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时分，墨棠秋回到家中，迎接他的是两位面色冷峻的姐姐。
气氛凝重，可他此刻已无心顾及其他了。
“姐，他好像越来越变本加厉了。”
言钟灵沉默着，盯着少年的房门，久久不能将视线转移开来。
少年的班主任今天下午亲自打电话告诉自己，他一整天都没来上课。
自己一直在等他的解释。
可他似乎并不在意。
或许，只是自己看错了他。
先前的一切乖巧可爱，只是装出来的罢了……
自己终归是看错他了。
深夜，时针已走过漫漫长路，即将开始新一轮的轮回。
墨棠秋摸索着走出房门，在黑暗之中轻手轻脚地走出屋子。
就在少年将门轻轻关上的下一刻，言钟灵的房门开了，那一双媚丽的眼睛在黑暗中巡视着，随后尽数被失望吞噬。
已是午夜，位于城市红灯区之外的地界自是冷冷清清，时不时疾驰而过的汽车带起一阵凌冽的风。
墨棠秋不禁紧了紧衣裳。
今晚，或许是他最为叛逆的一夜。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做出了这个决定，直觉也好，臆想也罢，又或者是出于某种精神疾病的左右。
但他明确的是，自己已不想再给本就简短朴素如白纸般的人生留下遗憾。
江南市人民医院，住院部。
这一次，他没有敲门，而是动作轻缓地打开房门。
自打住院以来，黎落总是早早便睡下，可这一次却不知怎的，她总感觉心神不宁。
这已经是她今晚第三次被噩梦惊醒了。
朦胧之中，她站在领奖台上，犹如众星捧月。可下一秒，领奖台踏了，她的一切荣誉和骄傲都化作乌有。
紧接着，她的十指消失不见，仿佛不曾长在她手上。
随后是手掌，手臂，腿，躯干，脖子……最后只剩下一颗头颅。
此刻，她最想见到的人莫过于墨棠秋了，即便是不痛不痒的安慰，都聊胜于无。
或许是听见她的愿望，平日里装聋作哑的上苍这次终于开了眼。
“黎落……”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少女转过身来，眼前的男孩正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少年。
“这么晚了，你来这里干什么……”
黎落有些不解，更多的却是惊喜。
“我……我想你了……”
墨棠秋想了半天，最终才憋出这句话来。
“这样吗，谢谢你了。”
即便这显然不是少女想要的答案。
“黎落，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嗯。”
少女点了点头，她总觉得今天的墨棠秋很奇怪，却怎么也说不上来。
“你觉得，做一件违背本心却很有意义的事情，值当吗？”
黎落不知道少年为什么要问这种奇怪的问题，可她还是实话实说，“我觉得，只要你认为他值得，那它就值得。事情本身并没有意义，意义是人所赋予他的。”
“我明白了，谢谢你。”
“你喜欢我，对吗？”墨棠秋突兀地岔开了话题。
“为，为什么这么说……”
黎落顿时感到一阵羞臊，仿佛埋藏已久的秘密终于被人揭穿。
“巧克力……我看到了。”
闻言，少女的心陡然跌至谷底，眼神也暗淡许多。
“事到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其实，我真的也喜欢你。”
黎落抬起头凝视着墨棠秋的眼睛，眼中满是深情和诚挚。
可她发现不了一点青春期该有的躁动和热烈的爱。
‘果然，只是安慰我吗？还是说，给自己一点盼头。可我不需要这种同情与怜悯……’
忽然，墨棠秋慢慢靠近少女的樱桃小嘴。
看着眼前逐渐放大的少年稚嫩的脸庞，黎落一时间不禁心跳加速。
毫无预料的，少年的唇与她相接，蜻蜓点水一般，又让人回味无穷。
这是她的初吻。
直到唇吻分离时，未经人事的黎落脑袋都是懵的。
还来不及回味刚才的感觉，少年接下来的话再次让她的脑子几乎宕机。
“我们xx吧。”
在月光的辉映下，黎落恍惚看到少年曾经宝蓝色的眼睛变得漆黑，甚至污浊如浸染。
墨棠秋将愣神的少女缓缓扶起，一个一个地将其病服上的纽扣解开，露出雪白的皮肤。
很快，心与心的间隔就只剩下唯一的阻碍。
墨棠秋将双手别过少女身后，显得轻车熟路。
黎落只觉得眼前的少年动作熟练得令她陌生，仿佛换了个人。
一声脆响，令人目眩，两点嫣红，血脉偾张。
就在墨棠秋准备进行下一步的时候，愣神的黎落终于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将少年推下，然后抓起被子挡在身前，眼神复杂地看着跌倒在地的少年。
‘这么做，只是为了安慰，我吗？真是廉价的同情……’
“你不是他。”
墨棠秋的眼中闪过一丝凌乱，但还是镇定自若，“我是。”
“那上官凌怎么办？”
“不用管她。”
“你能接受，可我接受不了。”
话音刚落，墨棠秋陡然抬起头盯着黎落红润的脸。
“如果你只是同情我甚至是可怜我才这样做，那么大可不必。”
少女的语气明显冷了几分。
“我，我……”
墨棠秋的眼神终于恢复清明，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荒唐。
“对不起。”
他从未想过将一切告诉少女，即使自己会承受误解与伤害。
请你在腐朽的日子里也要熠熠生辉，在本就明亮的日子更要里努力发光……
即便，把我忘记也无所谓。
“你走吧，我很累，该休息了。”
“嗯。”
临走前，墨棠秋看了少女一眼，遗憾、万般惆怅，洒落心间。
“嘭。”
门关上了，病房中再次恢复一片寂静。
可这一次，黎落却感到莫名的心慌。
残灯明灭，月影斑驳，墨棠秋独宿空堂，照着镜子，仿佛有两个自己。
其中一明一暗，在瞳孔中闪烁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