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中的势力既然下了血本把苏梓按死,自然是有了十足的把握,看来是已经拿到了苏自在出行北极未归的通行数据,也由此推测出现在出席各种场合的苏自在只是个仿真机器人。
虽然不清楚贵为C4董事的苏自在为什么要跑苦寒的北极去玩雪橇,但是根据董事失踪三年以死亡论的律法来看,他们实在没什么好忌惮的。
毕竟,国际联合政府企业法典可是神圣且不可侵犯的,这法典可是各方巨型企业制定以维护自己利益的游戏规则,就算苏自在有什么个把讲义气的合作伙伴,也不敢跳出来螳臂当车。
苏自在的失踪无可辩驳,至于唯一继承人苏梓早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小人用基因崩溃的克隆人来冒名顶替,实在是令人痛心。
一切的程序合法合规,你说什么,苏梓或许是被人注射了药物基因崩溃,难道说你要怀疑伟大的克莱尔公司吗,基因崩溃药物可是他们最高保密技术,每一支药剂去向都登记在册呢。
苏自在会在原生科技公司荣誉墙上有一个位置,而克隆人则会被处死,说不定还能被做成营养膏来喂下层的猪猡。
在摩天大楼上的食肉者大声地密谋着,分不到羹的秃鹫有些愤怒,但是无可奈何。
利益早已被瓜分完毕,而可怜的克隆人则在……
在第三层的酒吧里喝着他的酒,关掉义体过滤功能的他有些醉了,但还是搂着一个高挑的黑皮美人,听着美人的话,在一个不怎么正规的端口上购买着有些可疑的药物和电子垃圾。
看来今晚又是一场大醉。
此时距离下一次身份验证只有短短的两天。
就在这时,酒吧的大门突然被打开,一群穿着黑色正装的大汉走了进来。
这些筋肉人一进酒吧就默默地分别站在了每一张酒桌前。
“你们是……”
有个醉鬼有些不满地发问,回答他是毫不留情的电击,眼前的筋肉人还贴心地一把抓住他的咽喉,手法粗中带细,醉鬼的喊叫声被卡在了肚子里。
酒吧顿时鸦雀无声,酒保也有些不知所措,难不成老板得罪了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可看这不同反响的排场,根本不可能是什么寻常黑帮,就是第三层的中央事务局也凑不出这么多训练有素的彪形大汉。
酒保面前的西装男向对他向上摆了摆手。
机灵的打工人顿时意会,高声说:“弟兄们撤吧,酒钱不用付了,有人包场啦。”
能有这阵势的人估计也不是什么差钱的主,威廉连酒杯都不收拾就准备开溜,想必明天酒吧户头上会多一笔巨款,不知道自己能分几个点。
威廉突然瞥到角落里有个白衬的愣头青没走,怀中还抓着一个漂亮辣妹。
什么玩意,喝得自己账户里有几个钱都忘了,小心自己尸体都被扔到纸牌河里去。
然而,一双大手就这么按在了威廉的肩膀上。
“你走了……谁调酒…………”大汉的嗓子像是被人用水口钳剪过似的,半晌才憋出下半句,“给小姐喝………琉璃……”
“来一杯琉璃百合。”
清亮的嗓音在大汉的背后传来。
妈呀大人物。
威廉头都不敢抬,这种嗓音可不是第三层里喝着“处理水”能发出的,第三层的人可没奢侈到给自己的喉咙安个不菲的义体。
大人物坐在了吧台边上,低头的威廉只能看到她修长的手指,毫无瑕疵,素**净。威廉摇着酒壶的手不自觉又大力了几分。
威廉递出去的酒杯上用镊子挂了一朵百合,就在这功夫他才不留痕迹地用余光瞟了眼这位大人物。
少女根本没看他,但是她的黑发像是绸缎一样倾下来,配上那以挺直鼻梁为核心的脸蛋,显得有些贵气又带着点忧郁,像是一只在河边啄着羽毛的鹅。
“过来。”少女说。
威廉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少女,才发现大人物依旧没注意到他,抬头却看到了彪形大汉铜铃似的眼睛。
“哎,小姐你喝着呢。”角落的醉鬼笑得像个狗腿子,“奴才就不打扰流白大小姐你的雅兴了。”
“你他妈是不是啥*。”少女没给苏梓一点好脸色,“你他妈胡搞乱搞我都没管过你,但是你爸失踪了三年你怎么敢什么人都不带,什么措施都不做喝外面的东西!”
