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墨棠秋只是默默地转过头去。
他渐渐发现自己的情绪越来越不受控制了。
现在的他分明与绒布球的性格渐行渐远了。
是吗？
或许吧？
“放手。”
她使劲地推搡着女人，却发现对方根本分毫不动。
“不要，除非你不生气了。”
闻言，墨棠秋也没有想到往常冷若冰霜的班主任现在会是一副小女人的耍赖姿态。
“你除了会这一招你还会干什么，快点放开！待会被别人看到了……”
他不禁焦急道，反而被纳兰满月占据了主动权。
可纳兰满月依旧是无赖地紧紧抱住男孩不放。
感受着女人芬芳的体香与令人羞臊的挤压感，墨棠秋的皮肤不禁渐渐升温。
顷刻，他终于没了法子，只好被迫答应不再生气。
“好吧，我不生气了，你放开我。”
“真的？”
“嗯，真的……”
“不骗我？”
“不骗你。”
“真的不骗我？”
“真的真的，快点放开，你再不放开我就真的要生气了。”
见状，纳兰满月终于喜出望外地松开对男孩的束缚。
恢复自由后，墨棠秋赶忙转过身去，不让女人发现自己脸上的红润。
“你要去哪？”
“当然是回教室了，你以为我像你一样吗！”
墨棠秋不禁无语道，同时头也不回地离开纳兰满月的视线之中。
看着男孩远去的背影，纳兰满月心底不禁泛起圈圈涟漪。
‘我这是怎么了……怎么变得这么不像自己……’
摸了摸有些发烫的脸，纳兰满月只觉得自己似乎正处于一个微妙的境地。
自从昨天发现对方就是五年前的男孩后，她对其的态度竟潜移默化地发生改变。
毕竟，她的第一次终究给了他。
除了他，自己连男性的手都没有牵过。
纳兰满月只觉得越想越乱，只好埋头拿出纸笔抄起书来。
不知不觉，时间已在指缝间溜走。
午，烈日高悬。
纳兰满月特地在下课前到教室门口等待。
走廊上空无一人，她不禁有些后悔太早来了，这会功夫，还能让她再抄半篇呢。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的，特别是独自一人。
目视远方晴空一鹤，纳兰满月陡然想起了之前在此罚站的男孩，他是否也会感到孤独与窘迫？
随着悠扬的铃声响起，三三两两的人群陆陆续续从教室走出。
片刻后，是形单影只的墨棠秋，双手拉着书包肩带，走路时微低着头。
见到纳兰满月等在教室门口，墨棠秋熟视无睹，径直从她身旁走过。
纳兰满月愣了一会，赶忙追了上去，与男孩并排行走，却不敢触碰到他的身体。
“那个，你要去哪……”
“吃饭。”
“我能和你一起去吗？”
“不行。”
“为，为什么……”
“因为这样会十分引人注目。”
说话间，已经有好几个路过的学生频频侧目。
见状，纳兰满月终于只好放弃。
墨棠秋看着如此反常的纳兰满月，自然知道对方只是心里愧疚，想要弥补自己。
可他真的不需要。
他的心早已千疮百孔了。
他真的不想看到对方修补好自己的心，却又在自己的心上开一枪。
由于华林中学并不限制学生放学期间的进出，学校性价比很高的食堂总是不用排队。
很快，他便从食堂走了出来。
今天的自己同样是自由的。
他多么希望上官凌永远待在国外不要回来。
走到校园的社团角，墨棠秋踌躇片刻，最终还是打开了音乐室的门。
曾经，男孩和女孩经常在此午休。
女孩会给男孩采耳、助眠，甚至唱安眠曲。
她总是让男孩枕在她的大腿上，尽管刚开始男孩羞红了脸。
而男孩也总是女孩最忠实的助手与翻页师，他会为女孩按摩放松紧绷的手指，梳理她的秀发。
情愫，似乎便是在这个时候悄悄萌芽。
他们互相欣赏，他们互相喜欢。
可究竟，是哪一个环节出了差错，才会是如今这幅局面？
是因为上官凌吗？
还是因为如此怯懦的自己？
或许二者兼而有之。
一个人可以迷恋上任何东西，却实在不该太过在意一个人。
没有人能体会到那个在他印象中慢慢模糊但却真实无法磨灭的印象。
或许，他们再也不会见面。
往事如烟，早已随风消逝。
摩挲着黑白琴键，墨棠秋心中不禁泛起苦涩，丝毫没有发觉身后的纳兰满月。
回过神来，女人已进入了他的视线。
墨棠秋微微有些愕然，却并不惊讶。
二人沉默着，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终于，少年率先打破了尴尬。
“老师知道黎落现在怎么样了吗？”
闻言，纳兰满月连忙应答，“她现在已经出院了，听说是有幸得到一位权威专家的治疗，应该能恢复如初。”
“那就好……”
墨棠秋低头默默倾听，女人的话让他庆幸自己的牺牲并没有白费。
“我记得你和黎落之前关系很好，为什么后来……”
终于，纳兰满月找到了合适的时机发问。
“我们……”
墨棠秋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回答，而是岔开了话题。
“时间不早了，该回教室了。”
“等，等一下，那个，今天晚上我可以去你那里吗，我想帮你补习功课……”
墨棠秋看了纳兰满月，没有说话，似乎是拒绝，却又像是默认。
夜，皓月当空，群星点点，遥相呼应。
公寓里，纳兰满月细致耐心地讲解着知识点。
在少年思考之际，她拿出了自己抄了十遍的课文。
“这个，给你检查……”
墨棠秋有些诧异，显然没有想到对方真的会去替自己抄上十次。
字迹工整清晰，比她上课写的板书还要好看许多，用心程度可见一斑。
“其实你没必要这样子……”
“我……”
纳兰满月不知如何作答，一时间陷入了沉默之中。
“明天我要去体检，估计无论如何，明天她都会回来。”
纳兰满月自然知道少年说的是谁，一时间不禁有些怅惘。
“要是让她知道了这件事，她估计我打死我吧。”
墨棠秋忽然自嘲一笑，看得纳兰满月更加心疼自责起来。
“对不起，都怪我……”
空气仿佛凝固，安静中透露着一丝凄清。
窗外，是知了与蟋蟀的合唱。
良久，少年仿佛下了天大的决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