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晏生把手缩进袖子里,这才堪堪能握住那个男人遗留下来的伞。
“呼——”
徐晏生试着挥舞了一下,她既没有练过武,也不知道男人那么花哨的使用方式怎么用的。
因此对于少女而言,用根结实的木棍和用这把伞区别不大。
问题是现在的教学楼里想要找根木棍,可能就得去二层有枝条的那一部分。
犯不着为了根木棍冒险。
“要不要给它起个名字?”徐晏生回到里屋里,用手扯下一条红线。
没有去看,但是房间里的那位没有什么反应,仿佛并不在意徐晏生的小东西。
徐晏生要做的事也算是脑洞大开:“嘬嘬。”她坐在木桌前,把红线的一头像是喂食一样往收起的伞面上的一个人脸的嘴里塞。
红线一下一下地戳在那个人的嘴唇上,那张脸突然睁开眼,吓了少女一跳。
结果睁开眼只是为了颇为嫌弃地白她一眼。
被衔住的绳头融入了伞面中,无论是红绳还是伞面的衔接处,韧性和强度都十分高,徐晏生试甩了一下,没有丝毫要断裂的迹象。
把另一端也衔在一张脸的嘴里以后,少女就能够把这把伞背在后背上了。
“我是不是该给你们起个名字?”徐晏生拉了一下桃木门。
她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利用伞上伸出的红线经历的那些回忆。
当她一把攥住那些红线的时候,她的意识就会沉入一种奇妙的状态,然后经历那些死者生前最后的遭遇。
也就是死亡的过程。
在那短短的一小会里的经历,少女就已经足够资格和伞里面的那些冤魂达成过命的交情了。
起码也是个同年同月死。
虚掩着的桃木门轻而易举地拉开。
不像想象里那样出入boss的老巢要闯龙潭虎穴——这里只要轻轻一推就够了。
光速入土。
或者就像徐晏生现在这样被馋身子。
遗憾的是,伞里的人们似乎并不能回应少女,让她一个人单机聊天还是有点勉强我。
“好吧......”徐晏生小小地不满了一下,能开麦的恐怖游戏恐怖指数就会直线下降。
她这样一个人在教学楼里面到处跑还是有点害怕的。
“要不要先回去试试看能不能抽那人形黑影一个大嘴巴子?”
拿到新装备的少女跃跃欲试。
嗯......一点也是有点。
徐晏生也只是单纯地想了想,并没有真的打算去实现这个想法。
别看她反杀了那个疯子,实际上百分之九十的输出都不是她打出来的。
物理上是靠天花板的大佬,灵魂上又是引起这把伞的反噬。
说来这个男人为什么还有二阶段?
少女自己啧了一声。
徐晏生醒来后思维不知道为什么跳跃的有点快,总是会变成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情况。
“有点奇怪啊,”那些小说告诉徐晏生:一般来讲,感到奇怪的点八成都是某些后边要反转的伏笔。
但是也确实没什么劲。
“总不会是...我的精神被现在的身体影响到了?”徐晏生沿着最初规划的路线朝走廊另一边走去。
她低头端详着自己现在这件满眼猩红的嫁衣,她不说话的样子倒很符合人们对女鬼的刻板印象。
说不定我现在更适合呆在鬼待的地方。
徐晏生在心底哭笑不得地吐槽道。
从各种意义上,她现在的状态和那个男人非常相似,都是处于一种鬼和人的叠加态。
说难听点就是人不人,鬼不鬼。
“到了。”
走廊又一次走到尽头,男人入门时在把手上留下的血渍已然干涸。
徐晏生打起精神,把背后的伞从背后解下来,拆掉红绳后握在右手中。
“咯吱——”
徐晏生回到了这间已经走过两年的比回家的楼梯都熟的楼梯间。
......
“果然,用切入旅店的方法就能进来。”一个周身缭绕着鬼气的男人走进二层的走廊里。
先前他在楼外面绕了好几圈也没找到入口,在看到二楼特殊的灯光后他才想到有这种方法。
尝试了两遍就成功了。
假如从楼梯间里往二层看,那便只会看到一层幽深的黑暗。
这是一种在千禧名册上赫赫有名的场域型“存在”,只有鬼与食材才能进入的“旅店”。
还相当地喜欢与时俱进,缭绕着鬼气的男人打量正在逐渐铺满墙面和地板的现代酒店风装潢。
他身上穿着一件棕色的堑壕风衣,从风衣鼓鼓囊囊的下摆就能看出男人准备之充分。
他的右手提着一盏提灯,左手揣进风衣衣兜,旅游似的悠然走在转变中的走廊里。
当转变彻底完成时,这里会脱离学校,交叉区彻底转化为沉沦区,和千禧酒店的本体融为一体。
到时候,酒店里面除了身为工作人员的恶鬼以外的住客和人类,都会无一例外地沦为员工食堂里的“员工餐”。
男人刚刚走入走廊没多远,左边一间教室的墙窗里飘来激烈的争吵声。
“你们到底在做什么!放我出去放我出去!”那是个女性的声音。
男人眯起眼,先是敲了敲自己的提灯,听到声音非但没有被削弱,反而在争吵中越发激烈的时候,男人着实愕然。
他还以为这是什么来自那些小鬼的低劣陷阱,没想到竟然真的有弱智会在这种地方吵翻天。
男人走近那间教室,似乎是听到了他的脚步声,或者是看见了提灯的光亮,教室里突然变得鸦雀无声。
“唉,这就是什么都藏的代价。”男人叹了口气。
隐瞒这种东西的存在的确有助于削弱它们的力量,维持社会秩序。
但是代价就是导致这种对这些“存在”不够了解的人们在眼下这类境况里会手无足策,没法有效地应对危险。
提灯照耀下,空教室原本沾满灰尘的班牌似乎开始流血,空白的班牌上逐渐浮现出一个血淋淋的“食材储藏室”。
“您好,”一个彬彬有礼的声音从男人背后响起。
一枚眼球从他头顶俯瞰,冰冷的视线下张开一只满是利齿的嘴,仿佛随时准备发出警报。
男人面无表情地转身:“怎么了?”
他看上去没有丝毫慌张,一双漆黑的眸子宛如一池死水,毫无波澜。
“请您不要一直站在食材储藏室前,这里是员工区域。”
一个满脸爬满肉瘤和疤痕人露出一个比哭还恐怖的笑。
“是吗?我进来的时候就在这附近。”男人毫不客气地指向身后的那道楼梯间的门。
“啊,那是因为本店还未装修完成,所以也是偶尔会有这种意外发生呢。”
服务员的态度非常礼貌,但他几乎填满幽绿的眼睛正用贪婪的目光打量着男人手中的提灯。
“想要住店的话就请跟我来。”
客房服务转身自顾自地走向走廊中的另一个方向,而男人在跟上几步以后突然回头。
他似笑非笑地同门窗里的女生对视上,那门玻璃上贴着的小脸立马吓得血色全无。
他从风衣里掏出一件东西在她面前晃了晃,然后在林若雨震惊的目光下追上了客房服务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