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彩彩上了车,打出租过去,下车后找了一个人少的地方施展变化。洗过之后,就以女孩模样,我俩在商场逛街。
路上,我俩闲聊,她就说道:“太可惜了,儿童节居然是星期一,不然我俩一起去哪里玩一玩就好了。啊,可恶的五月份,为什么要有31号啊。”
带着儿童一样的我?
我说:“你要是喜欢的话,咱俩31号出去玩,有什么不一样吗?”
“不一样。”她说:“不是六月一号可没有活动。”
啊?
我是好久没过儿童节了,难道说因为平均身高增加,现在半票啥的已经不是一米二一下了吗?诶不对,一米二一下啥的之前也不是儿童节特有吧,感觉很多地方常设的是这样。嘶~,儿童节活动吗...没听说过任何,就没过过带活动的儿童节。
又聊着聊着,聊到一个什么偶像团体。她拿手机给我展示,说道:“看看,就是这个,FFU,未来有你。”
“FF...悠?”
我明明看这上面写的是“Y”,倒怎么读作“you”了?
“是啊。”她说:“这个组合的英文名就是,‘future for you’,所以别看写的是Y,要读成‘你’的英文,you~。”
“You!”我不由得想到初中历史书上英国征兵海报,所以指着前面来了一句。
“对对,就是这样。”她一边翻着给我看一边说道:“这个就是他们团体的七个人。看看,这个是他们的动漫形象。”
“为什么会有动漫形象?”我问。
“我也不是特懂。”她说:“好像是什么...呃...反正今后会拍成动漫的吧。”
她又继续讲一些,大概说的是,这些人,这个偶像团体,已经练习时长超过两年了,且在今年七月份即将练习时长两年半,也就谋划着这个时候出道。然后,目前的话,还只是偶像练习生,又说到许多,例如说透露的一些消息什么的,官方给他们每个人的设定什么的。还提到,出道之后似乎是要让他们去弄一档带队综艺,就是他们每个人当老师,去培养别的偶像团体,然后看短期训练成绩什么的。据说目前只是据说,官方还没发话,之类之类的。
我其实对这些不太感兴趣,但不知道是不是现在这个状态的缘故,感觉有点儿小帅,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结果发现了,为首...呃...C位的那个,那个男的,名字总感觉有些熟悉。
“白向荣...。”我说着,皱起了眉头。
这个要怎么说呢,我一听到这个名字,就总感觉曾几何时听到或者看到过。而且不是一两年前,一定十分久远。我一看到这个名字,我就感觉熟悉,但我就是想不起来。
彩彩这边说道:“对,这个白向荣我们一般称之为‘荣荣’,他就是这个FFU的C位,长得帅、唱歌好,跳舞也很棒,然后你看,官方给他的这个...诶?怎么了,一脸严肃的?”
“总感觉在哪里见过这个名字。”
我说着,也在拼命思考、回忆。
“以前听说过他们?”
“没、没有。”
“见过同名的?”
“也许吧。”
但是这个名字,我总感觉之前有回忆过什么的时候,好像在脑海里闪过了一下,又好像没有闪过。总之,一两年之内,某次回忆,提到过,绝对,或者提到过与之相关的。
也总感觉,当时的场景...
偶像,偶像,偶像...。唱跳,舞台,表演。舞台表演?!啊,我那时候的舞台表演,我当时想到的是,我那次离家出走找妈妈,然后...然...?!
【记忆中的声音。】
“妈妈,我演的怎么样?”
“荣荣最棒了,妈妈爱你。”
【......】
呃...,有点儿头疼。
“怎么了,香茗,没事吧?”
荣荣...。
【记忆中的声音。】
“卢艳?她是你的妈妈吗?”
“诶,是吗?那,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啊?”
“姓袁?奇怪了,我怎么记得她儿子是叫...白向荣,对不对?”
“白向荣,对不对?白向荣...白向荣...白向...”
“不是白象的我不吃。”
???!!!
有声奇怪的梗话把我拉回了现实。
“可能是重名吧。”我说:“我记得的是,我...算是一个亲戚吧,小孩,叫白向荣。说是小孩,其实,应该是比我小三岁,来着的。诶,这个偶像这个,白向荣,已经...十八了吧?”
“呃...他是...十六。”彩彩愣着说。
“诶?!”我好吃了一惊,那岂不是正好,比我小三岁?
我又问:“这个偶像团体,是在沓氏城吗?”
“是呀。难道说,你的那个亲戚也...?”
我当初...确实是千里迢迢到的沓氏城。
这难道...
一个身影看来是突然出现在我俩面前。向那看去,是安福,笑嘻嘻地告诉我们,现在可以回答我们一个问题。我便马上问:“这个白向荣,是不是...我...那个...”
