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又做错了！我不是已经教过你了吗？我怎么会有你这么笨的女儿。”书本和铅笔被一起摔到眼前，我只感觉到脑中嗡得一声响，眼前瞬间就变得模糊了起来。
“哭...！我让你哭！你怎么一天到晚就会给我找麻烦！果然我当初就不该把你生出来！”妈妈揪着我的耳朵，将我提到了墙角，一巴掌抽到了我的脸上。
左脸...火辣辣的，嘴里有一种咸咸的感觉。
鼻子这边，好像有什么东西流出来了...但是我不敢擦。
“我真是受够你了！”
“行了！你给我住手！”一直在旁边没有说话的爸爸站了起来，对着妈妈吼道。
“一天天的就会骂孩子，小桃都被你打出鼻血了！”他将我护在身后，但我的身体还在止不住的发抖。
“你现在来吼我了？那平常是谁天天照顾这个小混蛋的吃喝拉撒！你一天到晚都熬在公司，有回来看看吗你？”
“离婚...我要跟你离婚！”爸爸被妈妈一连串的话呛到说不出来话，只能用手指着妈妈，一遍又一遍地重复。
但我不想这样...
“哼，一天到晚就会这句话了，行！你离就离！看到时候谁怕谁！”
“走，咱们出去...母老虎。”爸爸看着愤怒的妈妈，一把拉住我的手，将我拽出了门。
天色已经很晚了，我们在路旁漫无目的地走着，数着从身旁经过的车。
我抬起头，路灯很晃眼，我看不清爸爸的脸。
“嗯？怎么了？”
“能不能不要和妈妈离婚...我会认真写作业的。”听到这句话，爸爸弯下腰来，轻轻地抚摸我的后脑勺，然后将我紧紧抱在怀中。
“对不起...是爸爸不好。”我看见他的眼睛含着泪水，难道我又让爸爸伤心了吗？
“好了好了...咱们先不聊这些了，小桃还是要开心一点才好看嘛，你想吃冰淇淋吗？”他指着马路对面的那家还开着的小超市，老板正靠在冰柜旁边，无聊地打着哈欠。
“...可是...妈妈不让我吃。”
“今晚爸爸请客，咱们不告诉妈妈不就好了。”他笑着对我说道。
“好。”就撒一次谎，就一次应该是可以的。
“那你在这边别动，我去给你买...吃什么口味的。”
“巧克力。”
“好嘞，两份巧克力的，咱们一起吃。”爸爸说着，左右看了看，确认没什么车经过之后，他才快步跑到了对面，买到了两个冰淇淋。
他将将两个冰淇淋举在脸旁，冲着我做了个鬼脸，我被爸爸滑稽的行为逗笑了——以至于我们都没有发现那辆疾驰而来的车。
“爸爸——！”
爸爸...
我再也不吃冰淇淋了，我再也不撒谎了...你回来好不好。
...
...
