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想想现在是什么情况。”徐晏生拍拍自己的脸，结果被一层红布隔着。
喉咙里虽然咳着血，但那种撕扯的感觉过去后反而舒服多了。
在梦里出现的红盖头现在仍然套在徐晏生的头上。
在印象里的那身衣服也同样穿在身上。
也就是说徐晏生在梦里什么样，现在就大致是什么样子吗？
徐晏生暂时保留一丝怀疑。
头脑冷静一点后，她第一时间就想起了那个逼得自己变成这幅模样的罪魁祸首。
“那个带伞的老逼登呢？”
徐晏生坐在床上，没有听到其他声音。
按那个半疯的男人作风，大概率他要么死在这里，要么就已经离开了这里。
总之不像是能安分下来的人。
面对生死问题前，性别问题可以先放放。
徐晏生谨慎地推开帷幔的一角，用双手撑住床面悄无声息地翻身下地。
等到下床，徐晏生才注意到她身上的红嫁衣和梦中的其实还是存在微妙的不同的。
梦中的那一件嫁衣下摆一直拖到地板上，而现在套在她身上的这件刚刚碰到小腿的上边。
简化的版本......
“难怪下面漏风。”徐晏生小声嘟囔。
抛开这些插曲，现在状态还算得上好，至少被撕开的小腹和腰不知道用什么技术修复好了。
思绪的齿轮已经开始转动。
把她变成这样的房间没有阻拦她下床，而且就目前来讲对她没有明显的恶意。
“不对。”
徐晏生摇摇头：“不存在这么善良的鬼。”
也有可能是它需要我的身体，潜移默化地改造，然后同化。
不管是哪种可能，徐晏生好歹目前和房间里的存在能够和平共处。
无奈是无奈，但也没什么办法。
“这件衣服怎么这么短......”
徐晏生有点不适应大腿根下面透风，靠着墙在这个小房间里走了一圈。
这个房间看起来有点像古时候那些少女的闺房——虽然古时候闺房应该是不会到处吊着一块又一块红绸。
徐晏生悄悄眨眨眼。
如果不是她现在和房间里的东西站在一边，她大概率会选择性无视这些东西，假装异常不存在。
基本上徐晏生只需要每走几步就能撞上一块悬在半空中的红绸。
徐晏生壮着胆子凑近了其中的一块。
这块四掌大红绸上绣出一个扭曲的人影，上面还令绣了一层斑驳的黑色“囍”字，把扭曲的人影盖得严严实实。
不用解释了，徐晏生的嘴角抽了抽，用想象力就足以补全了彼时的情状。
啊哈哈哈，原来是热情好客的主人给参加大婚的客人用来留念的绣像啊。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主人把客人做成了绣像呢。
少女正想点到为止，把视线挪开。
徐晏生不自觉地被某种效应驱使，鬼使神差地暼向吊住红绸的红线。
上面......会是什么呢？
沿着丝线向上追溯，仿佛能听见喧哗的噪音，隐约中瞥见无数人的欢笑......和鲜血。
盖头下的徐晏生表情忽然呆滞，咬着嘴唇的牙松开，呆呆地半张着嘴。
徐晏生边想边像着了魔似的，下意识顺着链接的丝线把视线往上抬。
“噔噔咚。”
徐晏生的心跳慢了半拍。
房顶上贴着一块显然是用不同的红布拼凑出来的一整面“墙纸”。
第一只眼眸从红布上睁开，冷漠地凝视着盖着红盖头的“新娘”。
它的出现仿佛掀起链式反应一般，红布上睁开一只只冷漠的眼睛。
他们彼此之间并不完全一样，但大多在附近有一个和它镜面对称的眼睛，构成“一对”眼睛。
成百上千的眼瞳将视线一并投向少女。
在这些目光的凝视下，徐晏生突然感觉自己的眼眶有点胀。
仿佛自己的眼眶里出现了什么东西，让眼眶逐渐撑大、胀开——视野开始变形，被压迫的发黑。
假如有人能掀开她脸上的盖头，就能看到徐晏生的眼眶里正不断地生长出新的眼球。
