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索接大!对!对!我在抗!我在抗!“破旧且简陋的出租房内传来近乎于歇斯底里地吼叫声,带着激昂。出租屋陈涉江跃到令人发指:一张不大的木板床,一个爬满油污的灶台,甚至连一个厕所都没有,X大城市寸土寸金,这6㎡的小隔间却倾尽了屋主的所有资产,一名面容清秀的男子盘腿坐在铺满揉皱的餐巾纸团与发出陈年香气的泡面桶之中,后者中已孕育了不尽的“小生命”,他脸上除了游戏时的喜悦,单调的出奇,但浓重的黑眼圈搭配“骨灰白”的肤色,徒增病态万分,他身上的衣服有“历史纵深感”,那“醇香”犹如万年岁月沉积而来,这种路边十元三十件的劣质T恤也亏他可以穿得如此之久
待敌人水晶的红光凝起,发出振奋人心的爆破声“Victory”高高挂起。但男子并未有波澜,更多的是倦意,仿佛游戏的过程相较于游戏的结果更为重要。他从已经快要漏底的裤带中取出一个存折,“陆林渊”是他的名字,他看了以后以手遮面,估计是被存款数前刺眼的负号雷到了。“明天好像要断水电了……家里好像没什么东西可以卖了……捐精这个月已经捐过了,难道要卖肾了?”陆林渊仰面躺在“垃圾堆”中太息曰
可事已至此,他却并未显得焦急,突然,他身躯一震,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关闭游戏分块切屏,已快到看不清的手速输入一串又一串不同的链接,在不同的网页中来回跳转,最后,停在了一个黑色背景的网页,首页便题着三个大字“超自然”,下面陈列了诸多照片,不过照片中除了空气还是空气,只有一个个极为不明显的黑色波纹轮廓,频率与振幅皆不相同——这是生物电的图谱,而所有展示的,都是“盲”,一旁陈列着可观的价位。
“喝~抓个偷包的就有500块了,最近行情不错嘛……”
陆林渊手指快速点击鼠标眼睛也随光标快速移动着,直至浑浊的目光出现了一瞬的澄澈,倒映出了一张落日的余晖——这是一处海崖,浪漫的气息氤氲于空气中,但一旁的难度系数却高得惊人——6.9.
“两万元!大单子!装了这笔钱应该可以撑到下个月了,让我看看竞争对手有谁……”
光标移向一旁的小箭头,列表下清一色无人。陆林渊当即按下接受委托【坠入谷底】,随即电脑中生成了一段电波。他将U盘接入,拷贝,塞入口袋。从垃圾堆中匆忙地挖出了一个黑色皮包,上面画着一个白色的骷髅头,一看便是危险的寓意。他将U盘接入一副科技感满满的激光投屏眼睛上,很快,一个光标在极远的郊区生成了。陆林渊合上电脑,一把拽开了门,从三楼的阳台一跃而下——接下来便是竞速
身为一名以犯罪的冇的性命为伙食的“贪”,这副眼镜可是他吃饭的家伙,冇的生物电在常态之下是观测不出来的,而这个就是观测到他们的工具。不过因为条件有限陆林渊也不止一次被同行嘲笑:“竟然还有人用追电?这种廉价的追踪器狗都不用,还没开始狩猎自己的位置就已经暴露了,这不是自寻死路还是什么?”
陆林渊的眼镜上有两个光标,一个是他自己的,一个是对方的,同时暴露双方这东西可确实是一把双刃剑呐!
