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尔修斯军官学院
这里是培养军事人才的圣地,修建于二百年前的帝国时期,宏伟的学校大门有足足七米之高,上面那精美的浮雕据说是由吉尔曼著名的雕刻家米朗基·菲茨一手打造的,历史上许多著名的将军都曾就读于此,这里是久负盛名的高等学府。
奎尔·兰斯此时正躺在宿舍六人寝的床上,听着窗外的蝉鸣声,这是它们在生命尽头的绝唱——他略显哀伤地想到。
时下正值七月上旬,太阳早在五点多钟就爬上山头了,虽说现在也才六点,但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夏日的炎热。他的思绪返回到刚入校时的九月份,那时的他还是那么的稚嫩,如同新生的雏鸟一般,对世间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心。
而转眼间,时光飞逝,他在这所学校进行了四年的学习与训练,在这里,他结识了不少志同道合的朋友,同他一样,他们都是怀着满腔热血,随时准备为国捐躯的吉尔曼青年。
他的舍友们也早早地起了床,好像是去校内的绿茵场踢球去了,说是要在最后感受一下在学校的青春气息。
而他并没有那份闲心,等到毕业典礼结束,他就会成为一名真正意义上的军人——会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军衔,一杆属于自己的枪。
有时候他会想,自己选择的这条路是否正确?他原本可以继承家里的老本行——酿酒,从此平凡的度过这一生。
家里算不上十分富有,倒也是中产阶级,有一栋三层楼的豪宅,有自家的牧场,到时候再通过家乡的聚会结识一个聊得来的姑娘,让她嫁给自己,组成一个美满的家庭......似乎这样下去也很不错。
但奎尔并不喜欢平凡的生活,他所向往的是战火纷飞的军旅生涯,即使每天都会有生命危险,他也认为这比平淡的生活有趣多了。
穿好自己的迷彩服,提上行李箱,他站起身来,向着他生活了四年的寝室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再见了,503。”他的声音颤抖着,眼泪又不争气地流了下来,他用衣袖一把抹去泪水,提着行李箱,走到门边。
他又回头看了一眼,似乎是要把寝室的一切都刻在脑海里,床板松动的上铺也好,平时在一起疯闹的室友也好,他都不想忘记。
这四年的回忆犹如走马灯一般闪过他的脑海,他打开门,迎接清晨的第一缕曙光。
他仿佛在那一刻完成了蜕变,破茧而出,成为一只向着花丛飞去的蝴蝶。
首都吉尔修斯位于吉尔曼共和国的中心腹地,今年的夏天也如同往常一样,热烈而又奔放,如同南国的少女一般,对于一切都保持着直爽率真的态度,太阳这颗恒星也毫无保留地照耀着这片土地。
走廊前,许多和他一般年纪,穿着迷彩服的年轻男孩,正忙着在自家的寝室进行一次大扫除,自己却像个没事人一样,准备离开。
“哟,奎尔。”
“哟,拉尼。”
迎面走来和他打招呼的是健硕的肌肉男拉尼,他的皮肤被晒得黝黑,身高比他高上一个头,手臂上的肌肉如同铁疙瘩一样硬实。
奎尔每次看到这健硕而又完美的身材,都会表示称赞。
听说他有一部分南国血统,他的那玩意儿也很大。
军校里总会有人拿那玩意儿的大小作比较,最大的人就是优胜者,拥有择偶优先权——他们偶尔会说出这样奇怪的话。
“你们寝室都已经收拾完了吗?效率真高呢~”
“他们起得很早,说是要去踢球,所以就把大扫除先做了。”
“你不跟他们一起踢球吗?”
“额......说实话,我不太喜欢这类运动呢......”
“诶——那你平常还会干些什么呢?”
“看看报纸,读读书之类的?”
“这是准备去当参谋吗?”
“去你的。”
“哈哈哈哈哈......”
