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徐晏生在短短的几个眨眼间固定住四人的节点过了十余秒。
徐晏生紧急所做的处理足够稳固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必然是否定的。
包括林言在内的所有人都清楚,眼下的处置只能算是徐小姐在方才那番紧急状况下的无奈之举。
在林言所谓的同事到来前,这些没有能力主动攀登的人实际上只能在这里的夹缝中挣扎求生。
五秒?十五秒?没人能够保证那些“嵌”在木墙上的学生能够安稳地固定多久。
这并不单纯需要手臂脱臼的忍受痛苦,还要在忍受的基础上对着几近崩裂的伤口发力,逼迫它支撑起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
在这段短暂却漫长的时间里,静得连那些急促的呼吸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除此之外,那也就只剩下被林言揽住的林若雨忍住啜泣的呜咽声,和某人忍耐足以撕心裂肺的痛楚的吸气声。
“咯吱——”
不行......
徐晏生听到了身下传来的,木板松动摇晃的声音,由此,徐晏生已经可以断定,对于谢严民和林游来讲,镶嵌的方式已经逐渐无法保证其安全了。
徐晏生倒逼自己吸了一口粘稠的空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在林言已无暇关顾他人的时刻,某种意义上被托付了使命的徐晏生就有必要替他向学生们伸出援手。
但是......这又谈何容易呢?
徐晏生的左臂被不断颤抖的任佳琪紧紧抱住,连稍稍挪动都要费很大的劲。
死局?
还是说——
徐晏生的紧张转动的思绪忽然被某样从她眼前飘过的东西夺去注意力。
那是一张随着不存在的风缓缓飘舞飞落的笔记本纸,被撕成碎片的它像是一片又一片的花瓣......与雪。
在理应只存在黑暗的世界里,这样的事物出现说明着什么,无需徐晏生多言。
......
“这只手已经救不了了,”叶正晴只是朝李纯志被一层又一层纱布裹住的右手手掌看过一眼,于是就地判断出声。
因此,毫无疑问地,李纯志也喝林言一样,一并被扔在了担架上面,被后续赶来的一系列穿着不清楚什么制服的人抬到了救护车上。
直到李纯志的身影消失在心有余悸而瘫软在路边的众人视线中前,徐晏生都没有再把自己的目光投向李纯志。
徐晏生现在正用手搓捻着一张不过两手大的笔记本纸,指尖传来的触感其实正和普通的纸张搓起来没有什么区别。
难以想象......狼狈地嵌在墙壁上的众人,就是被这样一大堆雪花般的笔记本纸带出了黑暗。
在徐晏生他们离开黑暗的第一反应,实际上是重力的忽然颠倒——毕竟在先前的最后关头,徐晏生他们脚踩的地方可是发生了重力干涉。
出了大楼后的变向只不过是纠正先前的错误而已。
在他们这些人里面∶李纯志几乎是疼晕过去的,而和他情况有些类似的是失血而昏厥的林言。
“所以,即使是到了最后一个关头,依然没有暴露真身来‘留客’......”
徐晏生一开始还在努力分析,但在徐晏生放下手中笔记纸的残骸以后,她自己的脑海却只剩一片空白,松开纸张的手指无奈地在半空中戳着空气。
“不,明明所有人都已逃出来了,这样不是就已经够了吗?”
徐晏生叹了口气,无奈地承认了自己埋藏在心中的不满或者说,不甘。
对于她而言,这大概就像是所谓“竟然真的回来了”的感慨吧。
徐晏生没有加入那些在劫后余生的人们自发的庆祝活动,不愿意参与的她悄悄地躲到了花坛的一个靠近边边的地方。
对于徐晏生而言,在她所走入名为“沉沦区”的怪异世界里,徐晏生度过了远远超过一周的时间。
积淀出来的压抑感在踏出大楼的时刻转变为了眼下盘踞在徐晏生心中的不真实感,短短的一周的挣扎最终终结于这最后的一分钟乃至几十秒里。
同那一周的煎熬相对比,现在这样可以坐在花坛沿上,这样一个轻松的状态......已经不能用天堂来形容了。
“不......其实我或许......”徐晏生虽然很难也很不想承认:
“更适合待在那栋楼里?”
