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影中,一个人猛然从床上弹起,眼睛布满血丝,睁得极大,失神的看着被子。像是一个被噩梦承载的不幸人一般,窒息般的悸动让他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浑浊的空气。
等到他的呼吸平息,目光也逐渐聚焦在他一直看着的灰黄色被铺上时,
他的衣服渐渐被冷汗打湿。
我。。。这是在哪?!白洛心里叫了起来。
他明明在自己租的公寓里睡大觉啊,那一床被子可是自己挑了好久的佩奇特别版!怎么可能是这种又丑又破的。。。
他停下了试图砸被子的冲动,开始环视四周。
那是一个十分逼仄且昏暗的房间,整个房间全然没有窗之类的物体,一切东西都似乎蒙上了一层尘纱,墙角似乎还有不小规模的蛛网。
在“通过搬运的形式将一个熟睡的成年男性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转移到牢房”这类不科学的想法在脑海出现之前甩开后,他对于现状一头雾水。
不是,这不科学啊!
【检定个体生命数值中】
【处理中】
?一个荒诞的想法不自觉从脑海冒出。
【??,欢迎来到乐园】
【当前世界名称:伊坎伯-恩卡斯】
【主线任务:魔女的游戏】
【简介:在她的玩弄下,捡起你所有所剩下的,并活下去(?/1)】
【主线目标:存活】
【参与人数:6/6】
【因场景需求,已临时获得:伊坎伯通用语(lv.5)】
随着一系列不讲道理的信息蛮横的从他眼前浮现,似乎印证了刚刚的想法。
不由自嘲道:“现在可以不用讲科学了。”
“没能准时参与午宴的客人需要用TA的灵魂来为TA的失礼道歉。”
一阵嘶哑的声音不知从什么地方响了起来,怪诞阴暗的语调不自觉勾出内心深处的恐惧。
听到如此以德服人的催促,单手撑在床边的白洛险些吓得栽倒下去。等颤抖的手臂逐渐平稳,他心有余辜的落下床,没有纠结什么“为什么这魔女声音听起来这么难听”的小事,主要是想发扬华夏客随主便的优良传统。
咳咳,从心的事情怎么能说是害怕呢!
房间很狭小,跳下来的时候差点撞到头。在低一平面的白洛立即就觉得刚才的初步判断有失公允——这哪是又丑又破!这分明是除了床上没一个地方是干净完好的!
房间的门紧闭着,门外没有传来任何声音,嗯,看来这里是一个密室?
床的右侧紧贴着一个床头柜,造型颇为古朴而华美,至于如此好的一个小柜是如何塞进这床与墙的窄缝里的便不得而知了。
他试图使劲摇了摇柜子,只发现这小小柜子被卡的十分紧,毫无动摇的情形,这才把目光看向了上面的抽屉。
这柜子的抽屉一共有两层,用手稍微拉一拉,发现第二层是上锁的。而将第一层拉开后,一只剪刀十分有仪式感的摆在正中央的位置上,他又仔细搜了搜整个抽屉,没有别的东西了?
一整个抽屉你就放一剪刀?
【平平无奇的剪刀(灰色)】
【是否收入?】
他十分新奇的看到这个提示,选择了“是”后,剪刀化作光点消失了,他眼前也随即出现了一个不小的背包样式的界面。
看见这个后他简直两眼放光,似乎有什么奇怪的东西苏醒了。
他再次仔仔细细的将抽屉中各个角落反复摸了两遍——丝毫不在意角落厚厚的积灰。
只有当他检查无误后才把抽屉小心的慢慢推进去,这时反倒发现了抽屉滚轮滑行时有段空的段落感,好像是什么东西沉下去了一样,而将抽屉在那个位置往下推时有些卡手,像是掉到了另一个轨道般。
白洛及其庆幸自己搜索的十分谨慎,要不然他可是真的会难受好几天......好吧,他再次看了看那类似系统的东西给出的任务简介,他很可能连今天都活不过去。
他使劲一推,却将整个上层抽屉直接推到墙里面去了,整个人压在抽屉上的白洛猛地一下,被这床头柜狠狠的磕在了上巴上,不禁发出了磕痛的惨叫声。
揉着有些透红的上巴,他开始看向失去了上层遮挡的下层抽屉——整个构造也和上层一样,偌大的一个抽屉,仅仅有一把黄铜钥匙摆在中间。
【已获得 平平无奇的钥匙(灰色)】
等等,他仔细看了看又摸了摸。这玩意儿根本没有滑道!整个抽屉与下面都是焊死相连的!
