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力是由长期积累罪业或是清理罪业增长的力量,照理而言,一个安居生活到十二岁的少女不应当积累如此程度的罪力,暗烛。”
艾朱狄双手环胸,看向暗烛的目光满是疑问。
就在先前,她们分别用封禁魔手与单独将魔手伸入黑色淤泥两种状态做了测试,得到的结果全然不同。
当魔手封禁时所得的结果是罪力三阶,而并未感应到其余两种力量,解放魔手状态下则是检测到各为一阶的魔力与圣力,没有其他力量的存在,排除了罪力是魔手吞噬而得的可能性。
“……”
灰发少女默不作声,乖巧地把手在小腹上叠好。
见她不愿回答,艾朱狄放弃了追问,只是藏在围脖下的表情略带苦涩,
“我无意质询你,我知道你尚不信任我,这也无可奈何,没人会在遭受非人折磨后相信施虐者,但我的确诚心培养你为骑士,就如对待菈丝忒那般,绝无任何偏袒。”
“我相信您,裁罪骑士大人,只是…”
她该怎么解释呢,说自己其实是另一个世界转生而来?可那又有什么意义,她连上一世的世界都没理解透彻,说出来又能如何?
“不过,三阶的罪力已经是正式职业者的水准了,至少能为你接下来的训练以及任务提供相当的保障…我本来是打算先让你自己适应一段时间的战斗,但考虑到你体内的庞大罪力,我认为你可以直接与我学习剑术与各个力量特有的术式,你觉得如何?”
询问她的意见么…暗烛微微点头以示认同,她巴不得有人能在训练的时候拉她一把,有指导肯定比自己摸黑来得轻松。
“嗯…先回去吧,说不定还会有其他骑士来进行测试,别耽误她们了。”
“仓啷”
暗烛听见难察的抽刀声,随即银刃切过空间,斩裂出湛蓝的十字裂痕。
“走吧。”
艾朱狄已率先迈向裂隙,看着她的背影彻底没入裂隙,暗烛在心底默默吐槽。
阎魔刀……?
连忙跟着走入裂隙中,出来时已是到了曾休息过两晚的房间。
“时间有余,就按你自己想的支配吧。”
“不是进行训练吗?”
面对灰发少女的疑惑,艾朱狄果断地否定道,
“在被我买下前你已经经历过数月的折磨了吧?魔手能修复身躯却无法缓和心灵的上的疲惫,你这样的状态无法保证训练的效力,在恢复过来前请好好歇息,我会给你一周的时间。”
说罢,艾朱狄正要离开,又想起什么似的在门口前停住脚步。
“拿着吧,作为先前完成任务的报酬。”
银币落入手中发出金属的清脆,令少女眼都看直了。
一枚、两枚…此刻在她的掌心静静地躺着六枚银币。
好…好多!?
换做以前,这些银币省省都够她和母亲两人用一个月了……真的没问题吗,这真的不算是施舍吗?
“菈丝忒带走了那些职业者的遗物,她说有那些就足够了,于是让我把报酬都交给你…她很在意你,暗烛,甚至愿意割舍原先属于她的那部分赏金。”
如果认真算的话,职业者身上的遗产肯定更有价值,但那次行动基本是菈丝忒一人解决的,跟她压根没多大关系。
“唔,我知道了…会认真地和她道谢的。”
见暗烛一副认真的表情,艾朱狄也就没再多说些什么,将她一个人留在房间后关门离去。
“呼…”
“咔哒”
将门锁起,因为和菈丝忒的约会而紧绷了一上午的精神顿时松懈下来,她下意识地踢掉皮鞋想要躺回床上,想起自己赤足时沾上了不少泥土,林间舞蹈时也挂上了不少的草叶,终究还是停住了。
浑身都变得脏兮兮了,虽说对自己来说不是什么事,但染污床铺可不妙,还是先清洁为好。
以【圣系·护身屏障】来隔绝泥土防止弄脏地板,脱去鞋子后的自由感令人欢悦,回想起先前与天噬共度的时间,就连步伐都轻快了几分。
“你,看上去没什么事啊。”
脚步骤然停顿,她于转角处遇见熟悉的人,那对黑白的异色瞳无比显眼,菈丝忒不作言语,目光闪躲却不作躲避的模样像是等候暗烛率先开口,全然没了先前的强势。
可惜,暗烛只是冷眼瞪视着她,压抑的气氛将唯二的选择摆在她面前,要么主动开口,要么装作无事发生地逃开。
“啧…今早的事情,不好意思。”
“……这可称不上多有诚意的道歉。”
一见面就开始的针锋相对令异瞳少女烦躁地捏紧衣角,她俯下头,眉头紧皱,瞥见灰发少女的萝足。
“我让艾朱狄老师给你的鞋…”
“因为要去洗浴,所以脱下来了。”
“哦”了一声,菈丝忒连忙追问,
“那个,穿起来如何?因为是目测的大小,可能存在一定偏差。”
“很合脚,多谢了,你花了多少钱买下来的?”
“一百五十枚铜币,委托城西边的鞋匠特意定制的。”
话音刚落,两枚银币向异瞳少女弹来,艾朱狄随手一握将之握在手中,不解其意。
“我不喜欢收免费的东西,亏欠感会强烈到令我难受,有关一天的约会也是,剩余的半天我会补回来的,只是希望你也能遵守约定,不·要·太·出·格。”
“当然…我可不打算抛却自己的信用。”
谈话间,她的语气也逐步回升为旧时的凌厉,戏谑的笑容也重新挂回脸庞,须臾间的急遽变化令人惊叹。
“诶呀,说起来我也在外边跑了一圈,得抓紧清洁身子才是啊——不如我们就一起去一趟公共浴池吧。”
“这就不必了……我还是去私人浴室吧。”
暗烛正打算婉拒,但菈丝忒以强硬的态度抓住了她的手腕。
“即使你再怎么强迫,也无法让我产生半分好感,我还没有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斯德哥尔摩综合症…那是什么?不,那种事情无关紧要,我可没打算强迫你哦,我亲爱的暗烛,现在我只是作为师姐无比诚挚地邀请你。”
那话语令暗烛想起与裁罪骑士定下的跟菈丝忒打好关系的约定,犹豫片刻,她还是咬牙答应了下来。
“嘻嘻,我就知道师妹你是个乖巧懂事的孩子,那么,就让我们一起走吧!”
用满脸纯粹的表情搂住灰发少女的手臂,菈丝忒将整个身体都压了上来,露出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
“别得寸进尺。”
没法用男女授受不亲的正当理由驱赶对方,暗烛只得由着她挂在自己身上,同时在内心告诫自己千万别被这虚假的甜美行为迷惑。
于是,她带着视死如归的眼神共同前往浴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