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那个玩具熊就站了起来,狠狠地揍了一顿那个搞不清状况的小男孩。”
“不不不...这不对吧,玩具熊不是保护孩子的吗?”
“但前提也是孩子要听话不是吗?如果坏孩子一直不愿意睡觉的话,帮他失去意识也是玩具熊的职责之一哦。”
“玩具熊的规则还真是硬核。”
听到了这么震碎三观的故事,就算原先心里有着对玩具熊多么梦幻的想象也该崩溃了吧。
我让自己从对玩具熊的纠结中脱出身来,这才意识到到天已经黑了,早就过了该回家的时间,但也无所谓吧...毕竟那两个家伙并不在意我的死活。
“你在想些什么吗?”看到我发起呆来,魔女小姐(这是她的自称)一脸关心地问道。
“没什么,一点无聊的事情罢了。”我敷衍地回应道,在之前的聊天中,她早就得知了我的状况,现在看到我这个态度,一定已经明白了吧。
“不过...真可惜啊,如果能在这个地方看到星空就好了,这里明明超级适合看星星的——但也没办法啊,毕竟是城市呢...”我放松地靠在了水泥管上,天空还是如同以前那样,黑得像浓稠的墨水,
“嗯,确实这里的星星是无法跟北极相比的,但我觉得我应该有办法。”魔女小姐思考了一会之后,用笃定的语气说道。
“让那些黑云让开吗?还是让星星更闪亮...?我真是猜不到,毕竟魔女小姐你总有奇奇怪怪的办法嘛。”
“你应该知道我没有强到那种地步吧...”她撇了撇嘴,好像在不满我的随意猜测,随后,她将手伸进了口袋,掏出了一小包白色的粉末。
“这不会是...违法的事情可不行哦。”
“放心,我不是卖药的。”魔女小姐将一些粉末蘸到了自己的手指上,然后轻轻地揉搓到我太阳穴的位置,冰冰凉凉的还有点舒服。
“看到远处的那些灯光了吗?”
“嗯,那些不是霓虹灯吗?怎么了。”
“抹除吧——”
“欸?”
伴随着她轻柔的声音,我的眼前瞬间就变得模糊了起来,就像瞬间得了高度近视一样。
“我暂时夺走了你的视力。”
“哈?为啥,快点还给我啊。”
“你不是想要看星星吗?朝刚刚那个地方看一眼吧。”
“近视了又要怎么...看...”我扭过了头,瞬间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那原先花花绿绿晃得人眼晕的霓虹灯,刹那间变成了一个个小小的光点,从远处看上去,就像一片五彩斑斓的星海。
“哇噻!真的是星星啊——!”我兴奋地喊道。
“那个是蓝色的星星,那个是红色的...哈哈!还有北斗七星呢,不会在这些里头也藏着星座什么的吧。”
“真的...真的好厉害,我之前都不知道!”我惊叹着,也许天上和地下都藏着一片星空,只是平常没人注意到罢了。
“真好啊,我好想...去看看。”那片星空显得近在咫尺,我伸出了手想要抓住,但终究还是没有够到,算了...也许可望而不可即的才叫星星呢——能让人碰得到的都改名叫陨石啦。
“魔女小姐!你也...”我呼叫着那个模糊的黑色人影,但转过头去,周身只剩下了一片漆黑,我摸索着,突然感到脚下一空。
遭了,忘记我站在什么地方了!
“呜哇——!”我朝星空的方向扑去,是一双温暖柔软的手扶住了我。
我抬起头,眼前的模糊在流淌出的泪水中消散。
我流泪了吗?什么时候?
“宁桃,谢谢你。”
“谢...为什么?”她将我轻轻抱住,背对“星海”远处的灯火照耀着她的脸庞,微风吹起她的秀发。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她露出笑容。
“我有一个愿望,希望能够和孩子一起看看这个地方,谢谢你,帮我实现了。”
...
...
在那之后,我和她在那个三角塔上坐了很久,魔女小姐跟我聊了很多,但全都是有关孩子的事情。
她漫长的人生中,有七次拥有过自己的孩子,但无一例外都因为各种原因夭折——也就是说,她从来没有机会看到过自己的孩子长大。
这个愿望逐渐发展成了一种执念,执念又将痛苦深深地钉在了魔女小姐的内心。
这也是为什么,之前她会抱着那个塑料袋哭得那么伤心——因为那里面装着她冰凉的宝宝。
但说实话,在听到这个的时候,我并没有感觉到后怕,反倒产生了一种酸酸涩涩的感觉。
奇怪,我在嫉妒吗?嫉妒谁?
“宁桃,你能这么一直陪着我,我真的很开心。”她摸了摸我的脸庞。
“可惜我没有一个孩子能长到像你这么大。”
我听到了她语气中的遗憾,看来魔女小姐的并不想让我太困扰,于是将我和孩子的这个形容剥离了。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但不知道我为什么。
我不喜欢...
[果然我当初就不该把你生出来!]
[我真是受够你了!]
[是你害死了他!]
[那你把这些拿去。]
“那个...!”
“怎么了?”
“我想说...可惜...”
“可惜,我从来没有过像你这么好的妈妈。”
奇怪...在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我居然...居然感到十分轻松。
“宁桃,我作为一个母亲,经验不是很丰富。”她的脸色阴沉了下来,眼神有些躲闪。
“没关系!反正我也没怎么被当女儿对待过。”
“我毕竟不是将你带到这个世界上的人。”
“可只有你才舍得带我看看这个世界啊。”
“...”
“...”
我们之间经历了一场长久的沉默。
可恶,回想起来感觉我真的很傻欸。
我说这些话到底想要干什么,我到底在期待什么。
...
我应该,是在期待着她可以带我走吧。
我看向了远处的风景,感受着凉凉的晚风。
就这么离开现在这个不堪的环境,就算是流浪也好,我想跟她一起去看看那些故事里的东西。
“对不起,请给我一点时间。”魔女小姐说着,跳下了三角塔,向着远处走去。
“我每天都会到这里来的!”我冲着她的背影喊道。
“带着收拾好的行李,还有干粮,和我自己打工攒下来的钱!”
她的身影越行越远。
“如果你想通了!就来这里...”
“就来这里带我一起逃吧——!”
魔女小姐没有回答,但那天晚上,她来到了我梦中。
和鲸鱼,瓦特,还有森林怪兽一起。
...
...
后来,我抱着这本日记,在荒废工地的门口等了很久很久...但魔女小姐再没来过。
但是,一个撑着黑伞的白衣女人却来到了我的面前,她身材高大到我得仰着头看,她的皮肤相比魔女小姐要更加惨白。
白衣女人看见了我,微微弯下了腰,看着我的脸,长长的舌头从她的嘴中滚落下来。
“奇怪,你不怕我吗?”
“...还行吧,也许是我见过的怪事太多了。”
“有意思,那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到这里来吗?”
“不知道。”
“你也该...埋葬一点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