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便已经有了夏日的感觉,即使没有骄阳泼洒路面,在黑夜笼罩的街道上仍然是热得要命。
陆林渊这种体寒之人都忍不住脱下外套,将里面的T恤外露,豆大的汗粒囤积在分明的锁骨之中。
街边的路灯已经熄灭了,在空旷的路面上还是有一定的能见度,天不是黑色的,而是一种梦幻一般的幽蓝,青金石色,给人的第一种感觉便是不真切。
“唉,强中自有强中手,想不到竟然有比我还要强的电竞选手。”陆林渊还在对之前的失败耿耿于怀,他低着头踢着刚刚喝完的矿泉水瓶。
“接下来的主要目标还是要赚钱呐,不知道晖哥还能不能给我来一笔大单子!”他心里盘算着,殊不知他心中所想的晖哥已经在局子里蹲着了。
踏踏踏,一种频率极快的脚步声传入陆林渊的耳朵,似乎是从右侧的小巷中传出的,距离很近。
陆林渊抬眼,准备望向声源,可迎接他的是一个墨绿色的啤酒瓶。“碰!”一声脆响,他眼前一黑,飞溅开的玻璃将他的皮肤割裂,里面掺杂的酒精无疑让这种疼痛更加剧烈。
陆林渊一个趔趄仰躺在地,抱着脸嚎叫起来。
“石明,太用力了吧,这样子不会把他打瞎吗?”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里面的关键词是“石明”。
“怕什么,方大力长官已经说过了,只要在不击杀对方的前提下带回去都可以减免训练的时间!”不知道是谁的声音,但听起来年龄不大,十八出头,介于成熟与稚嫩之间,根据二人的对话可以推测——他就是石明。
陆林渊狼狈地用一只手撑起自己,试图站起来,他的双目淋血,视线早已变得通红,这滚烫的液体将他内心的恐惧,哦不,是内心的痴狂无限放大。
我要死了吗?我快死了吧!快点送我一程吧!
陆林渊的声音呐喊着,此刻他要做的是装成一只没有任何还手能力的猎物,用他奋力的挣扎动作来取悦这群猎人,让他们有杀死自己或者折磨自己的欲望。
但结果并不是他想象的那样,对方根本没有想杀掉自己,而是想把自己带走。
他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他的一左一右突然有了两股上升的力,他被别人架起来了?
“放开我!放开我!我还不能死!我还有几千块钱的贷款没还!”陆林渊虚弱地吐气,他的关注点似乎有些奇怪。
“放心,我们没有指令不会杀你,那是违反条规要军法处置的。”他右侧的男子耐心地为他解释,同时加重了限制他行动的力度。
“差点忘了!抓人之前好像有一个仪式的!”石明突然间想到了什么,从口袋里取出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歪歪扭扭的小字,应该是持有人的字迹。
“陆林渊曾参与过非法猎杀盲以及接受逾越法律的委托,现在我们以拘的名义将你缉拿。”石明逐字逐句地念着,
陆林渊头昏昏沉沉的,他不动声色地用余光撇向地面,双目突然泛光,好像是找到了什么宝贝,可接着光芒又被一层雾蒙了上去。
“要用那种方法了吗,如果没有极好的死亡体验,回到那里我可能要疯掉了吧!”他心说。
正当两名大汉要将他架走时,陆林渊的举动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咔”陆林渊猛然发力,竟然生生折断了自己的关节,两条手臂九十度向后曲折,两名大汉看傻了,手上的力轻了一分,也就是这一分让陆林渊成功挣脱,一头栽到了地上。
他的头精确无误地砸在了先前石明抡完剩下的半截酒瓶上,上面有参差不齐的锋口,其杀伤力不亚于一把刀刃。
“我去!他自杀了!”几人惊叫,半个酒瓶子已经扎入了陆林渊的大脑,粉红色的脑浆汩汩流出。
“快点联系一下队长。”石明通知右侧的人,可对方没有回应。
他疑惑地扭头看去,发现自己的队友已经嵌入了一侧的墙体,就连手臂都以一种极为诡异的弧度弯曲了,好在没有生命危险。
有敌人?在哪?
