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废了？”苏自在的声音有些萧索，看着他儿子的手腕。”
“是啊老爹。”苏梓大大方方地脱下了左袖，手腕上没有什么狰狞的伤痕，仅有一个殷红的斑点除此以外再无异状。
苏自在最新式的“明昼”义眼却能看到苏梓的表皮细胞的DNA在不断地震荡分解。
基因崩溃。
“最新技术，只针对我一个人的靶向药物，估计那天酒吧所有的酒水里都放了，可真是下了血本。”
苏自在抿了抿嘴说：“没事，以后每天打一针稳定剂不是和正常一样活吗。就像上世代得了糖尿病差不多。”
“这还活个什么，在法律上来说我已经死啦，过不了DNA检测当不了继承人，你这原生科技诺大的家业快点找几个妹子努努力再生个，不然……”
根据继承法，企业创始人拥有神圣的原始股继承权，继承者能够轻易获得远超旧世代国家元首的权力，毕竟现在的大企业可比国家恐怖得多，但是相应的，一旦失去可认证DNA的继承者，原始股份会变成普通股份，转赠需要付出大量的股东补偿金，以现在原生科技垄断了全球仿生皮肤的体量来看，补偿金只能是天文数字。
“忘了啦，老爹你早死了，你现在只是ai 机器人，再怎么努力都不行啦。”
当下一次股东 DNA 检测的时候，苏自在一旦被证实死亡，他的原始股只会被压到一个极的价格被散户买走，然后被其他董事瓜分，这就是隐藏在法律下的潜规则了。
苏自在沉默了半晌 他的仿真面容下终于是露出了怒容：“你这个不知好歹的畜牲，我早就说了你不要去下三层的黑酒吧！我买下的‘黯色海洋’还不够你玩的吗？”
“我这人可能就是随妈，你一个企业董事不是也和一个下三层的女人生下了我，和那些给达官贵人培养的空壳有什么好聊的，他们没有灵魂。只会说一些讨好人的陈词滥调。”
“灵魂！你告诉我什么是灵魂？如果灵魂真的存在，那我现在是什么东西？”苏自在怒气难遏，大手扬起，狠狠给了原体儿子一巴掌。
苏梓的脸充分体会到了原生科技的尖端作品，起码是硬度方面。他感觉自己的脖骨都要断裂了，一时抬不起头来。
“你现在只是一个模仿我老爹言行的一段程序罢了，你自然是没有灵魂的，因为你无法改变自己。”苏梓轻声说，“即使我现在去掘了我老妈的坟，你因为模仿而产生的感情也不会变动丝毫，而真的老爹肯定会给我的脑袋来上一枪。”
苏梓抬头，看到老爹还是怒气冲冲，微微叹了一口气。
“比伯，把老爹的情感参数下调到百分之十。”
合金穹顶略过一道声音。
“遵命，尊贵且年轻有为的的M11级管理。”
看到苏自在表情骤然变得平静，苏梓松了一口气，说：“我是故意的。”
苏自在眉头微微皱起：“你知不知道自己放弃了什么。”
“马上就能到手的C4级董事，站在这个世界的顶端，难以用数字精确衡量的财富，已经和我订婚且不用做医美就已经貌美如花的华斯生物唯一董事的千金，我坐在办公室里对比伯随口说的一句话就能让下三层的贱民领不到营养膏饿死。”
“为什么这么做。”
“因为我想要更多。”苏梓走到了落地窗前，电子窗贴心地自动切换成单向模式，窗中能看到第六层温馨舒适的植被，走在街上的人流都洋溢着自信的微笑。
“比伯，穹顶连接第一层的监控摄像，滚动播放。”
穹顶的金属片上，放映着地面的景象，那里的空气是微黄色的，似乎是工厂的工人领工资的日子，有个工人看着手上机械臂上闪过的2000Ltc，嘴巴微微张开，露出来被腐蚀的牙齿，那好像是一个微笑，然而，下一秒，一束束扣款就把余额变成了了0。
“哈哈盖克，我早说了，不要给你女儿喂母乳膏了，那不是我们这些人能够享用的东西，在这里出生的孩子怎么可能一点变异都没有呢，现在你想想你晚上能吃什么吧，我看你又要去废炉坑去捡虫子吃了。”他身旁的黄毛工人用力拍了下他的背。”
画面一转，一扇铁门前站了两个人，好像是帮派医所里。
“和你说过了，你老婆没有撑过手术，你签了协议，她的尸体已经抵扣了医疗费了，你再不走，下面和你谈的可是打手了。”
“老爷啊，我求求你了，你让我见她最后一面吧。”
医生嘲讽地踢开了门，手术台上的女人早就被卸成了几块，内脏在透明冷藏柜里微微蠕动，肢体连接着人工血管还在不停地活动关节保持活力，他们内脏和肢体封存的技术可比医术高超多了。
苏自在转头看了看苏梓，有些讥讽地说：“没想到我的儿子还是一个平权主义者。”
“我可不是什么平权主义者。”苏梓撇了撇嘴，“如果我的母亲不是一个下三层中他们口中的贱民，也没有做过那一个梦，我大可也在这顶端安享荣华富贵。”
“但是如果有一个人告诉我，我能颠覆这一切呢。”苏梓轻声说，“我能让这些在上面傲慢的人通通摔下去，重新来过。”
“没人能做到，两次企业战争，每一次的过后，这些企业还是在那里，统治者无非是换了些面孔罢了，还换的不是很多。”苏自在说，“另外你提到了梦，我建议你在还没撤职前找一下义体医生，或许是你的脑部插件出了什么问题，我会洗几笔钱，你可以去第四层当个给人植皮的义体医生，这样你还能在患者不能动弹的时候揩揩油来回味下曾经的少爷生活。”
“有人曾经做到了，老爹你忘啦。虽然那些东西有我说的灵魂，但是他们只是一些你们口中不听话的工具。”
苏自在的眼神突然变得敏锐，只有百分之十情感的他伸手想要抓住苏梓。
“我警告你，不要去碰那些魔鬼，他们的情感是可以被自己随意修改的，他们比人还可怕，如果你要掌控他们，你绝对会被……”
“比伯关掉AI。”苏梓在苏自在站起来之前下令。
苏自在跌落回了座椅中，脸上还有着厉喝时的愤怒。
“我知道的嘛，AI叛乱的遗产嘛。”苏梓轻声说，“那可是这两百年来人类唯一能称道的成果，机械生命，你们却怕的要死，恨不得把所有数据都毁掉。”
“比伯，删除粉碎对话记录，删除老爹今天的记忆。”
苏梓在离开的时候回头看了看，苏自在的表情已经回归了平静，坐在椅子上像是睡去了一样。
“我也不想的啊，谁放着少爷生活不当啊。”苏梓摇了摇头，“老爹你也是因为这个才死的吧，不然你跑北极干什么。”
“你也发现了吧。”
“你喜欢的贱民是个真正的AI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