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挂在走廊上的魔晶灯发出明亮的光芒,令走廊变得敞亮如白日,有着奇异异瞳的少女将手搭在身侧女孩的肩膀上,稍显困难地迈出步子。
“那家伙到底往酒里倒了多少酒精,能让你软成这样?”
菈丝忒拖着手脚无力的暗烛回到宅邸,那杯酒令灰发少女感觉天旋地转,就连身子都变得软趴趴的,像一摊烂泥。
“不,那杯酒里并没有多少酒精。”
“那你是怎么……哦。”
看样子暗烛小姐的酒精抗性不太行呢,菈丝忒如是想到。
“抱歉,可以帮我找些醒酒的东西么?”
“不帮。”
“唔。”
“累了就要去休息,你也知道吧?在你以前的世界里微不足道的病症到了这边后变得难以治愈且险恶,就算你有魔族血脉也得给我好好调养,以防万一。
菈丝忒义正言辞地拒绝了暗烛的请求,一边向暗烛的房间走去,打算先给少女找换洗衣物,洗漱完后再让她好好修整。
“酒劲已经恢复些了,不用再扶我了。”
灰发少女在菈丝忒肩头轻轻一推,脱离环在她腰间的那只手后在踉跄中扶住墙壁,咳嗽声不断,魔手稍稍收紧,她在菈丝忒的担忧中勉强前进。
菈丝忒跟随于其后,做好搀扶的预备,生怕那执拗的少女把自己摔个跟头。
“咯噔”
灰发少女拧动门把,正欲向前踏出的腿兀地悬于半空,就像木头人游戏般。
菈丝忒自灰瞳中捕捉到显眼的惊恐,随即灰发少女大步后退,就像是见到了什么可怖的事物。
“不要……不要再纠缠我了……我会替你们付清仇恨的,所以不要再徘徊在我身边了……”
菈丝忒迅捷地搂住向后倾倒的少女,同时立即望向少女的闺房,惨白暮光之下项链映射辉光,她将视线转回身下少女,却见强忍恐惧扭曲变形的表情。
“暗烛,你在对谁说话……?”
菈丝忒将手探向腰间配枪,尽可能让自己询问的语气变得柔和、轻盈,生怕少女此刻被酒精腐蚀而变得脆弱不堪的精神破损。
“那些亡魂,他们就在那里,步步紧逼…咳咳——”
灰发少女过于急促地将话语出口,反倒令自己呛到而大声咳嗽起来,手爪死死地捂住脸颊,利爪划伤她的脸颊,她却毫无感觉,唯有止不住颤抖的身躯彰显出她内心的恐惧。
菈丝忒再度凝神向空无一人的房间,在指尖蓄起圣力,黑白异色的眼瞳转化为耀眼的灿金。
【圣系·显魔之瞳】悄然发动,在加强她视力的同时赋予她细致入微的洞察力,乃至观察那些游荡亡魂（精神体）的能力。
但房内依旧空旷,并未出现被面目狰狞的幽魂填满,白色帘布顺风飘摇,风声呜呜,犹如幽鬼的哭嚎。
令少女感到惧怕的并非旧日残余下来的梦魇,而是她自己假想出的虚幻残像。
意识到这点后,菈丝忒将怀中人强硬拉起,粗暴地拽住少女的衣领,以强硬的力道把灰发少女按倒在墙壁上。
“把手放下,暗烛。”
她首次对灰发少女露出冷厉得吓人的神情,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勒令少女放下掩面的手臂,见少女如鸵鸟埋沙般将手掩得更加用力,她扼住少女的手腕,将它强行拉下。
“他,他们……”
“他们在谴责你,对么?”
