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血洒在提灯里当燃料这点对于林言来讲比较微妙。诚然，这么做的确会对他的身体造成很大的伤害。
但是这盏提灯之于林言，亦如红嫁衣之于徐晏生，在林言如今与提灯的联系之深来看，这些抛洒出去的血里面有很大一部分不过是左手倒右手的区别。
当然，你说这种伤口对于林言无伤大雅吗？那肯定不是，只不过这种影响体现在更加深远的层面上。
就像是手握笔记本的叶正晴大多数情况下都不会轻易动用笔记本的诡异一个原理，使用这种由异常性质衍生出来的“存在物”的能力势必要为之付出惨痛的代价。
像什么夺舍都是很初级的东西。
所以，现在脖子上的血还没有擦干净的林言从床上爬起来聊天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没错吧？
“谢严民？”林言拍了拍脑袋，这好像确实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一路上倒是把他忽略掉了。”
说起来，先前最后那个紧要关头还是眼尖的徐晏生注意到了这个没什么存在感的小透明，把队伍最后，也是最接近黑暗的谢严民给捞了上来。
林言回想起最开始在食材储存室里的点名里，谢严民确实也有老老实实地报上了自己的班级。
他也有些迷惑了。
林言向女人继续补充到：“我记得没错的话，当时那株眼草给我说的就是有两个人被送进后厨了。”
“我当时还想着一个当了房客，还有两个当食材正好齐活了，之后就没有也再去想......”
现在想来是有一点不对劲的。
女人听了林言的话倒是若有所思地托着自己的下巴，突然插进来道：“我对千禧酒店不如你了解。”
“你说，一个人的身份有没有可能既是房客......也是食材？”
“这......”林言忽然卡壳了一下：“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不如对于那些脑子不够清醒的人来说，被这么坑的可能性很大。
“你要不然先去问一下——”最简单的方式就是直接找到本人进行求证。
女人的话还没说完，林言已经从放在床旁边的风衣里摸出自己手机找通讯录。
幸亏叶正晴在解散之前找人要过安置点的座机电话，要不然走流程转接电话的话要等到明天早上去。
但实际上，后面才知道叶正晴提前要到电话的意义也不大：“喂，能听到我说话吗？”
“唔......怎么了？”
电话的另一头是半夜爬起来边接电话边揉着眼的林若雨同学。
显然还没有睡醒的林若雨，不仅身上盖着校服的白衬衫，只穿着松松垮垮的短袖，头上乱糟糟的短发上面还耸起两簇猫耳似的乱发。
姣好的面容上略带一丝茫然的潮红，眯起来的双眸蒙着潮意。
让人不禁感慨：刘浩杰大师，我悟了！
“是这样的......我想找一下谢严民可以吗？”电话这边的林言直截了当地问道。
出于负责和保护的目的，在确认这些学生身上没有残留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之前，所有人都安置在一间公寓里，还有专门的执勤人员值夜守候。
执勤人员当然不可能是林言这种身上常年沾着血的人。
让他们来当这种人的话，把学生吓得睡不着都是小事，触“人”生情然后莫名其妙传染模因也不是闹着玩的。
也因此，林言原则上是不应该和林若雨在短时间内接触的。
“......”电话对面的林若雨沉默了一下：“他已经睡了。”
“现在的时间是一点半。”林若雨话里有股若有若无的怨气。
林若雨的话让林言口中一塞，林言也意识到了自己问的似乎不是时间。
但出于保险起见，林言看了眼对面一脸认真的女人，硬着头皮问道：“现在找他有重要的事，和楼里失踪的S4同学有关。”
电话另一头林若雨听到林言这么说一下子坐起身，甩了甩头。
“你先别挂，我去叫一下。”
林若雨得到林言的肯定后把座机的听筒放到一边，小心翼翼地下了床，没有吵醒正在熟睡的任佳琪。
踩着拖鞋走在寂静的走廊里，“啪嗒啪嗒”的声音异常明显。
李纯志因为右手连粉碎性骨折都是往好里说的伤势被抬进了医院手术室，急救医生都说能不能避免失血过多还不一定。
所以，女生睡在卧室里，而男生则选择在客厅里打地铺。
谢严民的地铺最靠近落地窗，他的身上盖着自己的校服。黑色的校服袖口缝着谢严民名字的袖标。
看上去是睡得比较老实的那种人，脸上的表情异常平静。
“醒一醒。”林若雨蹲下身，轻轻晃了晃谢严民。
谢严民没有反应。
林若雨又加大幅度地晃了一下，结果则是谢严民无意识地摇了下手臂，甩开林若雨晃他身子的手。
“这......”林若雨又尝试了几个办法，奈何后者怎么着都醒不过来。
虽然先前在鬼楼里林若雨就感觉出谢严民的精神状态有点像是睡眠不足。
没想到谢严民出来以后能睡得这么沉。
她挠了挠头，决定直接回去跟林言报告一下状况，假如林言的事情真的很重要的话就直接用手电筒来强行叫起床也不算晚。
“嗯、嗯嗯。”
“这样子啊。”
林言听了林若雨那边的报告，思衬片刻以后觉得这些学生被那些神神鬼鬼的东西折磨了半个晚上，没必要一定为了验证什么猜测再薅起来。
尤其是林言也反应过来，求证这件事并没有这么紧急。于是林言索性把这件事拖到明天早上再偷偷问得了。
“没事了，你先睡吧。抱歉这么晚让你白忙活一趟......”
林言在电话里道了一会歉以后，挂断了电话。坐在他对面听了全程的女人自然知道最后的无疾而终。
“就这样。”
林言无奈地耸了耸肩，然后才说道：“既然现在讨论不出什么结果的话，不如把这件事放到明天早上再说。”
“那我就先眠了。”
说罢，本来就困的不行的林言直接躺回到原来的位置上，还顺手把被子拉了上去。
和只需要盖衣服就能在刮着风的夜晚睡大觉的年轻人不同。
叔叔啊，睡觉不盖被子是要着凉的。
但是，在林言真正合上眼之前，女人的手又掀开了他的被子。
“干什么？”林言把视线转过去。
“还没完呢。”女人淡淡讲道：“你忘了，还有徐小姐的事情要处理。”
“现在已经一点四十了诶。”林言眨巴眨巴眼：“你不会让我加班的，对吧。”
女人沉默地看着林言。
“对吧......”
女人没有说话。
半晌后，“好吧好吧，”林言屈服在规章制度之下，不得已认了命。
......
在林若雨跑去叫谢严民的时间里，坐在床上的林言眸光几度变化。
真正让林言感到“不对劲”的，并非是数字上的不对。
而是，本应当初林言在食材储藏室里点名时就发现的数学矛盾，为什么被带出了那栋鬼楼，直到这里才被注意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