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请问徐小姐在这里探索的时候有没有遇见其他人。”
林言走在队伍的最前面,算是帮其他人开路,他手里提着提灯,脸却稍稍回头望向“徐小姐。”
徐晏生走在队伍后面正发着呆,听到这话以后犹豫了片刻,摇了摇头。
“没有。”
少女最终选择隐瞒。
原本,徐晏生的打算是远离这一队人自己单走,以防自己暴露身份。
可是就在她把该解释的都解释完了,正准备提出分道扬镳的时候:
「“对了,徐小姐也打算趁夜离开这处猎场吗?”」
彼时林言有意无意的一句话就把徐晏生给问倒了。
毕竟,按照她最初版本的想法,徐晏生来到这里的目的是找人来的,向下探索只是其次。
这个打算的成立前提就是少女的初步猜想:只要第二天过去,四楼就会恢复原来的状态。
但是听林言的话,好像并非如此。
他见徐晏生一时间没有作声,于是从风衣的一处摸出一枚怀表,上面的指针恰好指向“十”。
「“在这栋楼里过夜的话也会被卷进这里,成为这栋楼中的一部分。所以不如让我们合作,早些离开这里。”」
「“不知道徐小姐意下如何。”」
都说到这里了徐晏生还能说什么呢。
假如她不想困在这里的话,最好的方法也只能是和面前这个看上去很靠谱的成年男性合作,一起逃出生天。
所以徐晏生干脆地抱着伞一个人沉默地走在队伍的后面。
当然,在摸鱼之前少女先把他们带到了她自己找到的楼梯。
徐晏生的回答并没有让林言感到意外,他取出那张大部分名字都被划掉的纸,上面只剩徐晏生和叶卲涵没有标记。
林言沉默的注视片刻,随后把它放回风衣中。
有了徐晏生的加入,一行人的行进速度不能说大大提高,只能说是畅通无阻。
同林言不同,为了维持住自己的人设不被联想,徐晏生的行事方法刻意表现得特立独行且并不考虑旁人。
“那个......我想问一下徐姑娘,那个疯子已经死了吗?”
林若雨小心翼翼地靠了过来,她原本的位置是在林言旁边,现在凑过来意图也算明确。
少说少错。
“死了。”徐晏生轻声回答。
“这样么,”林若雨若有所思地低下头,仿佛正考虑着什么。
林若雨身上的校服因为东奔西走已经脏兮兮的,在黯淡的光线下都能看到许多深色的斑块。
她的鼻梁上沾着块血垢,面上的泥土抹掉后仍旧留着泥痕。
倒不是说其他人身上有多么干净,林若雨算是这几人中最狼狈的那个。
和同为女性的任佳琪相比,她像是从泥里面滚过一般。
但徐晏生知道为什么。
或者说这也是少女现在愿意搭理林若雨的原因。
当时刚刚入夜,对这些异常一无所知的一行学生直直地往下走,结果就在交错区之下遇到了疯子伞匠。
徐晏生也是运气不好,错过了林言先前对众人的讲解。
在林言的介绍里,像三层四层这种地方属于“干涉区”,大体上只是受到影响,没有改变整体形态和结构。
至于交错区之下的负数层这类全新区域,则被称之为“沉沦区”。
说回林若雨他们的遭遇上。
在遇见那个疯伞匠以后,他们最开始把他当成了鬼扭头就跑,所以反而不像尝试沟通的徐晏生被掏心掏肺。
显而易见的是,一群普通学生怎么可能跑过已经被人伞侵蚀成半人半鬼的伞匠呢?
刘浩杰实际上是跑在最前面的。
他在学校里参加过田径队,在这种危急关头下自然跑到了最前头。
而林若雨倒也不差。
落在最后头的是李纯志,一时情急之下竟然被电线绊倒。
徐晏生还记得以刘浩杰的视角窜过去,和率先掉过头的林若雨一个引开伞匠一个扶起李纯志。
林若雨就是在那里手忙脚乱之下磕到了头,弄的满身泥泞的。
至于林若雨不知道的是......
徐晏生默默转头看向李纯志,在少女的意识不断伴随着依附的亡灵被伞匠杀害的同时。
在那段记忆的最后最后,李纯志为了腿脚受伤的自己能够安稳地逃出去,硬生生拽了一把刘浩杰。
失去重心的刘浩杰狠狠地摔倒在地,和先前不一样的是,这次他没有余地再爬从地上爬起来。
徐晏生望向李纯志的目光变得冷漠而陌生,不像是对一个同班两年的同学应当怀有的眼神。
这把伞选择了她。
从理论上来讲,徐晏生也有义务帮这把伞上寄宿的亡魂复仇。
然而少女怀里的红伞却像失忆一样无动于衷,即便那时的刘浩杰面庞的颤动已经说明了一切。
“你的意思是,不是计较的场合?”
徐晏生收回目光,用微不可查的音量喃喃自语着∶
“这可不行啊。”
她藏在红绸下的眸光微动。
徐晏生暂时采纳了属于刘浩杰的意见,决定先寻找一个机会。
在少女陷入思考的时候,耳边响起声音。
“嗯......”林若雨突然又凑了过来。
林若雨的语调有点沉重,仿佛光是开口就已经让她下了不小的决心。
“徐姐,请问......”
“你有没有,在那个疯子附近找到一个人的尸体呢?”
林若雨的脸有些苍白。
她轻咬着嘴唇,那个仿佛作死一样躲在食材储藏室下的女孩不该是这样的表情。
徐晏生忽然沉默了。
她忽然从那短短的记忆中注意到了一个差点被她忽略的细节。
刘浩杰的转身,是在林若雨率先掉头之后的。
......
“我说,你高考以后想去哪里上大学啊?”
属于仲夏的夜晚依旧残留着些许白日的余热,天上的夜幕里只有廖廖几颗星星还在亮起若隐若现的白芒。
他假装毫不在意地向身边人轻挑地吐槽道:“我看S市的体校没几个好的,估计我以后大概率要往外考了。”
“嘛,主要还是看你决定往哪里走了,反正我往哪里考都无所谓”她无所谓地耸耸肩,绕到身后用两只手拍了拍他肩上的粉红书包:
“毕竟我可不像某人只能走体育生的路子,往哪里考都没有什么问题啦!”
“诶,你这妮子瞧不起人?”
“等你什么时候能稳坐班级第一的时候你也这样。”
林若雨挺起富有且慷慨的胸脯发出自豪的“哼”声。
刘浩杰噗嗤地笑了出来。
他等笑意过去些后才随意地说道:
“唉,反正你走到哪我就去哪儿。”
......
林若雨轻轻点了点头,朝徐晏生回道:“我知道了。”
听到徐晏生的回答,她面不改色,仿佛个消息对她而言无关痛痒。
她只是幽幽地把自己的目光投向别的方向,默默地发呆。
第一次有些不知所措的徐晏生刚想说点什么,忽然意识到自己其实什么也说不出口——
说到底,她在这件事之中的身份不过是一个旁观者。
一个属于旁观者的冷漠视线。
那么,她能做什么呢?
徐晏生把怀里的红伞松开,一手拨开林若雨的同时,攥住伞柄全力挥向一旁突然闪现而来的怪异生物。
劲风骤起,宛如恶兽低吼。
红芒划出扇形的残影,撞上来者。
“砰!”
毫无保留的徐晏生只一下就将这外表如金属一般的异常存在抡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