爸爸的葬礼上，妈妈哭得很伤心，我能感受到她好像要把自己身体里全部的水分挤出来了。
但在那之后，妈妈终于还是接受了这个事实。
再后来，妈妈开始一个人早出晚归，每次回来，身上都会沾上很重的酒味和烟味。
她的脾气更暴躁了。
有时候，我不得不带着一身的伤去学校，这让我很难和同学们说上话，因为我害怕一和其他人靠近，她们就会看到那些可怕的淤青，闻到我身上沾染的烟味。
这样的日子，我只需要好好忍受就好了。
就像妈妈跟我说的那样。
“你就不应该出生。”
“是你害死了他。”
我知道的，像我这样的人，从来就只能配得上这样的处境。
所以，忍受这些东西也是应该的吧。
再后来，我升上了初中，也许是因为我终于能够帮忙做点家务，妈妈打我的次数减少了一些。
但是在初中毕业的那个暑假，她带了一个男人回来，我很讨厌这个家伙，不是因为他也喜欢抽烟喝酒赌钱，而是因为他老是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酸溜溜地，让我感到很不舒服。
我开始习惯在外面玩，或者写写日记和小说，只有那样，才能让我暂时远离这个地方，虽然到最后还是需要回去，但至少我能交到一些朋友。
后来有一天晚上，我听见了妈妈和那个男人的争吵。
“赌赌赌！你他妈不赌就活不下去了吗？”
“最后一次了，我只要能把这些钱还上，绝对戒赌。”他谄媚地说道。
“...我知道了，那你把这些拿去。”妈妈说着，跑到柜子旁边，将最上面的一个抽屉打开，取出了里面的几千块钱。
在那之后，她让我先不要去高中了。
其实这没什么的，我最近也不是很想去学校，因为老师让我们写一篇作文来介绍我们的家庭...我不喜欢撒谎，反正我有一天会回去的，到那时候，这篇作文应该也不用交了吧。
但我猜错了，我根本没有等到回学校的机会，那个男人从来没有挣回来足够的钱，他从来没有放弃赌博，钱越输越多，几乎每天都有人来上门讨债。
他们站在门口大喊大叫，把门敲得咚咚响，但那个男人从来只是躲在房间里，什么也不说，仿佛他就死在了那里面。
但后来的一天，一个粗壮的男人还是走了。
他们让我叫这个光着脑袋的人“钱叔”，我不喜欢钱叔，这家伙身上纹着吓人的纹身，皮肤总是油光发亮的，闻起来还有一股难忍的酸臭味。
“你陪钱叔说说话，我们出去买点东西。”妈妈看着我，眼里读不出任何的内容，然后她就挽着爸爸的手，两人一起走出了家门。
“几岁了啊。”钱叔抽了根烟，斜着眼睛瞟了瞟我。
“16...”我低声回答道。
“上高中了吗？”
“最近没有去...”
“为啥？”
“妈妈说我们没钱交学费。”
钱叔一听到这句话，露出了他的大黄牙，口臭喷了我一脸。
“小姑娘，你想不想去上学啊。”
我想了想，点了点头。
“叔能帮你啊，来...坐近点。”虽然他说让我坐近点，其实是他自己挪动了屁股，擅自坐在了我的旁边，将那肥胖的身体贴了上来。
“钱叔...我...”我有点不知所措，这个家伙的手擅自朝我的身体摸了过来。
[小桃还是要开心一点才好看嘛...]我看见了爸爸挂在墙上的遗像，一股强烈的不适感瞬间传遍了我的全身，我像触电了一样跳起来。
“你不要过来！”我冲着他大叫，希望能引起人的注意，但透过窗户，我看见了两个熟悉的剪映。
这本来就是他们安排好的...
刹那间，我的心脏像是被人抓了一把，滴出来的鲜血刹那间涌便了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来吧，别害羞嘛...叔让你上学...上学！”那个男人扑了上来，将我压在他的身下，开始用手去解我的扣子。
不...不要...
不要！
我受够了...我受够这样的生活了！
为什么我要遭受这样的事情！
不管是谁都好，让我死也好活也好！
赶紧带我离开这里吧！
“啊——！我靠！你个小贱货居然...呃啊！”回过神来的时候，那个男人一只手捂着自己的眼睛，血从他的眼眶中流出，滴在地上。
我看着我被染红的手指，吓了一跳。
“混蛋...贱货，混蛋...可恶啊！”他嚎叫着扑了上来，掐住了我的脖子。
呼吸...好难受。
我的眼前越来越模糊，那个男人狰狞的表情，我已经看不见了。
但是...我看见了爸爸，他的脸上满是歉意，朝我伸出了手。
终于...结束了...
...
...
“我靠...你怎么...”
“赶紧，赶紧给老子想办法，不然我进去了，你们的债也别想还了。”
“可是...”
“去她的，宁宜！你好好想想吧，宁桃已经死了，你还想让咱们两个一起进去吗？”
“所以，听我的...”
“你现在去仓库，把那些塑料袋和锯子拿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