好啊,摆个把手和锁孔误导我呢!
白洛的心情也一下子美丽起来,但手上的动作没有停止--仔仔细细检查了三遍可能获得的物品们......
其实,他的这种几近偏执的收集欲望并非个性使然,而是他精神病症的具体表现之一。他的病例特别的怪谲奇特,连最专业的心理医疗机构都只是仅仅诊断出了存在着心理问题,而各类旁敲侧击的医疗手段也都是无功而返。
搜查完了这个颇有心计的床头柜,他直起身子,随意的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就迫不及待的走向整个可怜房间唯二的摆设了。
坐落在床与墙的另一头的桌子本身十分小巧,周身古雅的设计也体现的出它的不凡。但,
这桌面都积了多少层灰了?!
白洛伸手探了探,手直接陷了进去,几乎有半个手指的横截面那么厚,是个人都会对此感到抗拒。
他仔细端详了桌面...的灰,并没有可以收取的东西。但是他心底的那种不安分感却愈加强烈,就使得他里外都很难受。
白洛内心挣扎了许久,终于下定了决心,将手伸进了不知什么构成的尘埃中,在手感嗅觉都强烈抗议下,还真找到了道具。
【普通的硬币(白色)】
【简介:印有花纹精致金币,看似价值巨大,但似乎只是房间的主人不小心遗落的纪念品】
他的心顿时好受很多很多,紧绷的肌肉也都放松了下来,继续他照常的搜索。
可惜这小桌子有没有抽屉,底下也看过了,灰尘也都扬掉了没有什么别的地方和东西了。
他反复的找,仔细的搜,一无所获。
就当他正准备放弃搜索,把手上的灰给拍掉并且给自己心理疏导的时候,他的手肘恰好把桌上最后的一团灰尘给粘在了手上。
于是他看到了这么一句话
【平平无奇的桌子(灰色)】
【是否收入?】
......
就,白洛浪费了大把时间,仔细的搜索房间的每一处,除开又在床下发现藏着一卷胶带外,一无所获。
他终于是站在了房间的门前,理所当然的准备拿钥匙开锁,但是当这把看上去十分匹配的黄铜质地的钥匙插入锁孔后,他才惊讶的发现,好像拧不动?
他又试了试门把手,然后这座小房间的门就直接毫无阻塞的打开了。
搜刮半天的白洛顿时有些凌乱。
门后是一座狭长的走廊,整体都是偏复古哥特风的建筑风格,窗外照射进来的光同样灰暗,仅有每段墙根下的烛台妖异的散发着荧蓝色的微光,给予过客十足的心理压力。
当然,这种窄路可大多都是恐怖游戏跳脸杀的高发路段,白洛走的十分小心。
“第四个了。”
冷漠的女声从前方响起。
白洛呼吸一滞,身体有些跛的倒向了墙边的阴影下。
“出来吧,这里都是同样不知道为什么陷进来的人。”另一个有些粗犷的声音有些无奈。
白洛只能硬着头皮出来,发现一个偌大的落地大门前聚集着东一摊西一摊的各类歪瓜裂枣。
好吧,只能说左边摊着的一个人,右边一个典型的ol制服女性,但除开靠在门前的一个背心肌肉猛男和左边那位黄发的人摊,似乎只有她能成为刚才的声音来源。
“你好,小哥,你也是莫名其妙被卷进来的吧?”长相颇为方正的筋肉猛男迎了上来,显得十分热情,“我叫田宁,是一个健身房的老板。在这种奇怪的地方,我认为只有我们抱团才能提高我们的生存概率。”
“哦哦,你好,我叫萧何,是一个土木工程专业的大学生。”白洛显得有些拘谨。
“cnmd洛子!你爹我在这!有事报我的名字tmd不是这么用的!”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远到近的从背后传来,最后停留在他的脑袋上方,然后跃起一个暴栗!