“没错。”安福说道:“你眼前看见的FFU偶像团体的白向荣,就是你异父同母的亲兄弟。”
“什么,兄弟?!”彩彩大吃一惊。再想问什么,然后安福不知什么时候突然没了踪影,她便看向了我。
我与她到了一处长椅坐下,与她扩展讲了我家里的事情。
之前说到,妈妈离婚,嫁给有钱人,嫁给的就是沓氏城的一个人。那之后,很快给那人生了孩子,是在我七岁时听村里人说的,孩子据说我四岁时便出生了。
天知道我是什么心理,反正我从七岁左右听村里人讲这事以来,我就在拼命攒钱了。那时候其实我没什么固定的零花可言,就是忽然说看别人吃什么了,我也要吃。爷爷奶奶都忙,给钱叫我自己去买,我就攒起来,然后骗他们说吃了。而我攒这些钱只有一个想法,因为我和爷爷奶奶提到妈妈,他们都不愿提起。我想要自己去看看,问问她为什么选择抛弃我,让我从小到大被同龄人讥笑。
八岁那时某天,我竟然攒了一百了,我觉得这样一定够用了,于是留下一个字条,方方正正写着“我去找妈妈了”,便孤身上路,只步行,不坐车。饿了,随便买点儿什么。渴了也是,当然也偶尔喝一些河水、溪水。困了的话,我就找一个地方就睡。
要问如何确定路,我听说沓氏在南面,所以向我觉得是南面的方向走。后来几天过去才想着打听路。现在想想,似乎正因为如此,我一直没有被找到。
有信念支撑着我,我一定要找到我的妈妈,尽管我对她所知的一切只有她的名字。
然而,皇天不负有心人,在沓氏晃悠了很长时间,身上的钱几乎耗尽的时候,我居然歪打正着打听到了,于是就有了我来到幼儿园的事情。然后就要说说其实幼儿园本身给我的感触就已经很大了,毕竟我一个在村小学上幼儿班的,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豪华的幼儿园,进入之后已经有很大的自卑感了。然后其实,看了一小段他们演的,现在想想忘了是啥,也忘了咋地,反正妈妈她...挺开心的样子。以及奇怪,我记得她的模样,能在人群中一眼看出那个人肯定是她,这或许是母子连心吧。
就如同之前想起来的,在她高兴地拥抱她的新儿子时,巨大的不平衡感冲击我内心,我好想过去告诉她我是谁,我的来意是什么,但此刻却也已经自卑到极点了。我是一直听爷爷奶奶说的,嫌穷嘛,然后离开。我一路来,我自己都不知道经历多少天了,我只知道我不仅来时穿的差,现在更是破破烂烂。这样的我,会被她嫌弃的。
那我走吧,有朝一日不是要变成不被她嫌弃的存在,而是要变成她高攀不起的存在,就是这样。
我离开了幼儿园,直接打听了附近的警察局,就这样几个月来终于吃了一顿好的,然后被送回了家。见到爷爷奶奶时,他们都哭得差点儿昏过去。
“就、就是这样了。”说罢,我深深低下了头。
“然后呢?”彩彩立刻问:“你有没有...为了梦想而奋斗?”
我苦笑一声,这就是我低下头的原因啊。
我和她详细讲述了之后的事:小学时报名合唱然后在训练时被告知五音不全,然后不得不离开合唱队。
初中时第一次艺术节,登台演讲紧张忘词,最初鞠躬的时候也忘了鞠躬导致两个搭档鞠躬了,我则显得很突兀,最终拿了倒数第一。第二次艺术节演小品,结果分配到的是一个被主角一下打倒的龙套。至于第三次艺术节,我打算讲相声,但是大家都觉得一定很没意思,我只好讲单口相声。结果,甭管排练时候我多么流畅,上台之后因为只有我一个人很快紧张的不行,开始结结巴巴,因此被台下一致声讨,只好快步离开了。
而高中时,首先是运动会,参加了接力,我是第三棒,本来第二棒跑到第二名了,愣是叫我这个第三棒给拉到了倒数第二,好在第四棒跑到第四,挽回一点儿面子,但也没能晋级就是了。之后市级诗词大赛,我主动请缨参加,结果到了之后脑子空空如也了,好好丢脸了一把。最后是演话剧,这次算是演好了,虽然和之前初中小品不一样,不是龙套,但是演的是汉奸走狗那类。后续合影,没有叫上我,剧照也只有我一个嚣张跋扈的样子,完美衬托了主角的大义凛然。
可以说话剧,我在衬托主角上很成功,但与我自己想要出名这点,简直背道而驰。
讲了这么多,我最后说,我感觉自己付出了很多努力,但看上去并不能做到。最后呢,回想以前的自己,我感觉很愚蠢,于是放弃了这点。只有在后续舞台表演的时候,把这点回忆起来激励自己一下。结果没想到,效果还不错。
彩彩问我:“那你既然已经在舞台上成功一次了,难道没有继续梦想的打算吗?”
我也不管什么路人的目光啥的了,直接就地变回男性样子,苦笑着对他说:“抛开一切情人眼里出西施的目光,你觉得现在的我,和那七个偶像,长相上有一点儿可比性吗?你大可以说,我不会有一点儿生气,我对自己的长相早就有自知之明的。”
她双手狠狠地揉我脸来,说道:“谁说你这个状态啦,女孩子那个状态难道不可爱吗?”
我后仰一点儿离开她的手,说道:“我没有证件的,那种形态的我是黑户啊。”
安福不知什么时候来的,反正在我俩身后忽然一句:“我可以帮你搞定,只不过会变成外国人。”
我俩猛然回头,她继续说道:“这个身份你可以要,也可以不要。包括你当偶像,可以选择当,也可以不当。一切权利在你,我呢...只是给你提个建议,现在你的生活固然好了,难道要忘记以前的痛苦吗?”
“我...”正在我思考起来,微微低头的时候,安福再一次,猝然消失。这...反正是看出来了,她打算引导我去当偶像,去...完成我“复仇大业”的其中一枝,成为我妈妈高攀不起的人。
只是那个我自己看着都愚蠢的“复仇大业”,成功了会怎样?不做,又会怎样?我的生活不因不做而变差,也不因成功而变好,那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决定放弃几年来几乎没有实际行动的计划,一定有其原因。
而当初决定要这样,也有其原因。
我可能还需要多想想。
目前时候不早了,我和彩彩还是先回学校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