说完二人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那我就先下去了,你忙你的吧。”
“行。”
奎尔顺着楼梯走下宿舍楼,今天的学生们比以往散漫一些,因为毕业典礼结束后会有一段时间的休假,而这段时间也是决定分配的时刻,每个毕业生都会被分配到各个不同的集团军,根据选择科目的不同担任军队中的不同职务。
这四年来奎尔只参与过普通的军事演习,就是两队人分成红蓝两组进行模拟战争,被打中的人他们背后的装置就会冒红烟,这就代表着“死亡”,而这看上去就像是小孩子间的战争游戏。
他所向往的是炮火纷飞的战场,随时都会有性命之虞的战场。在训练场上打惯了固定的靶子,偶尔就会想试试移动的靶子——他理所当然地想道。
他低头看了下手表,已经六点二十五分了,与约定的时间所剩无几,他赶忙加快脚步,穿过占地面积越有学校三分之一的操场,他来到了图书馆。
这里可以说是全国范围内藏书最多的图书馆,一共有三层楼,每层书架上都摆满了藏书,包括一些文学名著,历史典籍,军事策略方面的书籍,在这里都能找到,只要有学生证就能够随便借阅,只要在规定时间内还回去即可,也正是藏书多的缘故,这里也有不少校外的人来这里看书。
奎尔走进图书馆,平时来这里自习的学生很多,但今天似乎是个例外,馆内显得十分空旷,或许是他来早了的缘故,里面只有零零星星几个学生靠在图书架旁翻阅着书籍。
“早上好,前辈!”
身后,一位身穿纯白色制服,手臂上戴着红十字袖章的女孩充满活力地向奎尔打了声招呼,用手猛地拍了下他的后背。
“图书馆内请保持安静。”奎尔刻意压低声音,将食指放在嘴边提醒道。
“哦,不好意思,抱歉......”她急忙用手捂住嘴巴,看着眼前比她高大不少的奎尔,如同一个做了错事的小孩一般,低下了头。
女孩名叫霍普斯·沃森,她梳着一头干练的金色披肩短发,蔚蓝色的双眸如同一汪清澈的潭水,一身洁白的制服穿在她身上十分合适,仿佛她是一个真正的天使,而手臂上的红十字袖章则标明了她的身份——在以后她或许能成为一名可敬的军医,名副其实的战地天使。
“所以,喊我出来是有什么事吗?”奎尔指了指一旁的座位,示意她先坐下。
“也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啦......”霍普斯微笑着坐了下来,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本书,手有些颤抖地翻着页。
“是和学习有关吗?医学方面的知识我可没你精通。”奎尔瞧见霍普斯面前的那本《医用知识大全》,问道。
“啊......当然不是这种事啦......我只是想问问前辈......”霍普斯看上去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说道:
“我想问问前辈对现在的国际局势有什么看法。”
“哈?”奎尔怀疑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平时对政治问题并不感冒的霍普斯竟然会问这种问题?
“我想问问前辈对现在的国际局势有什么看法。”霍普斯以为他没有听清,又重复了一遍。
“你怎么突然开始关心起这些了?”奎尔皱起眉头,看向眼前那个天真烂漫,如同天使一般的霍普斯,和她相处的这几年,也从未听她问起这方面的话题,怎么看她也不像是那种关心国际局势的人。
“没,没什么,我只是想问问嘛...最近我也有看茵迪丝邮报啊,感觉最近这世道有点不太平,边境好像是和璃瓦那发生了点冲突? 感觉不久就会有一场大战......”说完,霍普斯拿着书的手不自觉地抖了起来,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像极了一只可爱的小猫,明明正值盛夏,但看她这个架势像是有一股寒风袭来。
“啊......你说的是那件事情啊......好像是璃瓦那联盟的晶石仓库发生了爆炸,造成了人员伤亡,而事故的原因便是从我国进口的拉杰克晶石?”
