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习惯

作者:黄泉渡三川 更新时间:2023/7/2 22:46:45 字数:3609

星界的诸神立下赌局

深渊的鬼怪加入其中

异界的勇者在星辰的庇护下拔出利剑

让世界再度伟大

盖提斯-新历227年-距吟游诗人口中的勇者出现还有3年时间

人类王国边境-薰香山脉-未记录区域

湖泊掀起波澜,不沾染烦恼与困惑的秋风拂过这片隐匿的住所。

褐发的身姿在湖泊旁的小道上缓步行走着,她拿着一把扫帚,扫落道路上的灰尘。

那些土路中窜出的杂草,在碰到扫帚后就像掉入水中的杂物,被轻轻拨开。

褐发少女低垂眼眸,碧绿的瞳孔深处堆积着思绪。

她行如朝圣,直至夕阳欲坠,路至尽头。

那是一片丛林,没有鸟兽,没有风与阳光,徒留死寂回荡。

时间都在那里凝固,路的两端,不同的世界。

少女站在路上,手中的扫帚化作点点光斑在空中消逝,她静默的注视着丛林深处。

无数双窥伺的眼神从黑暗里传出,但它们不敢,不敢迈进这不同的世界一步。

“呵…”

许久,少女突然发出声嗤笑,清脆的声音好似在讽刺黑暗深处的眼睛。

随即,她迈开步伐,朝着黑暗走去。

呼———

红黑色的火焰凭空燃烧,在她的脚底蔓延出崭新的道路。烈火传来焦灼的气味,不甘,渴望,嫉妒,那些目光短暂流露后又纷纷散去。

火焰是祂的印痕,是祂的庇护,是祂承受之罚,是祂予以眷属的恩泽。

少女踏火,在黑暗中采摘妖艳诡谲的植被。

摘下哀嚎的花,取走飘浮的菌,打开白骨的果。

她取走祂曾经降下的恩,她取走祂如今破碎的身。

……

白金色的丝线编制成麻袋,圣光在她的手上显得朴素非常。少女走上夜幕下的土路,在她背后,那些窥伺的目光们已经被火焰送去面见神袛的尊容。

这条路并不长,但少女依然选择缓慢的走上一夜。

娇小的身躯挺得笔直,看似柔弱的手臂轻松扛起她半人高的袋子。

当天边太阳欲再次展现自己的威严,少女才开始加快了步伐。

月与日交相辉映的时刻,道路有了尽头,一座可以称得上别墅的木屋在那等待家人的归来。

“我回来了…”

少女推开门,空旷的大厅十分昏暗,没有人对她传来回应。

但她早就已经习惯,扛着“麻袋”摸索着来到一处墙边。

掌心虚按,纯粹而温暖的圣光在其中凝聚。不消片刻,整座木屋都亮堂了起来,原本暗淡的灯具此刻都散发着明亮的光芒。

朴素的大厅里只有她一人,打开机关,将那些珍稀的材料连着麻袋齐齐丢入不见底部的坑洞。

她躺在大厅的沙发上…在光的照耀下沉沉睡去。

她不会再醒来时回到房间的床上,也不会有人对她的所作所为发出训斥。

不会悲伤,因为已经成为了习惯。梦的眷属啊…再次梦见了过去。

丰收城,莱诺伯爵府邸的地下监牢

腐朽的环境,发霉的枯草。女孩披着结块的褐色长发,抱着满是结痂伤痕的双手呆滞的蹲在监牢角落。

时间在发酵,发酵她的苦难。却停滞她的思维。

伤口,已经开始带走她最后的活力。

像是回光返照一般,女孩突然动了起来。她撕扯下左臂的血痂,用溢出的些许鲜血,涂鸦出属于孩童幻想的阵法,那圆圈中正三角与倒三角相交的可笑之物。

她的声音干渴而嘶哑,又带有孩童般难分性别的质感。

“…神明…魔鬼……拜托了…我想……”