过多的晶状体挤在狭窄的眼眶里，彼此倾轧而变形，带来难以忍受的痛苦。
胀痛的徐晏生尽管闭上了眼，但仍旧感觉到自己的眼眶里的膨胀仍旧在持续，带来越发痛苦的感觉。
少女无意识地低吟出声：
“咕呜呜——”
跌坐到地毯上，徐晏生的十指不受控制地扣进松软的地毯中，尖锐的指甲几近戳穿皮革。
就在少女感觉自己的眼眶要塞爆，打算壮士断腕，把手伸向眼眶的时候——
墙纸上的一对眼眸毫无预兆地合上。
紧接着，那些眼睛一对接一对的合拢。
就如它们消失得如出现般迅捷，只留下位于一角的一双灌满血丝的黑瞳双眼。
它的目光并不像其他眼珠那样冷漠，而是带着一分复杂与犹豫。
两只冰冷的手从少女的身后后面伸出，盖住少女的双眼。
那两只手的寒气直直地刺入眼眶，徐晏生被这冰冷的感觉刺激地后背一抖，眼眶附近将近麻木。
那股寒气来的快，去的也快。
当徐晏生脸上的麻木感消退的时候，眼中的膨胀随之渐渐消散下去，让又一次吓得不轻的少女满是冷汗地趴在地上。
“好险。”徐晏生能感觉到在刚才，有什么东西想要从眼中复生。
“这个存在只是无意中，就差点要了我的小命。”徐晏生瘫在地上叹了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从床上醒过来以后，经历过那种怪梦的徐晏生的阈值提高了不少。
那些眼睛放在之前或许能把她吓个半死，现在已经可以平静地躺平摸鱼了。
她毫不在意自己狼狈的姿态，甚至翻了个身侧卧在地毯上。
那块红布上的眼睛们对我似乎没有特别大的恶意，刚才那种情况很有可能只是因为红布自身的特殊性。
少女归到最后得出了结论：“所以还是自己太菜的问题喽？”
“唉。”徐晏生爬起来，拍拍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尘，走向房间唯一的门。
她说实话有点好奇自己变成了什么样子。
虽说......徐晏生有种预感，当时在水中看见的倒影就是她如今的模样。
“好吧，起码照镜子可以养眼。”徐晏生（摆烂版）很快在心里找好了补，打开了房间的木门。
门外要宽敞许多，正对着原本虚掩的桃木门。
比卧室里多的多的红烛点在四处，一张檀木桌靠在左侧墙壁根。
“不是说檀木桌不能放卧室附近吗？”走进这张桌子，徐晏生认出了桌上随意摆放的胭脂和女红，梳妆用的铜镜摆在桌子正中。
一眼看上去，好像有一位房间的主人曾经生活在这里，只不过暂时离去。
徐晏生摸了把铜镜上厚厚的一层灰尘。
“只是，这里的主人大概不会回来了......”
她在梦里见过这张桌子，被安放在那间大得夸张的轿子里。
看来这个房间和那场梦的联系或许比徐晏生想象的要紧密。
她的头忽然像是被锥子砸进脑海。
“唔——”
徐晏生眯起一只眼，扶住那张檀木桌。
这种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脑海里撕咬，疼得......有些烦人。
她顺手擂在木桌上，不想看似莹白如玉的纤手握成的拳头落在桌面的时候却发出一声爆鸣：
“砰！”数道裂痕蔓延，拳风硬生生砸出一处小小的凹陷。
“我去。”徐晏生自己被自己下了一跳，一时间连头疼都被抛到了脑后面。
“对啊”徐晏生忽然反应过来。
“我现在的身体是被房间里的存在改造后的产物。”
少女打量着长在左腕上打出凌厉拳风的左手，小心翼翼地握了握拳，仿佛是在担心这只拳头会不会突然造反。
“也就是说，我现在也成鬼了！？”
徐晏生震撼.jp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