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剩四枚银币,应该怎么用呢?”
街道上,奔涌不息的人群间一个娇小的身影正灵巧地穿梭其中,手中掂着四枚闪闪发亮的银币,在还给菈丝忒一部分后,艾朱狄给她的报酬尚有剩余,她却不知道该拿这些钱干什么了。
“满足饱腹之欲…不,现在吃的已经够好了。”
为了保证营养,艾朱狄会为她们准备十分丰盛的伙食,虽说比不上初加入预备骑士的那餐,但也是上流贵族的水准,这于她已经足够奢华了。
“漂亮的衣服…我又不需要那么花哨的外观。”
现在的衣装就已经令她满意了,斗篷掩盖大多肌肤,露脐的黑色背心与稍稍勒肉的热裤不对身体活动作出过多限制。
如果非要说有什么问题的话,就是不够酷,要是来件带钉刺的皮夹克搭配她自带的镣铐与锁链就好了,但那也只能想想了,至少她在这个世界是没见过谁穿这种新潮的打扮,定制又太浪费钱了。
正当她埋头思考时,身旁的人流逐渐变得稀疏,原先干净整洁的街道也逐渐浮现出破败,所处人群的打扮也由得体华丽变为素净,更甚者衣不蔽体,满身脏污,骨瘦如柴。
“嗯…不自觉地就走到这边来了啊。”
城市的外围区域,地形极其复杂,是脱逃奴隶与缴纳不起入门费用而没有滞留许可的流浪者的完美藏身所,整座城市的贫民窟几乎都集中在边缘地区。
熟悉的景象令得胸口绞痛,她咬住唇角,攥紧拳头,想要远离这令她痛苦的场所,正在此时——
“别跑,你这个该死的小偷!”
听见了不远处传来的吆喝声,目光循声而去,她瞥见一道披着黑布瘦小身影正抱着满怀的银币快速奔逃,而在那道身影背后,膘肥体壮的大汉气喘吁吁地追着上蹿下跳十分灵活的小偷。
摸向腰间的双管手枪,她在心中思索自己该不该管这件事。
“审判骑士的职责是审判罪恶,若是遇到犯罪之类不公正的事情,一定要站出来制止,来告诫隐形的犯罪者们。”
艾朱狄的叮嘱在脑海闪过,她默默地关闭了手枪保险,装作不打算惹上麻烦的模样让到道路一旁。
然而,那小偷却发现救星般地往本打算伺机而动的她那里靠去,惹得她在心底一阵怒骂。
“砰”
枪火骤明,击碎铺陈街道的石砖,石块飞溅扎入那小偷的腿部,令他不稳地向前倒去。
“哗啦”
银币散落一地,那追逐者趁机把小偷按到在地,黑布脱落,暗烛这才看见那小偷的模样。
那是一名九岁左右的黑发男孩,面容清秀,但如今他强忍腿部的疼痛和强加在他身上的压力,眼角带泪面目狰狞却一声不吭。
“小约翰啊小约翰,我们的合作到底是哪里让你不愉快了?非得偷到我们头上?”
说罢,他狠狠在男孩的小腹上踢了一脚,胃部翻涌令他想要呕吐,但他强忍着感觉向眼前的家伙怒斥,
“明明约好卖掉那些贵族姥爷的珍宝后会分给我三成的,可你们却用‘没有我们你连卖都卖不出去’这样的借口来用几枚银币敷衍我!”
原来是黑吃黑么…暗烛双手抱胸,静静观赏着这场闹剧,准备找个机会把这两个家伙都送进拘留所。
“喂,那边的职业者!虽然不知道你刚才用的是什么能力,但多谢了,把这些拿着吧,希望咱们之间的合作能一直保持现在这样愉快啊,哈哈哈!”
随手拎起一把银币朝她丢来,暗烛脚步微移,并未接过沾染血渍与油污的银币,而是唤出无形微风将银币托在半空。
“可以跟我说说发生了什么吗?”