还未说完,女孩就昏死了过去。她怀抱最后一丝属于孩童的希望,在牢狱中开等待死神的降临。

深渊吸引着世界,犹如餐桌上的食客,等待那些世界走进它的餐盘,我们将在它身上的生物叫做魔鬼或者恶魔。而那些凝聚世界规则的存在被统称为神明。

召唤神明的仪式是存在的,它们无一不隆重非常,还要向其献上与神职相符的祭品,歌颂其伟大的神名才能求得。

而现在这般,如此模糊的指向性…可笑的仪式…

真的会有神明如此无聊的来欣赏一只最普通不过的虫子的死前呓语吗?

当那绘成法阵的鲜血开始吸收游离在空气中的魔力微微亮起时就告知了答案。

……

虚幻的黑影自界外而来

祂似长姊般抚摸她的额头

愈合她肉体的伤口,修缮她灵魂的疤痕

祂的名被万物厌弃

祂是渊中诞下的伪物

梦与幻的主宰

点燃欲火的神袛

但祂喜欢用另外一段次要指向来称呼自己

【追逐不可得的旅者】

【本不可能的奇迹】

但祂来到此处…属实是充满了巧合。

黑影中传出道轻柔的笑声,像是自嘲,像是回忆。

“……没想到我也有这一天,像是【我们】记忆中的老头子想的那样…虽然有些出入,但也是带孩子…对吧?”

祂如此说着,黑色的幻影逐渐凝实。祂是一尊女性的外貌...并且没有多么漂亮或是高贵,祂像是邻家的大姐姐,温和而阳光。祂鲜红的瞳孔注视着女孩,指尖抵住她的额头,暗红色的火焰将她们包围。

“只有光元素亲和吗……哈,但凡那群家伙换个要求,就是下下签呢。”

新历217年,丰收城莱诺伯爵的府邸发生大火。大量账单被焚毁。当天,莱诺家地下监牢处理掉一批尸体,其中具像是小孩的尸体被火焰灼烧尽了五官,完全无法辨认。

一月后,丰收城收到消息,莱诺伯爵在目前已知的最大地下城——渊海隧道,被发现遗体,身上所有装备与物资被扒拉的彻彻底底。

莱诺伯爵长子,次子,以及年仅7岁的四女希亚·莱诺奈德,开始争夺起了伯爵之位。

其三子也正从某处地下城返回,预计七日后加入这场爵位争夺的戏码。

但这些都和离开的女孩没有关系了。

某处茂密的树林中,黑发女性举起食指,随着其指尖的摆动,密密麻麻的黑色丝线从各个阴暗的狭缝中钻出,它们缠绕在树木上,轻轻收束就可以留下平滑的接口,只需三两条黑线就可以将数位成年人合抱的巨树吊起。它们整齐有序,仅仅片刻就造出了一栋木屋的雏形。

褐发女孩站在黑发女子身后,她的伤口与疤痕消失不见,被清洗干净了身体,换了身朴素的衣装。她有些呆滞的看着面前这幅有些诡异但又秩序井然的场景,有些柔弱的问道

“鸩姐姐…你……是神明吗?”

黑发女子鸩没有马上回答,依然是专心的指挥着房屋的搭建。褐发女孩也没有追问,只是安静的欣赏起这段并不吵闹的表演…

直到最后一块属于屋顶的木板被安好,那些黑线在阳光下犹如雪花般迅速消融,却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证明它们存在过的,只有面前这栋可以称得上小别墅的三层木屋。

“呼——”

鸩活动了有些发麻的筋骨,看着已经朝她望来的女孩,有些无奈的搓了搓她已经洗干净的头发。

哈,果然还是洗干净的手感好。

这样想着,鸩带着微笑的在女孩面前俯下身子,细声说道

“希亚为什么觉得我是神明呢?这座木屋可是用周围的木头慢慢搭出来的,如果是那所谓神明,应该转瞬间就可以变出一座城堡吧?况且…”

