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沐被一道柔光照醒。
他迷迷糊糊的顺着源头看去，才发现这光来自窗外。
再仔细一瞧，原来是月亮。
一觉睡到了大半夜？他缓缓爬起身。
月光穿过云层，穿过窗户，爬上了他的床。
今天的月亮格外的大，还很圆，云层把它夹在中间，像少女银色的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李云沐这次睡了得有十个小时，就是再躺回去也睡不着了，意外的，他没有修炼，而是从窗户翻了出去，声音很轻，他也不是第一次这样做了。
月灵宫虽然整个门派都在一座宫殿中，但周围依然有些零零散散的建筑做陪衬，比如这间杂物室，李云沐轻轻落在屋顶。
从侧面看，这间屋子是“介”形，李云沐就躺在靠右的那边，正好对着月亮。
整个屋子都很安静，偶尔还有萤火虫飞过。
上次见这么大的月亮，还是在中秋节。
李云沐想到。
“也不知父母他们现在怎么样了…”李云沐喃喃道。
上次中秋节是他见母亲的最后一面，之后他突破到了金丹，很顺利，雷劫没伤他分毫。
师傅说，过了金丹就不再是凡俗体质，不再能干扰凡人的命数，之后，他再没回去过。
所有的修士都会面临这个问题，李云沐知道，但他没想到这个问题会来的这么早。
李云沐叹了口气，他唯一能依靠的，只有师傅。
师傅让他修炼他便修炼，师傅让他练剑他便练剑，这次也一样，若师傅让他去联姻，他便去。
他突然很想大喊一声，深吸一口气。
“啊——！”
“哎？”
李云沐还没喊出口，就被旁边的一道女声吓到。
“哎？”
对方听到他的声音，转过头，看到了躺在屋顶的李云沐，她同样被吓到。
一时间，两人四目相对，谁都没有动。
不知为何，李云沐仿佛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姑娘，要不一起？”李云沐也不知为何，自己会向她发出邀约。
“不用。”她摇摇头，但也没离开，还是坐在山边。
“好。”
两人之间没有再说话，环境又回到了之前宁静的状态。
一切都能回到从前，除了时间，还有两人的心境。
一个人，与知道身边有一个人的一个人，是不一样的心态。
现在是凌晨三四点，月亮有些靠近天边，李云沐不用抬头就能看到，这也导致他的视野里，那个女子的身影格外显眼。
明明之前就从未发现，但现在哪怕对方撩个头发，李云沐也忍不住想去看，还好对方看不到他…
又躺了一会，李云沐有些不自在，就轻轻从屋顶落下，准备回房间，但刚走几步，对方的声音突然传来。
“你，是今天来联姻的？”
“……”李云沐默默又偷偷爬了回去才回答，“我是。”
“是来联姻？还是退约？”对方的声音很轻。
“若对方同意，我便来联姻，若是反对，那就退了吧。”
女子没回话，许久才飘来一个字，“嗯。”
“姑娘和此人熟悉吗？”
她想了想回道，“嗯。”
“那还请姑娘和她说一声，遵从自己的意见，两人本就毫无瓜葛，也无需强行染上因果。”
“好。”
看她没在说话，李云沐又想回去了，但又怕她突然再问，只好干巴巴的等着她说话。
“要是想回去就先走吧。”
“我去上个厕所…”李云沐尴尬道。
“快去快回。”
“？”
小小的脑袋，大大的问号。
快去，快回？
等李云沐又从房间出来时，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
只是一句客套话，那他也就不去了，但要是对方让自己去的话……
算了，李云沐又来到了那杂物室，朝熟悉的地方看去。
她不在？李云沐松了口气，看来只是句客套话了。
“我在这。”她轻轻的声音从屋顶上传来。
李云沐看过去，她坐在刚刚李云沐做过的地方的旁边，双手抱膝，此时，正歪过头看着他。
“姑娘，上面风大，还是下来吧…”
“我不冷。”她吸了下鼻子。
“还是下来吧……”
最终她还是下来了。
两人坐在山边，盯着天边那最后一点月光。
“姑娘有什么想问的吗？”李云沐闲聊道。
她摇摇头，没有回话。
那看来只是想身边有个人陪她，李云沐明白了她让自己留下的意思。
明白之后，心境就轻松多了。
两人静静的看着远方，不说话，也不会有让气氛尴尬的负担。
又看了许久，李云沐小声说，“天快亮了，是不是该回去了。”
“等一下。”她把头靠在双膝之间，“还有日出。”
赏月和看日出，是不同的心境。
后者，瞬时的，从一点绽放开，投出一束光，照亮全世界，这种感受会更强烈些。
日出也没等多久，看完两人便准备各自回房间。
走之前，对方把他叫住，“你的名字？”
“李云沐。”
“顾璃。”顾璃抿了下嘴唇，“谢谢。”
“没啥大事。”李云沐笑着摆手告别了。
顾璃轻轻和他挥手告别，等他身影消失不见时，她又回到了刚刚他们坐的地方，每当她心情不好，或者迷茫的时候，她总会来这里。
只不过这次没想到遇上了与她联姻的那个人。
她昨晚来这里，也正是为此事。
当宫主告诉她这件事时，她并不想接受，但这么做若是能有助于月灵宫的发展…也未必不可。
师傅让她从心，尽量为她争取回转的余地。
顾璃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选，她就烦恼着，烦恼着。
本该烦恼一整夜，却没想遇上了那个让她烦恼的源头。
看到他的第一眼，顾璃仿佛看到了另一个自己，说实话，并不坏，和她曾幻想出的各种各样的性格都不同。
对方是怎么想的？欣然接受还是来退约？
好奇趋势她开口问出了那一句，你来联姻还是来退约？
若是联姻那我也便随他了，若是退约那我就和师傅说退约。
顾璃暗暗想到。
但没想到，两人竟想到了一起，让对方选。
两人之间仿佛有一面镜子，朝对方看去就像在看自己。
还挺有意思的。
顾璃对他更加好奇了，也才有了那一句，快去快回。
现在呢？她抬头，太阳正悄**的往山上爬。
对方让她选，她觉得两人相处的很舒服，至少她是这么觉得的，不需要想什么，也不需要说什么。
以后，应该也可以和谐相处下去。
顾璃想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