陆林渊乘着有轨电车,慵懒地打着哈欠,他身上的腐臭自动为他腾出了一大片空位,车上的乘客包括“盲”都鄙夷地面朝他,而他却不管不顾地挑着头发中的虱子,呆呆地望着窗外,看着晨时的车水马龙,商业街的人群熙攘,表情僵硬。
列车一路驶向终站,城市开往郊区的沿途景色也不过清水山川,不需要一一赘述。陆林渊掏出自己最“新潮”的苹果五手机,看了眼时间的同时心中暗骂:“什么垃圾手机,才用七八年!这电板老化得这么快?”白色的数字最后是停在了12:25,足足两个小时的车程,回望车厢,里面仅余寥寥几人,估计是睡过头的吧,他也无暇关心,毕竟时间就是金钱,
光标与他的距离不断缩小,但是奇怪的是对方也没有移动,似乎是在等待他的到来。正午的阳不同于早晨,毒辣且伴着浓重的暑气,催动这人心中的那份躁动与掩埋着的倦意,不过鳞状的白云密织在无暇的蓝天之上看去倒也舒坦。不过一小时,陆林渊已行至生物电检测不到的地段了。
这是“灾厄”最好的集聚地,失去了生物电检测,那么人类的肉眼便无法观测到他们,拥有视野优势的他们自然更为可怖,也更为猖狂。
“各位大哥大姐,你们放心住着就好,我就一个打杂的,不搞你们,大夏天赚点小钱不容易啊……”陆林渊像是“访亲戚”似的,对着空气四处赔笑,对方也很客气,回应的只是一个个拇指大小的石子,而不是寒芒乍现的刀刃。
这处可以望见海的涯角名为“夕涯”,以落日的余晖而闻名,太阳将一日中最后的余温与光献给波光粼粼的海平面和这一片净土,正如在此处宣誓的情侣将往后余生倾托于对方,很浪漫不是吗?顺着略有霞红的天然红毯,陆林渊与那光标也不过操场两头的距离了。
他从黑袋中取出一把稍有钝色的四尺长刀,但大体的干净程度还是远超过他的主人的,另一样是一块锈迹斑斑的机械表,时分秒三针俱失,也不知道留着有何作用。
他将表贴于耳侧,轻闭双眼,一呼一吸之间心跳越发平稳,齿轮交错的声音虽带着岁月的沉重,但每一声都如敲响青铜丧钟那般直入人心。“咔哒,咔哒”待心跳声与齿轮同调,发条也刚好松脱,仿佛这种奇怪的“仪式”他已经进行过无数次,他像是新婚的男子,轻松而欢悦地踩着夕阳铺成的赤金色绸缎去迎接尽头的新娘,不过他带着大刀与手枪。
“16:00”陆林渊再次对时,喃喃:“还有一个小时,得加快了,不然生物电就消失了,唉,真是麻烦的生物。”
在道路的尽头,是唯美的夕阳,而那一处轮廓线毫不违和地融入了这一余晖中,依稀见得是一个窈窕女子,正合着双手,面向夕阳,如做祷告。
“很有个性嘛,被追杀了还不走?”陆林渊缓步逼近,哼哼笑着。“这里很好,可以看见每天太阳掩入青墨色的山岳,还有火烧云……很漂亮。”那女子空灵的声音似从地平线那头传来,如同远海的鸥鸟声声长啼,撩人心弦。
陆林渊将长刀入鞘,将手抚在额上,静静地观着远处飘动而来的“火烧云”,随即叹了一口气。“唉~只有你们这样无忧无虑的人才有心思看这种东西了。老子连饭都吃不起,谈什么情调?”随看不清对方的脸,但陆林渊基本可以猜出对方的表情——气愤,那种心中之纯粹被玷污的愤怒。
“世俗的尘土也配玷污这崇高的景致?你和那些来这片神圣之地发誓的狗男女,和他一样!该死!”
陆林渊闻到了八卦的味道,做着敷衍的表情,低声问道:“姑娘……失恋了?”女子愣了一下,不改怒气:“反正你也将成为山崖下的亡魂,不妨带着我的一缕怨气,也让我舒坦几分。”
陆林渊啐了一声,但没有反驳。
女子娓娓道来,大体是她本是一名千金,恋上了一位碌碌无为之人,二人在此崖立下海誓山盟,永不分离,可在最后,男子却猛推了自己一把,自己坠入山崖,待醒来时已成了这副摸样,于是乎她便有了让他人坠崖的渴望,也应运而生这般能力。
“哇,杀人越货,这男的好本事,我咋就没有富婆喜欢呢,长得也不错……”陆林渊小声嘀咕。
“听完了的话,可以开始了,我会让你在夕阳落山前坠下的,这样你便能看见我生时最后的一幕了。”女子话音一落,轮廓迅速移动,携起一阵狂风。陆林渊身体向后一倾,只觉一柄冷刃划过颈前一寸。
陆林渊立足脚跟,来不及抽刀,与女子正拳相碰,骨裂的声音在耳蜗炸响,陆林渊疼的大叫,手臂垂垂无力。女子冷哼一声:“人类的身体还真是脆弱花枝。”
陆林渊毫不逊色地回复:“奶奶的,你懂啥,这叫骨质疏松!赚钱的后果!奖励自己很累的知道吗!”
