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快要下山了,阮小白就近找了条长椅坐下,远远望着那些被警察带走的教徒,他们将头埋得低低的,仿佛要缩进地里。
在那之后,白障消失了,圣婴降临了,但它并未破腹而出,相反,圣婴表现得十分稳定,就那么静静地睡在了博丽列达的腹中。
“博丽列达小姐已经被我们送到医院了。”伤走到了阮小白的旁边,跟她坐在了一条长椅上,也许是觉得有点冰,便不适应地挪了挪。
“但是,我们并未找到王民文。”
“这个你就不要管了。”阮小白平淡地回应道,对此,伤会意地点了点头。
“这个家伙现在在一个谁也找不着的地方。”
“冒昧问一下,他现在还活着吗?”
“活着,但比死难受多了——我把他里头的翻到了外头,再把他翻回去,以此重复...还有什么想问的?”
“确实很有你的风格...你是在泄愤吗?”听到阮小白的形容,伤顿了顿,她被阮小白冰冷的态度吓了一跳,好像阮小白的一切感情都被宁桃带走了。
“泄愤...愤怒吗?我不知道,我不确定自己是否真正拥有这种感觉,我现在...只觉得,我的手...”阮小白咬紧牙关,在强忍着某种情绪。
“我的手上,什么也没有。”
“我不知道...当时我帮助她的选择是不是正确的,我不知道——”
伤有些惊讶地看到,阮小白的眼眶红红的,好像有泪水在其中打转。
“不管如何选择都会有牺牲,不管怎么努力都无法做到尽善尽美...”
“必须有人因此背负悲伤,必须有人为此浸泡遗憾。”阮小白站了起来,背对着伤,背对着她曾与宁桃一同看过的夕阳,紧紧握住了拳头。
“这就是结局...但是,我不喜欢这样的故事。”
伤听完,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
“要不,先去医院看望一下博丽列达小姐如何,现在手术应该结束了。”
...
...
“手术已经结束了,母女平安。”身着白大褂的医生从手术室中走了出来,这里是战斗女仆合作的医院,没有遇到什么阻拦,阮小白和伤就走进了博丽列达的病房。
病房的布置十分素净,博丽列达靠在病床上,怀中抱着刚刚出世的圣婴。
“我做了一个梦。”博丽列达端详着圣婴的睡脸。
“梦见宁桃将这孩子交给了我,拜托我好好照顾她。”说着,她将婴儿交给了阮小白。
“你想看看她吗?”
阮小白小心地接过了婴儿,她有着水嫩的皮肤,给人一种香香软软的感觉,双眼微闭,安静地睡着。
没有绿色的皮肤,没有流淌的血泪,只是一个单纯的孩子,一个真正的婴儿。
“这是,宁桃做到的...”她的手在微微颤抖。
“她做到了...”眼泪顺着脸庞缓缓流淌而下,就连阮小白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她在此前从来不相信,自己也会有这样的一天。
感到痛心,不舍,后悔,和无能为力...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被大雪覆盖的夜晚。
“小白。”博丽列达叫住了阮小白,将她一把拉回了显示,魔女平静地看着面前的伪人,也许在冥冥之中,她们的感情有了那么一瞬间的共通。
“我有个东西想要交给你。”她说着,将一块亮晶晶的东西从口袋里掏了出来,放在阮小白的手心,通体洁白,摸上去暖暖的,就像一块温润的玉。
“这孩子出生时紧紧握在手心的东西...你把它放在耳边。”
阮小白照着博丽列达的话,将宝石凑近了自己的耳朵,瞬间被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虽然十分微弱,但她确实听见了...
是呼吸的声音。
是宁桃呼吸的声音——!
“这难道是!”阮小白控制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
“是啊,她以这种方式回到我们身边了。”
“只要宁桃同学的灵魂还没有消散,我们就一定能够找到一副可以承载她的身躯...”伤在一旁补充道,微笑着拍了拍阮小白的肩膀。
“看来,这才是故事最后的结局呢。”
...
“这种事情...你到是早说啊。”
...
...
宁桃仰面躺下,等待着作为灵魂的自己慢慢消散,她闭上了眼睛,感受着那种缓缓流失的感觉,仿佛自己变成了水流,朝着四面八方分散而去。
“小姑娘...?”
“小姑娘!”
突然,一个声音叫住了她,宁桃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影直接挡住了她的视线。
那个日记中撑着黑伞的女人,她此刻正如往常一样吐着鲜红的舌头,盯着宁桃笑。
“呜哇——!”
“怎么,这次就被我吓到了。”
“谁叫你这么冷不丁地出现在这里...”
撑黑伞的女人笑得更开心了,她用手轻轻抬起宁桃的下巴,左右端详了一下她的脸。
“恭喜你,最后还是成功了,不然我也不会过来找你了。”
“你找我干什么?”宁桃感到十分诧异。
“来回收一个我在几年前就埋下的伏笔。”女人得意地转了转手里的伞。
“就是你让我埋下的日记?”
“那肯定啊,你难道觉得我对你做过其他的事情吗?”她弓起手指,敲了两下宁桃的脑门。
“那个日记就是一个特异点,让你打下了前来拯救魔女的决心——让你帮我成功解决圣婴的问题。”
“难不成,刚刚的那个影像也是。”
“没错,做得逼真吧,你可以尽情夸我没关系的。”她夸张地鞠了个躬,但在很久都没有听到宁桃对自己的夸奖后就扫兴地直起了腰。
“咳咳...让我们直入主题吧,为了感谢你帮我解决了一个棘手的问题,我会给你你现在最想要的东西。”
“也就是获得新生的机会。”
“你真有这能耐!?”宁桃听到这句话,眼睛都要直了 。
“我好歹也是能够看穿因果循环的!”好像是急于证明自己的能力似的,她啪得一打响指,另一扇大门出现在了宁桃的身边,精致耀眼,还有些闪闪发光的小装饰。
“怎么样,给你特意订做的,喜欢不?”
“好土。”
“欸——”
“不过,谢谢。”宁桃缓缓走到大门跟前,将手伸向了门把。
“你究竟是谁啊?”门的对面是一团耀眼的光,还能依稀听到医疗器械传来的滴滴声。
“你可以叫我黑白无常,收割者,阿努比斯,伽罗或者达拿都斯什么的,我受得起。”
“原来是死神啊,可我看你也没拿着镰刀。”
“呵呵,世人对于死神的定义不同,只要你认为我应该拿着镰刀,那我就拿着镰刀。”说完,她手上的那把黑伞开始变长变尖,最后化作了一把锋利的收割镰。
“到是你,接下来的一生,有什么想法吗?”
“我想,就这么或活着吧...毕竟日常才是最宝贵的东西啊。”她笑着,朝光亮起的方向走去,消散在了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