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天气不错呢。”
灰发少女静立窗前,她的禁足令尚未结束,但也临近结束。
耳朵清晰地听见翅膀拍打的声音,白色小雀爪间积蓄青色漩涡,一本厚实的书籍落在暗烛手中,那是本《魔族种类大全》。
“幸苦了。”
眨眼间小雀化作粘稠液体收拢回身,自双重视野与截然不同的操作模式中解脱,暗烛松了口气,翻阅起新到手的书籍。
如今的她可以将部分躯体化作分身代替无法出门的自己外出,艾朱狄也认可了这种举动。
但这样的话禁足的意义何在?
疑惑一闪而过,暗烛手指轻抚书皮,粗糙的质感显出它曾历经的年岁,暗烛认真地观摩起来。
就艾朱狄所述,她总有一日会踏上与魔族的正面战场,这是每位骑士应尽的职责,哪怕是偏向于处理人类内部罪恶的审判骑士也不例外。
“唔姆,外貌特征与弱点写的很全面呢,就连近似种族之间的细微特征都记述得清晰,几乎可以杜绝误判。”
不愧是认真修订的魔族图鉴,有的魔族具有的区别不过些微,但实力天差地别,为了防止新人不注重细节,辨认失误,每个魔族底下都收录了不少葬身于它们手中的经典案例,逝者的实力包括悲惨的结局都记述得清晰。
“菈丝忒她们最近好像很忙,唉。”
暗烛幽幽叹息,她有些受不了此刻的悠哉,并非是厌恶平和的日子,只是有力无处使的感觉令她百爪挠心般的焦虑。
每日都会有祸乱与罪恶发生,菈丝忒和天噬都在为了处理那些破事而奔走,但她却停留在这间小小屋子,无事可做。
她还没法控制两具人形身躯,并不单是操纵难度的问题,同时接纳过多的信息会令她大脑混乱。
“不过,今晚就是惩罚的最后一天了。”
等到傍晚她就可以恢复自由行动的权力。
正当少女期待的时候,窗外浮现出一抹冰蓝色的倩影。
“塞伦丝。”
暗烛喃喃自语,不知为何身份显赫的贵族会跑来这边。
“许久不见。”
也许是顾虑到这个距离不方便笔谈,无声的贵族改用口型向暗烛传达讯息。
这家伙的嗓子明明就能正常发声,在那日安里·克里斯设陷坑害自己的时候,她分明大喊着让安里住手了,也正是那次并肩作战让暗烛稍微信任了这个家伙。
读不懂口型,暗烛索性生成一只鸽子与纸板,让飞禽去写字传话。
“你来干什么?”
塞伦丝接过纸张,光是潦草的字迹就体现出暗烛的不欢迎,蓝发少女深深叹气。
“想和你聊聊有关骑士的事情。”
她既没携带骑枪,也没穿着骑士的铠甲只是一件单薄的白色衬衣与短裤,一副邻家大姐姐的模样来与少女交谈。
“有关我所做的事情,你觉得那是错误吗?”
“为何问我呢?受害者总觉得加害者恶贯满盈,我恨不得把你撕成碎片,可给不出中肯的回答。”
话虽如此,在得知母亲就伴随在自己身边后,暗烛心中的恨意就消去不少,并不是完全不介意,顶多从屠戮整族的深邃恨意中消减为能理智将目标锁定到下令者和参与者的程度。
“……”
塞伦丝颔首沉默,随即在纸上书下一行字。
“倘若你要审判克里斯家族的话,可否先让我参与父亲的审判,然后再处理你我二人的恩怨。”
“？”
孝死她了,这话说的。
“理由呢?”
“为了我的大义。”
塞伦丝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凌厉笔锋表现出她意志的果敢。
“他貌似在背着我谋划些什么不义之事,在那次贫民窟事件时他已然与我约定好在我成年之际将家主之位传承于我,并要求神官作为施法者,立下不可违背的鲜血之誓。”
“那个虚荣好涩且爱权势富贵的油腻中年男性不可能舍弃自己的地位,他一定有自己的盘算,就算我拿到了家主地位也不会影响他在族中的地位。”
“他的依仗定然与先前那次和西提家族的交易有关,他肯定从中得到了什么,绝伦的力量或是神妙的武器,能将具备百年一见才能的我彻底架空,或是某种能控制我的道具。”
“加上见识过裁罪骑士小姐的实力,我对克里斯家族的将来并不抱有希望,所以我乐意于为你们提供证据,希望能凭借裁罪骑士的名望和我自身天赋对人类未来的重要性来换取减刑。”
真狠啊,这个家伙。
那眼神并不假,那是死士身上才会有的决意,简直冰冷得叫人浑身发寒。
“你所谓的大义到底是什么,能让你做到这种程度?”
“自然是为了守护更多人,我需要克里斯家族的财富与权势,但倘若家族不遂我愿,我也不必如家犬般顺从。”
哈……
暗烛轻叹一声,她并不接纳这样的观念。
“那那些被害的人呢?她们怎么办?”
“所以我会给幸存者补偿,也欢迎一切受害者向我复仇,当然,在达成我的目标前不会让她们如愿,至少不会让出性命。”
“你这坦然到底是跟谁学的?”
暗烛感到无语,这家伙的意志未免太坚定且扭曲了。
“艾缇老师。”
“啊?”
她刚才说谁?
是同名吗?
“艾缇老师一直都是我的魔法导师,也是她的教导让我确定了自己的骑士道,故我时常会去酒馆打工帮助她。”
即使屡遭挫折,为了抵达目标而令双手沾满脏污,也绝不能遗忘自己的本心,心中正义不移。
“不知道怎么说你。”
暗烛斜了斜视线,虽说不满塞伦丝的做法,但她多少有些敬佩。
牺牲自己,她并不是做不到。
但塞伦丝给她的感觉简直就像是连深爱的人也会毫不犹豫地为了大义牺牲,只要可以换取更多人的幸福。
“如果你要合作的话,要找的对象应该是艾朱狄老师,她大概傍晚的时候回来,你不介意的话可以试试在太阳暴晒之下等上几个小时?”
“算了,我到时候再来便是。”
遮挡炫目的耀阳,塞伦丝平静地漫步离去。
目送她离去,小小的插曲并无法阻碍暗烛看书的步伐,她默默地拉上窗帘,打开灯,投身于书籍。
说起来她取书的时候好像也看见菈丝忒和天噬在搬什么东西。
是什么呢?
少女百无聊赖地翻着页,很快便将难以解答的疑惑抛之脑后。
读书的时间过得很快,直至悬于正上方的耀阳渐渐落下,天空染上红霞,夕日已至。
她听见熟悉的叩门声,她的爱人们向她招呼着,邀请她前去楼下。
不过,是什么事呢?
菈丝忒刻意挡在她的身前,让她看不清前方,天噬则遮住少女的双目,像是准备了什么惊喜。
嘛,下去了自然就知道了。
少女自在地漫步着走下楼梯,在吩咐中坐好,随即——
““生日快乐,暗烛!””
光线骤明,十三根蜡烛在蛋糕上静静燃烧着,在黑暗中散发出明亮的光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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