暗烛试探性地询询问,那大汉不屑地朝少年脸上啐了口唾沫,蛮横的模样令人蹙眉。
“看你这样子,不会是个新来的吧?你们职业者就尽管带上钱别管就是了。”
“别管么,我明白了。”
思索片刻后摆出离开的动作,于最后将冷漠无情的表情留给满目绝望的少年,暗烛轻轻拉起粗布围脖挡住脸颊。
“呵呵,看清楚了,没人会保你个小鬼头…竟敢得罪我们,可别想当做无事发生,我会一点点刮掉你身上的肉拿去喂狗,再把孤儿院那边全部砸烂烧掉。”
“孤儿院那边…!等下,这都是我一个人做的,和那边没有关系!”
少年脸上终于流露出惊慌之色,他拼死的挣扎,但他的力量怎么可能比得过一个壮实的成年人,无用的挣扎换来的只有高举欲打的拳头。
“噫——”
拳风呼啸,他紧闭双目,绝望地等待着拳头落下,可闯入耳朵的并非自己骨头被砸断的声响而是暴徒的哀嚎。
他睁开眼,银币尽数洒在暴徒的脸上,在脸上割开狰狞血痕,把他击倒在地。
“坐视不管,如今的我做不到…说起来,我也有被你们这些该死的家伙欺负的经验呢。”
那是她母亲还在世时的事情了,一伙暴徒闯进她们的木屋里逼迫她们给钱,但即使她们把所有钱交了出去,暴徒们仍是毒打了她们一顿。
当时的她被母亲护在身下只是受到轻微擦伤,母亲却修养了数月才勉强恢复了行动能力,那群家伙丑恶凶戾的嘴脸至今仍深刻的印在她记忆里。
“对付你们,我产生不了半分宽容。”
用脚撩起地上的一根铁棍踢向暴徒,她举起魔手,向暴徒勾了勾手指。
“捡起来吧,别到时说我赢得不公正。”
“该死,该死…你这不知好歹的家伙,少在那给我装正义了!看我好好教训下你这新手!”
被狠狠地折损了面子,暴徒一把拎起铁棍朝少女砸来,魔手迎着铁棍轰击而出,棍与爪相互碰撞,反震力令暴徒虎口发麻。
暗烛欺身而上,不给喘息的余地,趁着对方没法反制的机会甩出手上锁链紧缠对方脖颈。
窒息令那暴徒面红耳赤,他拼死地拉扯颈部的锁链,然契约生成的锁链坚不可摧,纵使他用尽全身气力也无法挣脱。
暗烛重重地踏在锁链上把暴徒拉的一个不稳,随即猛扯手臂,锁链被牵扯着拉动,轻易地拧断脆弱的颈部。
头颅旋转了几十度的男人跌倒在地,暗烛则不紧不慢地收回了锁链重新缠在自己的手上,作出轻飘飘的宣言。
“以妨碍执法及袭击职业者的罪名,将暴徒就地处决。”
小偷瑟缩着,那杀神的目光已然转向他,他连连求饶,
“等等,求求你别杀我…艾琳达奶奶,孤儿院的院长她得了重病,急着用这笔钱治疗,求求你了,放过我这一次吧!”
暗烛本就只是打算把这家伙送去拘留所,再把不正当手段获取的钱财交给艾朱狄处理,至于对方口中孤儿院的院长病危一事嘛……
“我会酌情替你照顾你口中的那名病患,但按照律法规定,你必须进拘留所,拘留时长按盗窃金额而定。”
正当她回忆拘留所位置,打算找个绳子把犯偷窃罪的少年绑起来时,远处却炸裂起冲天的焰光。
“是孤儿院那边!他们真的对孤儿院动手了……既然你自诩公正的话,求求你去制止他们吧,拜托了!”
“啧…”
不满化作啧声,暗烛记得她只是外出闲逛来着?
但面前的情况又不能忽视,她以【圣系·治愈术】恢复少年腿部的伤势,勒令他给自己带路。
只是,此时的她还并未意识到自己会在这偏僻的地区遇见自己复仇的最终目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