流白说话的语气像是个单亲妈妈在责怪自己家吃坏肚子的孩子。
“基因崩溃,会死的啊,我就是给你打最好的稳定剂能活多久。基因进化手术的成功率才多少,苏梓你连着你爸留下来的东西会被那些人吃得渣都不剩你知道吗。”流白抓住了苏梓的胳膊,上面的皮肤已经脱落了一片,透着微微的红色。
流白罕见地吼了出来,被苏梓气得像个小泼妇:“今天的稳定剂也没打,你是不是想死,苏梓你说话,我*你嘛你是不是想死!”
威廉怀疑自己陷入什么大人物会见情人的要命场面,已经开始恐惧自己还能不能留条命在,脸色已然煞白。
这位小白脸却是面色平静。
果然被偏爱的有恃无恐。
“没错,我快死了,后天我还要被拉到法庭上当庭宣判死刑。”
威廉听到小白脸用低沉的嗓音缓缓说:“我希望你什么都不要做。”
好一招以退为进,这小白脸临危不乱想必之后富婆在法庭挥金如土救得美人芳魂也得应有之义。
话说这小白脸算不算美人也是个问题,难不成上流人士比较看内在?
流白目光中的愤怒渐渐消去,对身旁大汉比了个手势。
大汉心领神会一掌拍晕了威廉。
“你想做什么。”流白狐疑地盯着苏梓的脸,“如果现在的你在法庭上被宣判死刑,任何人都救不了你。”
“你不要自暴自弃,你还有我,我是你的……未婚妻,现在是,以后也是。”
苏梓没有看她。
“我希望你什么都不要做,这是我的请求。”
苏梓再次重申。
“我不管你想做什么。”流白说,“即使你没有了原生科技的股份,你还有我在华斯生物的资产,你不要去做多余的事情。如果你在法庭被当庭宣判死刑,你用什么手法逃脱,你也会和过去的生活告别,一生也无法回到希望城。你只会在荒野上死掉,基因崩溃的你活不过一个星期。”
“如果我就是想死呢。”苏梓还是低着头。
流白突然抱住了苏梓。
这时轮到苏梓惊讶了。
苏梓能感受到那份沉甸的“真理”,还有在真理之下流白微微颤动的心。
苏梓沉默了。
“是那个梦吗。”流白轻声说。
“难为你记得那么久。”
“一个水中的女人呼唤着你的名字,她的双臂被人截断,留下的残躯看着你,等着你去解救她是吗。”流白说,“我都记得,我还记得你在我被人说是和爸爸上床的贱人的时候,你站出来骂那些小孩是第三层的野种,爸爸都不知道是谁。”
“呃……”
“你被人打得手都骨折了,你妈抱着你哭。但是你妈和你都没有怪我,还让我去你家里玩。那之后我心绞痛就不让我爸给我按摩了,都是你来。”
苏梓有些软弱地问:“那你还心绞痛吗。”
“我奶奶接我回公司的时候花了五万ltc就治好了。”
“你这是爱吗,你只是沉湎于我们在第三层的记忆里罢了,总是觉得你是爱我的,实际上只是对过去的怀念罢了。”苏梓说这话的时候感觉自己好像也有了点心绞痛。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爱。”流白看着苏梓的眼睛,“我也不管这是不是爱,我只是认定了我抱着你,你就会在某个时候骂那些欺负我的人野种,即使被人打断胳膊。”
“所以这也是交易吗。环抱着我来换取那点根本不需要的安全感。”苏梓盯着流白有些湿润的眼睛,挣开了她有些温暖的臂弯,“可惜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我一直在下面把自己喝成醉鬼也不去我的办公室里工作,就是想让你认清现实,我的未来不需要你,也不喜欢你。”
“流白大小姐,我要求你什么也不要做,看着我去死。”苏梓轻声说,“我要拿命赌一个梦,流白,你在我的眼里就是不如这场豪赌。”
苏梓趴在吧台上,听着流白高跟鞋的声音慢慢远去。
他突然想起了在第三层第一次遇到流白的时候。
她在河边洗着被人踩脏的玩偶,可惜用污水是怎么也洗不干净东西的。
“我洗干净玩偶能和你一起玩吗。”小流白的眼神有些怯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