酒精控制颅脑,灰发少女眼中映出无数身躯残破的诡异人形,他们挥舞着附皮的枯骨爬行向前,攀上身躯,以突出的眼球死死瞪视着自己,啃噬着自己的血肉。
菈丝忒为此不得不按住在幻觉中自我伤害的少女,她高仰头颅,浮出不屑的傲慢笑容,
“倘若你再露出这副丢人的姿态,我就会放弃你,连带我曾经予你的爱意一同收回。”
刹那间,比仇恨更深邃的恐惧冲击少女的心灵,菈丝忒倾吐的话语是那般刺耳,眸中闪烁的透彻失望是那般叫人惊恐,犹如在沙漠中几近干枯的旅人面前蒸干她历经艰险寻得的清澈水潭。
可她的身躯依旧战栗不已,因那攀附在身躯上的刺骨冰寒与耳边狠毒咒骂而更加惶恐不安,难以顺从菈丝忒的命令,只得祈求。
“求求你,不要抛弃…呜呜……”
未出的言语被迫吞下,那认真严肃的眼神近在咫尺,二人之间毫无罅隙。
恶灵仍在挣扎咆哮,但心中恐惧渐渐减弱了,属于少女的温热与香甜令寒意消融,占有欲在腔内涌动,灵巧的粉色长蛇意图侵占少女的一切。
像是要将她整个融化般,菈丝忒的动作愈发热烈,而灰发少女本能地寻求这份温暖,配合着向前倾斜身子,然而菈丝忒却向后一晃,轻灵地避开灰发少女向前的拥抱。
“如果你想要的话,就得自己来取。”
菈丝忒翩转身形,长发与侧颊缀上皓月的皎洁,舔.舐着指尖,像是在美妙幻梦中浮出的妖精,踏入少女眼中充斥着恶魂的房屋,房门轻掩。
怅然若失的寒霜覆盖灵魂,灰发少女捧住残余于空中的一抹温存,空洞的眼神再度望向虚掩的房门,恶灵之影永无止尽地从中涌出,但那份温度向屋内延伸而出,少女渴求着熟悉的温度,向前探出身子。
灰发少女双眸紧闭,颤颤巍巍地探向房门的握把,自门缝却兀然伸起一只手掌将她的小臂死死抓住,金色的碎发溢出门外,在阴影中反射出蓝宝石的光芒。
微张的眼帘中渗入蓝色柔光,少女比任何时刻都虔诚地祈祷、忏悔,唯恐见到那昔日她最眷恋的人化作如今的噩梦,她知晓自己唯独无法承载那人的指摘。
“暗烛。”
少女的心跳漏了一拍,本就苍白的脸色变得愈发难堪,像久置而未经保养的人偶般僵硬抬头,阴影中飘扬出灰烬,带着质问神色的美妇人掀开房门,厌恶地俯视灰发少女。
胸腔被深深地刺痛,少女拼死地摇晃着头,哪怕对方什么都没说。
“为什么没有救我?你分明可以拯救所有人,只要驱动你的血液就好。”
“我做不到,我当时不知道体内有这份力量……”
“借口。”
“你只是自认平庸无能,从未检索过自己,希望藉此逃过你身上承载的责任,你这被沾染上‘不幸’并将之传播的害虫。”
“不,不要再说了,我——”
“砰。”
枪火骤明,项链跌坠地面,神圣而暖和的光芒闪烁,照亮屋内向她扑袭而来的恶灵。
“这没有道理,不是么。”
灰发少女的手被温柔地牵住,纯白的眼瞳带着真挚与热诚与少女对视,菈丝忒引领少女跟随她的步伐向后踏步。
“你为自己强加上未能拯救他人的罪业,但这份心绪不过出于你纯粹的善意,它不该被任何人诘问,作为伤害你心灵的利刃。”
吻,轻轻地降临了。
“守护她人,为无处伸冤的受害者挥动利刃,你的行迹值得赞颂才是,又为何要愧疚呢?”
被拥在有力的臂弯中,视界笼罩在漫天迷蒙,唯独眼前洁白令人神往。
“还想要吗?”
菈丝忒挑逗小猫般以食指与少女相互相勾,自己则向后大幅后退。
“试着跨过瘆人的冰寒,将这份温暖据为己有,如何?”
亡魂铺天盖地,短短数步的距离就堆积出扭曲的魂魄洋流。
换作往日,面对无面的鬼魂以及它们的辱骂呵斥,暗烛一定会想办法从中逃开,以无尽的折磨麻痹、说服自己,但如今——
“倘若你可以跨越这份指责,我就把深切的爱赋予你。”
就像是发现了喜爱的玩具而跳下树枝的猫,跨越了虚伪的恐惧。
身下是少女特有的柔软与芳香,她迫不及待地颔首,就连冷漠都被暂且遗忘,急切地向菈丝忒索求。
“呵…就像是乖顺的家猫。”
菈丝忒轻易地便逆转体位。
“哗啦”
礼裙悄然褪下,灰姑娘的美好显露无疑,菈丝忒亲吻少女额头,搂抱住盈盈一握的纤长腰肢,手指自优美的曲线缓缓向下划落,原本按在少女肩头的手掌则抚向尚且青涩的赤色果实。
旖旎的气氛在屋内氤氲,夜晚细心地在窗口凝起冷霜,掩盖屋内发生的一切,将寒意褪去后的水滴交由白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