现实中,早就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说实话,她不知道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自己已经尽力在规避那些匕首的攻击,对方却永无止境,势必要扎到自己才甘心。而当最后一把落在米娅的胸前,她再也挺不住,应声倒下。
可是,黑色匕首就这么善罢甘休吗?不,它们开始蠕动,一个个像是要啃食血肉般,不断向米娅的体内涌去。那种撕裂感是米娅无法承担的,她放声大叫,双手抓住了其中两把,想将其拔出,可越是使劲,对方钻得越快。
一个人无法在梦中昏迷,因此全程她都保持清醒,一点一滴地享用这份痛楚。直至最后,黑色匕首们全部没入米娅的体内,将原本的伤口一一修复,将痛感减轻。这才让精疲力尽的米娅得到了来之不易的一口简单的呼吸。
可再强大的女孩,还是有崩掉泪珠的那刻。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好痛,好痛啊……”米娅哭得稀里哗啦。她没办法从那漫长的痛苦中清醒过来,只能忍受每一分每一秒。
此时,米娅周遭的空间也在发生改变,原本的底座也出现,修也出现在此,她用绯红的眼睛看着将自己包裹起来,头埋进膝盖里的米娅后。
默不吭声走到米娅身旁坐下,并伸出手捋了捋她的后背。直至对方的话抽泣声渐小,她才开口说道,“我没想到你会遭到这样的事,这是以前我没有遇到过的……”
米娅抬起头,还沾满泪花的眼,看着模糊的修,米娅支吾开口,“为什么我,会,会遇到,这,这种事。”修摇了摇头,她不知道为什么只有米娅会遇到这样的事,但她肯定的是,这次轮回,米娅是一个不同的转折点,因为她拥有着与前131次完全不同的开始。
在多次轮回中,世界与起初的变化太大了。大到世界的格局也发生变化……
这是修告诉米娅的,她说“米娅,这一次,或许你能够拯救这个世界,我想,你已经具备了继承的条件。”
修站起身,她向着伸出手。米娅顿了一会,也伸出手拉住对方。修只是笑笑,随后她们一起来到了那副棺材的旁边。
“小修,你能不能告诉我,那些黑色的刀刃是什么?”即便早已感受不到痛觉,可一想起当时的场景,米娅就觉得皮肤又要被切割开了。
“说实话,我也不是很清楚,可,真要我说的话……它们是在那之前的影子。”修松开抓住米娅的手,“你能记得身上有多少把匕首吗?”
怎么可能记得?那种被贯穿的痛苦占据了大脑,怎么可能有人会数出来?但米娅确实是记得,整整有131把匕首,在刺入身体后便与她融合。
米娅如实回答了修的问题,答案是131把,代表着她在之前131次轮回中与自己的影子完全融合。米娅震惊看着自己的影子。不过由于在梦境中,影子并没有显现出来,脚底下是白色的一片。
“那我要怎么从这里出去?”
“唉。”修转过身,“米娅,你应该也有所感知了吧。你一直以来都在做梦。”
“什,什么意思……”米娅向前一步,她抓住走的肩膀急切问道,“小修,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我一直以来都在做梦是什么意思!”
面对米娅的质问,修扯开了米娅的手,语气冷淡,“我是说,从艾米以后,你到现在经历的一切都是由现实为原型构造出的梦境,而在现实经历一切的并不是你,而是伊拉姐姐。”
“知道伊拉姐姐为什么这么久没出现吗?因为她现在根本无法出现在梦里,她现在在现实中被教会的人抓住,她现在正在受着惩罚,受那些疯子的折磨,而你,米娅,你在这里被保护得好好的,是伊拉姐姐在替你承受一切,你知道吗!”
修的情绪感染到米娅,她的愤怒针对的并不是米娅,而是那无能为力的自己。是的,修落下眼泪,她什么也做不到,米娅什么也做不到。
“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米娅捂着头,近乎撕裂的痛觉要将她的意识夺走,她感觉脑海中被塞入了很多的记忆。
“说到底,米娅,你也不过是修·阿芙道尔为了逃避说制造出的一个意识。当然我也是,我们都是,不过是修在经历漫长的轮回中创造出得意识。”
“我不听!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这一切都不是真的!”米娅奋力捂住耳朵,她嘶吼着,屏蔽着修的声音,但对方的话早已刻入米娅的内心。
前次轮回的碎片记忆灌入米娅的脑海中,敲打着头颅,想逼出那些记忆。可漏了气的气球,那还能将气灌回去。
“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我……我……”
米娅似乎累了,竭尽全力的崩溃后是平静。抬起头能看到修整站在一旁摸着那不断出现裂缝的棺材,她只觉得眼皮子很重,重到她睁不开。
她一步步走向修,和她一起摸着那棺材。
顷刻间,棺材板破碎,化为烟尘,露出了它的真面目。
棺材里填满了白色的漫蒙瑞花,而鲜花的中间躺着一个女孩,她是修。米娅对照一下,发现她与站着的修不一样,硬要说的话,从脸看去是小修与米娅的结合。
还有一点便是,棺材里的空间非常大。
“米娅,修把我们两个分开,我是理性的,我在这里守着她,而你是她感性的一面,也是她所希望的样子。她把你放在现实,而我在梦境中,便是这次轮回发生的事。”
“其实,我的名字也不叫修,我的名字叫伊诺。伊拉姐姐在得知这件事后,她让我先不要和你说,她害怕你会承受不起,精神会崩溃掉,所以让我装成修。”
伊诺走向前,她擦掉米娅严重的泪珠,“其实我们本来就是一体,就是修把我们分开了,懂吗?”
“所以那时候……伊拉姐姐才会说,我是小修,也是米娅,但本质上我们是不是一个人……”
“对……”
突然间,殿堂内剧烈摇晃,仿佛能感受到屋顶的碎砖碎瓦掉下。
“怎么了?”
“……伊拉姐姐快撑不住了,我们要马上出去,接替身体。”
“那要怎么做?”
“很简单。”
紧接着,米娅看着伊诺爬进了棺材里,她躺在了修的左边。她招呼着米娅也一起躺进来。
米娅躺了进去,三人就像娃娃一样,靠在一起。接着在伊诺的指示下,她们各拉起修的一只手,二十指相扣。
“米娅,希望你想起以后,能不会忘记你自己……这是我,也是修的愿望。”
“嗯……我,我没有什么要说的……我只是希望,可以终结这个轮回,毕竟……这也是修的愿望。”
两人不约而同地闭上眼睛,从上方出现的棺材板将三人盖住,棺材由外向内坍缩,直至消失,殿堂也在棺材消失后开始崩塌。
……
一出黑暗的空间内,米娅睁开眼,她发现自己还能动,并且手里有着柔软且温暖得触感。转头一看是依诺,她们走着,向着远处的光亮处前进。而在亮出等着她们的便是……现实。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