说着,暗红色的火焰从鸩的心口迸发,瞬息间的燃烧让她样貌发生些许变化。

细长的尖耳朵,如矿石般的黑角从她的发丝中蜿蜒而出,内部还透露着类似辰砂一般的色泽。恶魔的尾巴在脊椎末端出现,穿透衣物,像是有智慧一般代替她的手掌轻点希亚的脑袋,那倒立的爱心好像揭示了一部分鸩的身份。

“你看,怎么看我都和你们口中的恶魔比较相似吧。”

鸩伸出食指抹掉了希亚右眼流下的眼泪,注视着她那仅剩的那颗碧绿色右眼,柔声问道。

“怎么?害怕了?和恶魔同行被发现可是要被绑上火刑架的哦,趁现在还有机会,把我的消息透露出去还能请那些高级点的圣职者来医治你的眼睛……”

“不!”名为希亚的女孩激动的回应着,像是悲伤,像是满足,她的眼眶依旧留存着泪珠的反光。

“不是我做的…”

她的声音有些凝噎,将眼前的手掌牢牢握住,正要说什么的时候,却突然眼前一黑,昏倒过去。

鸩的尾巴挽住了她的腰,那被紧握住的手缓缓抽出,重新牵上了她的手。

稍一用力,像是魔鬼的少女将孩子抱在了怀中,朝着木屋走去。

“因为神明的虔诚被选中,因为魔鬼的理由而受罪……真的是,很荒谬啊。”

随着鸩的前进,黑色的阴影如墨般从一切光所照耀不到的角落溢出,像是活物一样跟随在她的身后,即使正午的太阳也不能驱赶着诡异的场景。

她抱着女孩进入房屋,随着木门的闭合,那苍穹之上的太阳突然被片厚实的云朵遮盖,这座山脉却在片刻间变成了午夜。

当云朵再次离去,那座木屋却多了许多本没有的饰品。花园,农田,宽阔的湖泊。从那凭空出现的玻璃窗看向房屋内,鸩正为希亚盖上床棉被。

她坐在床头,低声念叨

“所谓城堡可能还真没有这座小屋住起来舒服…”

“傻孩子,怎么连做梦都不大胆点,搞得我有很多事情都没办法做呢…”

她像是在自我安慰,但说着说着,却又莫名的扶起自己的额头。

“我在说什么啊…什么时候我也这么变成这副样子”

她有些自嘲,也有些兴奋的自言自语着

“那么,再挑战一下吧…”

她猛地站起,轻打了一个响指。

“轰!!!”

赤色的雷霆在晴空中炸响,鸩消失在了房屋里,但希亚那原本干瘪的眼眶,此时好像又被什么东西所填满。

数小时过去,鸩的身影才踉踉跄跄的走到了希亚隔壁的房间。隐约间那赤红色的电流还在她身上跳跃,这下她到真的变成一身漆黑了。

“哈……为了搞只原装的眼睛就弄出这种动静,真不愧是我。”

“不过,大家居然都不反对吗?一如既往啊。”

她瘫倒在床上,也迅速的睡了过去。

————

渊海之上,世界之外

如同水晶般透彻的世界晶壁瑰丽无比,但一种让生命从根本上感觉不适的黑色充斥着这个世界的下半部分。像是液体滴落般,大大小小的线条从中延伸,穿过世界的壁垒垂落向下方深不见底的深渊。

围绕此界窥视的目光突然纷纷侧目,那只能窥见虚无的渊海之底,突然喷涌出股混沌的色彩。

……

新历227年,已经长大的褐发少女希亚从床上醒来。刚刚梦到的场景让她切实感受到了压迫,她一边熟悉的整理着被子,一边回忆那梦境象征的意义。

咔哒———

房门被推开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她几乎是下意识要的张口回复。

我已经起了…

“早上好…鸩姐。”

褐发少女对着门口的黑雾如此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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