平心而论,徐晏生相信也认同,这绝对是一种荒谬的想法。
但是,这正是徐晏生的身体正努力告诉她的事实。
自离开沉沦区开始,有一种浓浓的不适感始终萦绕在徐晏生的身上。
即使对于她而言尚不至于离了水的鱼,也到了让徐晏生的呼吸有些不够顺畅的感觉。
仿佛——有什么东西随着徐晏生踏出沉沦区的同时一并消失了。
原先那股远超常人的力量也仿佛沉寂了似的,消退些许——大概从三晏退步到了二晏的水平。
徐晏生沉默地低头,打量着自己白皙的双手。
她突然感受到一股诡异的悸动正从自己的身体内部开始发生,连带出一股难忍的灼热感。
“嘶。”
被小小烫到的徐晏生倒吸了一口气。
此时,徐晏生才意识到,自己头上的盖头同自己脸部的联系已经大不如先前那般紧密。
尽管头上的这块红绸仍旧在尽职尽责地笼住她的面容,但徐晏生的直觉告诉自己,只要她稍稍用力就能强行揭下来。
“身上的嫁衣削弱了?”
一面忍耐着小腹里的灼热感,徐晏生朝那边看了一眼。也不清楚是不是由于方才从黑暗中逃出来的时候自己的沉默有点平静,以至于那些看上去是在作着心理辅导的人员下意识地忽略了徐晏生这边。
刚才也是,就这么直接让自己找到机会躲到花坛里......
不,这的确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但徐晏生考虑到自己的实际年龄,总有种微妙的不满在里面。
总而言之,好消息就是:
徐晏生可以趁着这个时候偷偷从现场跑路。当然,学校的其他门都已经上了锁。
众所周知,学校的伸缩门翻起来对于徐晏生而言毫无压力。
最大的问题,就是要趁着自己还没有痛到动不了之前努力润出学校。
徐晏生悄悄地站起身,在翻过一丛灌木以后立马俯下身子,朝着学校的侧门小跑过去。
......
外界的空气让徐晏生的呼吸不甚流畅这一点,自然可以解释为身上的嫁衣对她的身体无形中造成的影响。
然而徐晏生之所以对此感到奇怪,却是因为一个怪异的地方。
正如她在沉沦区里面所呼吸到的“粘稠”的空气。
徐晏生自己在沉沦区之内的呼吸同样算不上痛快,不如说和舒服完全相反,仍旧是换了个角度的不适。
“这算什么?”
他躺在郊区的草地上,手里把玩着那块原本盖在头上的红绸。
假如徐晏生的同学听到此刻的声音,毫无疑问会大吃一惊。
因为他此刻的声线就如同从原先的徐晏生与穿上红嫁衣的“徐晏生”之中取出一个平均值一样,变得清晰悦耳又带着原先的特征。
“过渡态吗?”徐晏生还有心情开着玩笑,肆意地在空地中笑出了两声。
徐晏生变回了原先的模样,尽管这并不代表着那身嫁衣就对他毫无影响。
至少,徐晏生的被打磨得柔和许多的棱角十分契合这身鲜艳如血的嫁衣。
“好吧。”
徐晏生从地上坐起身,然后拄着看上去不过是把油纸伞的红伞起身,甩了甩即便性别转换回来也仍旧长到肩下的中发。
“先走回家再说别的。”
......
简介里说了,女主「有渐变」。
但是完全地变化其实就在第一卷的末尾,所以才是「有渐变,但很快」。
毕竟在楼里女主为了活下去,跳过了心里挣扎的步骤,可是这是特色不得不品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