萧何暴扣了一下,怒气消了大半。落下后才稍稍整理了一下衣领,拍掉身上的灰尘。
“......第五个。”白领女性也被这一对奇葩给整无语了,这才继续了她的报数。
“你怎么也被弄进来了?”萧何在白洛耳边悄悄说道。
“不知道。”白洛回答的同样很轻,同时揉了揉被猛拍的头顶。
“那个,”健身老板庞大的身躯凑了过来,“对于我说的抱团...你们怎么想?”
“抱团?有多少个人答应了?”萧何知道白洛这个小社恐难堪大任,自然的接过了话头。
“那位白领小姐没有,那个黄发小哥还没去问。”
萧何听见这话,就有些赶人的势头了。
“我们再考虑一下,让我们商量一下吧。”
“好的。”
白洛看着那白领和黄毛对他们闹出的动静充耳不闻,也就放弃了主动交涉。
“我不知道啊!你怎么也来了。”白洛吊着一口气悄悄说话,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场景。
额,人员们聚集在这一宏大的门厅,整个场景不例外的非常恢宏大气,暗紫色的哥特巨大殿堂却是用一架极华美的吊灯提供的光源。
“我还想着你给我收尸呢!没想到你小子也进来了,真的是。”萧何日常露出那恨铁不成钢的神情。
看到白洛定定的抬头,萧何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一件极其华美的水晶吊灯散发着温暖而深邃的光芒,但六个灯只有五个方向散发着光芒。
“歪!你的病还好吧。在这种人命关天的地方你不会也犯了游戏的......”
白洛并没有说话,只是执着的看着吊灯。
“好吧,我去给你看看着东西能不能收入背包......可这高度也不够啊,你有拿过踮脚的东西吗?”
白洛直接掏出了桌子,毫不嫌弃的一脚踩在上面,双手交叉一个给萧何垫脚的姿势。
“......行吧。”
三步两步,萧何一只脚踩在白洛的手上,而白洛也用力往上一送。
萧何的身影暂时的遮住了灯光,但也只是一霎,他十分帅气的一个前滚翻卸力,稳稳的落在了地上。
“不能收。”
白洛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吊灯无恙,其他人也都没说什么,但都有默默远离的感觉。
离正在惹事的人远些总没错。
白领的视线也从走廊的出口移了过来,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觉得你需要自己疏导一下,不然,后面说不好有什么。”萧何轻轻说道。
“也是。”
萧何在,那就不用怕队友背后捅刀子了。白洛这么想着,于是闭上眼,默念着什么。
虽然他的病不知所以,但他也带着自身的诉求碰运气般的加入了他的大学的心理社,而作为一个名牌大学,它的心理社自然不是泛泛之辈,而受到良好教育的他,已然媲美市面上的一些不错的心理医生了。
比如他花费了整整一年时间用不懈的暗示将这个病发症之一牢牢的限制在了“无法忍受的游戏的收集癖”上,而现在改变那一年的苦功自然是不现实的。他闭上眼,心里默默不停的默念暗示,试图催眠自己,“这不是游戏”。
“第六个,人齐了......”
没等白领说完,那有两人高的沉重大门缓缓的开启,水晶吊灯的第六盏也亮了起来。
“这第六个人好像是咱们大学的校花?她也被卷进来了?”萧何在他耳语道,但也没指望这个闭着眼的家伙回应。“我们大概会在前面交流一下,你抓紧跟上来。”
白洛轻不可察的点点头,又感受到肩膀被拍了两下,然后身边伴起一阵清风。
人们保持着警惕,没有多说什么,只能听到众人的脚步声逐渐远离。
只有等到他自觉自我暗示的比较牢固的时候,他才停止了催眠,睁开眼快步跑了出去。
他并没有注意到那他曾心心念念的吊灯,那曾经暗淡的第六盏,似乎带着些许未完全平息的荧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