石明的脑子里只有这个问题,可突然,他感觉自己的后背阴风阵阵,刺骨的寒意攀附上了脊背,这感觉就好像黄泉的亡灵莅临这不属于它们的世界。
“啊!”又是一声惨叫,另一名队友瘫倒在地,胸腔往内凹陷了一个明显的弧度,他口吐血沫气息微弱。
石明有些慌了,他望向陆林渊先前倒地的位置,那里已经没有人了,就连那些啤酒瓶碎片上的血迹也消失无踪。这是诈尸?
石明咽下一口唾沫,一只手悄无声息地搭上了他的肩膀,他下意识转身向后挥拳,可却扑了个空。
“可恶啊,竟然让我用这种方法死亡!你们可太罪恶了!真应该把你们剁成块,碾成粉。”如鬼魂般的声音飘入石明的耳朵。
“你是盲?怎么可能!你明明是人!”石明惊叫,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笑话,我当然是一个人了,谁愿意被别人看不见呢?小爷我可是立足于世界顶端的人啊!”陆林渊猖狂地笑着,依据笑声石明精准判断对方的位置。
“乓乓乓!”石明熟练地掏枪,对准自己预判的方向射击。
但子弹无一例外地射入了厚实的砖墙之中,并没有血液飞溅的画面。
“噗!”石明猛地吐出一口鲜血,就好像是腹部被公牛顶撞一般,他视线一晃便倒飞了出去,后背装在电线杆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石明正欲起身反击,很快脸上便受到了暴风骤雨般的击打,每一拳都将痛楚放大,让他的大脑超负荷运转进入了宕机状态,而他就成为了一个人肉沙包。
一拳,两拳,三拳……陆林渊口中默念,到后面就像是跆拳道一样大喊了出来,每一拳的力量逐渐加重,但并没有达到杀人的地步,而是让对方处于生生死死的边缘。
“毛都没长齐的东西!下次招惹的时候看看人!”陆林渊大喝一声,一记直拳打在了石明的鼻子上,鲜血潺潺,石明双眼翻白,彻底昏死过去。
陆林渊站在三人的前面,双手已经被鲜血浸染,一种说不出的爽感涌上了他的心头。
“打一顿还是不够解恨!看看有没有什么之前的东西!”陆林渊双眼冒起了铜钱。
搜查过程中,其中一人的手机响起。
陆林渊拾起查看联系人。
方大力:“石明你们那边完成了吗?如果完成了向聂队长汇报,我这边手机快没电了。”
聂队长?不会就是聂木禾吧!
陆林渊一怔,感觉刚才在网吧的那一幕幕简直就是荒诞呐!原来聂木禾从一开始就是要缉拿自己的,亏自己还认她为好朋友。
“想抓我?吃屁去吧!”陆林渊将聊天人切换至聂队长,向其发送了一条消息。
石明:“聂队长,方大力队长的手机没电了,我们已经缉拿陆林渊,可对方反抗过度,当场自杀,没有办法带回去了。”
聂队长:“还有这样的吗,那可太可惜了【惊讶.jpg】”
聂队长:“对了,把你们的定位发一个给我,我过来看看。”
陆林渊眉头紧锁,这要是真让她来的话那岂不是露馅了?
石明:“我们已经清理完现场了,您来了也没用啊。”
聂队长:“【图片】石明,你什么时候变了一个样子了?”
陆林渊凝视着那张聂木禾发来的图片,打了一个寒颤,那照片上赫然便是自己站在街边发消息的照片。
虽说夏天热,但周围的气温已经开始变得不正常起来,一下子上升到40度,陆林渊的体表都开始冒汗了。
压迫感,如同太阳悬挂于自己的头顶,陆林渊一卡一顿地抬头,在他的头顶是一只发着炽热光辉的“小恐龙”?恐龙睡衣里包裹的少女绝对是他有史以来见过最好看的,没有之一,灵动活泼,大眼高鼻,还有那一头好看的赤发,放荡不羁又带着叛逆。
聂木禾俯视着陆林渊,之前网吧里的那副神情已经变了,变得冷漠。
“临渊之主,束手就擒吧,看在你我当了一个晚上的知心朋友,我可以帮你减刑。”聂木禾好言相劝。
“放屁!你也配做我的朋友?你为什么要欺骗我!”陆林渊对着天上的身影大叫。
“这叫智取,我为了向某个朋友证明,我并不是头脑简单的人。”聂木禾解释道,“不然这样,我欺骗你在先,那我们就来赌一赌,给你一条生路。”
陆林渊眉头一挑:“什么赌?赌注呢?”