“污浊。”女子没有武器,但仅凭指尖的爪风便将陆林渊吹刮得遍体鳞伤,部分伤口深可见骨。那件灰蒙蒙的T恤已经被染成了深红色。
随着失血量的增加,陆林渊的视野变得模糊,呼吸略微急促,只觉那柔和的夕阳有些刺眼。此刻,他连拔出武器的力量都没了。
深林中的蝉鸣有些置脱世外,在这番惨烈的画面下仍是走出悦音,不着一丝伤感。夏日里反常的清风拂过陆林渊的发隙,赋予了本不属于他的沧桑。
但没有绝望。
“你也就这点水平……打我这种……下三滥的小卒,也要花……这么长时间。”陆林渊尽可能地将话说清,竟然还是一句嘲讽。
女子火气更旺,慢吞吞地说:“败犬就不要吠了,本想让你一下坠入山崖,一死百了,但现在不让你受尽折磨还真过不去啊!”说着,女子轻抬玉指,陆林渊便升了起来,身上的血珠快速下滴。越升越高。
“咚!”女子手指拍下,陆林渊便一头栽入了地里,本有些干燥的土壤瞬间龟裂,而陆林渊也只觉脑中滚烫的液体流了出去,换来了空气的薄凉。他全身上下的骨头已经碎的差不多了,软烂的像一坨肉泥,但仍保留着清醒的意识,还能感受到人体极限的疼痛阈值,昏不过去。
“无力吧?疼痛吧?下坠的感觉是不是很刺激?就像是过山车一样?”女子痴狂地笑着,似在赞叹自己能力的强大。
陆林渊说不出话了,视野变得黯淡,思绪已如乱麻,但他在笑,笑的如艳阳般灿烈,但却透着一股恶寒,像是魔鬼的奸笑。
女子再次抬指,这一次陆林渊飞得更高了,足足五层楼高度,在这里他看清楚了周边森林的所有景致,好美。但很快,地面便与他撞了个满怀,烟尘四起。
“人类的气息消失了,唉~才两下就受不住了,真是一点也不好玩啊,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快把尸体扔了,别误了时辰。”女子一面自言自语,一面款步走向烟尘的中央。
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待烟尘散尽之际,一整块违和的“灰”如同一块染布,迅速扩向周围,将目及的世界变为了黑白两色。女子也被包裹在了里面。
女子有些错愕,似乎有种不明的力量在侵蚀着自己的身体,无力感传遍全身,如同坠入无底深渊。“咔哒,咔哒”金属感十足的机械表声再次响起,宛若天音,似是于耳边演奏,又像由心而生,冥冥之中宣判了死亡。
“五层楼的高度还是少了些,缺少了点等待的味道。”一个沙哑的声音在坑中央传出,与之前的吊儿郎当截然不同,如同换了个人。陆林渊完好无损地立于坑中央,身上的衣服碎为条带,将白的如同尸体一般地肌肤露了出来,他真像个死人。
“你……怎么会,明明已经没有气息了!”女子瞳孔收缩,嘴唇发颤,如同见了鬼魅的普通人一般,肤色也不觉间白了几个度。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偏执,你喜欢坠落,而我……酷爱死亡……”陆林渊闪身逼近女子,将脸凑近,他看清了女子的面容,颇为成熟的一名少妇,面上带着几道红痕,盖是泪痕留面转为冇后一并带来的。“不错嘛,这个身段,这副容貌,换在那种场合也算是高档货。不如我饶你一命,让你去为我赚取更多的财富吧。”他玩味地笑道,狰狞的有些恐怖。
女子试图故技重施,但是全身的力量已在不觉间散失,自己的呼吸变得无力,如同那锈迹斑斑的齿轮,她的心跳莫名同调,越来越慢,似乎快要停滞了。
“你……究竟是什么东西,是人……还是……盲!”女子用尽全力说出了这句话。
陆林渊抿着嘴唇,顿了顿,似在思索:“我啊?是一个以死亡为乐的杂鱼罢了,我的梦想就是以最华丽的死法死去,并且作出内心的评定。区区五层楼高度,我早就体验过了,小区公寓35楼的高度,那才叫一个刺激,等待死亡的过程亦是一种享受。所以很抱歉,这次的死亡体验只有C,我只有两项权限。”
女子彻底傻了,从刚才开始她便听到了一连串自己无法理解的句子,死亡为乐?体验过死亡?这种东西还能像转盘一样“再来一次”的吗?权限又是什么?没人给她答案,回应的只是有些孤寂的蝉鸣,聒噪,冗长。
“你对死还是挺讲究的,知道要让人体会你死亡的感受,所以,我决定让你重新体验一次坠崖的快感。”陆林渊用左手托着下巴,右手虚空一握,一只森森白骨凭空出现在了女子的胸膛前,女子甚至来不及抵抗,便被轻易地贯穿了胸膛,殷红色的血液将地面浸透,也成了这片灰域中唯一的“彩色”。
女子双目失神,很快便是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陆林渊把玩着那颗滴着血的心脏,吹着轻快的口哨。他拽起女人的头发,像是拖拽垃圾一样,随手便是将其扔下了山崖。红色的长裙与喷涌而出的玫瑰红色血浆在夕阳的映衬下熠熠发光,如同彗星的拖尾,在夕阳的最后一抹隐入山中,她无声入海,一朵小小的水花过后,仅剩下渐变的猩红……
灰色淡去,生机又现,陆林渊脱去仅剩几根布条的上衣,走向远处拎起挎包,哼着沉郁顿挫的小曲,凉风吹起他遮眼的乱发——这是人的模样。
“我是谁?是冇?是人?呵……死人罢了。”“收款20000元”
【死亡】:你的每一次死亡都会进行一次评判,评判标准为此时情绪的波动程度,变成盲,并由D开始向上打分,并获得更多的权限。当此次死亡的情绪低于上一次,则会真正死亡。每一次复活修复身体的所有损伤。在热情消退之后会恢复至人状态,且治愈所有损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