“就是这个,看报纸上的报道说,璃瓦那的人要找我们理论呢!还说'吉尔曼方面提供的晶石存在质量问题,要求赔偿'这样的话,那不是胡搅蛮缠吗?”不知不觉间,霍普斯的声音便逐渐大了起来,一旁翻阅书籍的学生都朝这边看了过来。
“嘿,冷静点,姑娘,这里是图书馆......”奎尔不得不再次压低音量提醒道。
“噢,不好意思......”霍普斯察觉到了周遭的视线,一下子红了脸,她像只犯了错误的猫咪一样坐回椅子上,那双漂亮的眼眸里似乎还闪着泪花。
“所以......你为什么会关心这些?”奎尔双手交叉,叠成金字塔状,略显严肃地看着眼前这个天真烂漫的女孩。
“我......只是看前辈对报纸上的新闻很感兴趣,所以我才......”
“这样吗......”奎尔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接着说道,“你要问我的看法的话......我只能说,当局一直都是推行的和平政策,但璃瓦那方面却有些胡搅蛮缠的意味在里面呢......总之,我认为实现和平的希望还是很大的。”
“哈哈,果然还是前辈更了解这些啊。”听到奎尔的解释,霍普斯豁然开朗般露出微笑,像是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
听到后辈的夸赞,奎尔不自觉地微起嘴角,但为了维持在后辈面前的形象,他并没有将这份得意的劲儿表现出来,只是在毫不在意地摆摆手。
“所以,你说的重要的事,就是这些吗?”奎尔自觉有些蹊跷,像霍普斯这样做事认真的女孩,不可能会因为一篇新闻报道而约他出来。
“嗯,事实上,确实有一件很重要的事......”霍普斯犹豫了一会儿,将一个印着蓝色苍鹰图案的信封郑重其事地交到奎尔手里.
“这是......”奎尔仔细看了看这信封,上面的苍鹰图案于军人而言是不可违抗的命令,于军官而言是至高无上的荣耀,但奎尔只是学校的优等生,与久经沙场的老兵相比不过是还没有出茅庐的新生,他很好奇自己为什么会收到这封信。
他又用手摸了几下信封,确认这材质并非粗制滥造,信封中央的红色漆印也是十分明显的防伪标识,但奎尔怎么也不相信这封信就是给他的。
“霍普,你确定这封信是给我的?”奎尔开口问道。
“是,是给前辈的...没错...”霍普斯犹豫着看向别处,双手紧紧地攥住裙摆。
“那是谁让你转交这封信的?正常来说应该是由邮政局的邮递员放到信箱里才对......”
“因为......她说是‘重要机密’,所以才让我转交的,说是信的过我才......”
“她?到底是谁?沃森小姐,请你务必告诉我。”尽管奎尔心里已经有了一个明确的答案,但他仍然想要听到霍普斯明确的回答。
“是戴安娜,戴安娜·冯·诺曼,这名字你应该很熟悉吧,前辈......明明说好了要替安娜姐保密的,这下可糟了......”霍普斯小声嘟囔着。
“戴安娜......果然是......”奎尔皱起眉头,脑海中浮现出那女孩的身影,与奎尔而言,她是一位品学兼优的毕业生,外交部长的女儿,同时也是奎尔的同乡,一位无话不谈的挚友。
“尽管这只是我的猜测,但我觉得安娜姐肯定有她自己的打算,你说对吧,前辈。”霍普斯的小手抵着下巴,认真思量了一会儿,随即接着说道,“或许你应该和安娜姐见一面,到时候能当面谈谈,当然,千万别把我供出来哦!”
“哈哈,那自然不会了,感谢你的提议,霍普斯。”
“那么,没有什么别的事儿的话,我就先走了,马上还有毕业典礼呢。”奎尔下意识地看了看表,离典礼开始只剩下不到半小时了,对于军人而言,守时是一种美德,但奎尔总是习惯提前抵达。
“前辈,希望璃瓦那的事,能和平解决呢......”霍普斯冷不丁地冒出来一句有些意义不明的话,但奎尔还是回过头来,温柔地回应道:
“嗯,希望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