聂木禾的龙爪上升腾起耀眼的火焰:“打赢我,我可以对你的事情不再纠缠,但是我的同事们的事我可管不了。但如果你输了,那就连活的机会都没有了。”
“还以为是什么大挑战呢,没难度,来吧!”陆林渊答应的很干脆,连思考都没有思考。
聂木禾眉头上挑,她的身形缓缓下降,直至与陆林渊平齐,陆林渊这才对她的身高有一个大致的概念,比自己矮了半个头左右,在女性中应该算是高挑的了。
“3,2,1,开始!”聂木禾一声令下,陆林渊化为离弦之箭飞射出,每一次蹬地都在地面上留下一个小小的凹痕。只在一瞬间便达到聂木禾跟前。
聂木禾不慌,抬起玉指,那四周的气流变得更加狂躁,就像是被鞭子抽动的野马。而这鞭子便是那升腾的温度。
下一刻,陆林渊身上的衣物毫无征兆地燃起,上百度的高温炙烤着他的肌肤。一声冗长的哀嚎后,地上什么也没剩下,仅余下了一坨白灰。
“唉,本来可以叫一个朋友的,没办法殊途同归。”聂木禾叹惋,她是真的想留陆林渊一条生路,站在一个朋友的立场上。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收拾战场了,天马上就要亮了,要是让行人看到这样的情景,恐怕要好大的功夫才能覆盖了吧。
“喂,这里是一队聂木禾,我们有三名队员受伤,请迅速调取人员……”
“还有心思打电话?我可还没输呢!”这仿佛从冥界传来的声音强行将聂木禾从电话里拉回。
聂木禾震惊,她还没将手机放下,自己的周围很快就变成了灰白两色,无形之中蚕食自己的力量与精神。
“燥热!无法呼吸,听着自己熬出来的油脂劈啪作响,看着自己的身体一寸一寸地焦化,疼痛感包裹全身,这种感觉,这种感觉简直是要升华了呀!A!绝对是A级的评价!”
灰蒙蒙的街道上,一个黑色的影子晃啊晃,声音是从他的嘴里传出来的,这分明就是陆林渊的声音,只不过空灵了许多。
“怎么回事?他,复活了?”聂木禾强装镇定,从业那么多年也没见过诈尸的现象,更何况对手已经被自己烧的只剩下灰烬了。
不管三七二十一,聂木禾故技重施引爆给身后的气体加温达到爆破的效果,拖着长长的赤红色拖尾迎上了扭曲的陆林渊。
陆林渊的身上一丝不挂,雪白色的肌肤被鱼肚白的太阳照的更显白皙,他的双目空洞,简直就像是用墨水整个浸染,没有眼白光是看着都压迫感十足,最主要的是他的气场完全变了。
【骨爪】两只人大小的骨爪撕破空间钻了出来试图抓住聂木禾,可她不躲不闪针尖对麦芒,竟然用蛮力冲碎了坚硬的骨质。
“到了我的热场范围,你已经输了。”聂木禾提高了音量,只要一秒钟陆林渊的身上就会再度燃起自己不熄的业火。
“你欺骗了我!作为奖励我可以给你听一些好听的东西!”陆林渊桀桀桀地笑着,面对火焰的威压丝毫没有畏惧,而是极为反常的癫狂。
【咒】!陆林渊张开嘴巴说了些什么。
没有人知道聂木禾在那一刻经历了什么,是古神的讫语?还是颠倒黑白妖祸众生的言灵?总之她在那一刻成为了一尊雕塑,火焰,威压,甚至气息都消失了。可她的确活着,她的心脏还在跳动。
“看在你请了我一个晚上的份上我就不杀你了,希望你信守承诺。”陆林渊附于聂木禾的耳侧低语。
“一个晚上搜刮的东西全部给烧没了,真是亏啊!”陆林渊将石明的外套扒下,披在了身上,慢慢悠悠地走向街道尽头。
聂木禾呆呆地望向前方目送着他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