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之后日升日落,花谢花开,时间一年一年的过去,门外的梅花树也随着儿子的身高一年一年的向天空攀爬,其上刻满了儿子每一年身高的记录,终于,到李汇德不得不踮脚够起来才能帮儿子继续刻线的时候,儿子去了别的城市打拼,似曾相识,如他当初一样。
夫妻俩在家里无时无刻的盼着儿子回来,又不断猜忌儿子在外面过的到底好不好,直到有一天儿子带回来了一个女朋友,并且没过多久就正式宣布要结婚了,夫妻俩日夜盼着这一颗独苗能够开花结果,现在终于盼到了自然是万般欣喜,着急忙慌的就催儿子举办婚礼。
他们的婚礼最终决定在他们相识的那座城市举办,夫妻俩连夜坐车赶了过去,婚礼结束之后,夫妻俩又催新婚的这对小情侣赶紧生个大胖小子出来,依依不舍的坐车回到了原先的城市。
奈何她已经年迈,身上还有陈年的风湿和腰间盘突出,经不起这一来一回路上的颠簸和寒风,回去之后就瘫了,再也没能站起来,不借助轮椅的话就不能出门。
之后又因为长期瘫在床上不动患上了心脏病,没过多久就不行了,走之前听说儿媳怀孕了,硬是凭着一口气多撑了半年,就是为了看一眼孙子,把当初断定她只能再活两个月的医生都震惊了。
天不遂人愿,她还是没能撑到那个时候,走的时候李汇德跪在病床边哭的像个孩子。
之后就是李汇德一个人在街邻们集资为他装修的砖瓦房里面一个人孤独的日子了,他年老体衰的身躯已经不支持他再去干一些体力活,而每个月领的养老金是远远不够他吃糠咽菜的,迫不得已才去街上捡一些没人要的垃圾。
孙女出生的时候。他又在门前为孙女栽了一颗“伴生树”,可儿子却坚持这完全没有必要,不愿意配合他记录女儿每一年的身高。
儿子在母亲过世之后也不怎么回来看他了,只是说工作忙,他在电话那头嘴上说着没什么,可双手捧着电话的背影越看越觉得落寞。
这样日复一日的生活直到他碰见了此生遇到的最离奇的事——下着雪的大冬天,他披着蓑衣在垃圾堆里面捡垃圾的时候遇到的一位全身冻僵的少女。
少女长的很可爱,这让老人心里起了一丝怜惜,不知怎么的,他联想起了自己那已经多年没有见过面的孙女,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老人将少女捡了回去,本来都已经做好了报警让警察来收尸的准备,未曾想少女居然神奇的活了过来。
少女聊天很有趣,说的都是能让人感同身受的事实却又不乏趣味,总是能逗的老人哈哈大笑,少女告别走后,老人总是在脑海里回想起这个充满生气的身影。
可他最没想到的一件事就是,在他暮年养老的这最后一段时间,居然还会有人来找他的麻烦。
一穿着西装的伙人到他家里不由分说的就勒令他搬走,搬离他这个承载了这辈子几乎所有回忆的家,他当然不愿意,更是完全不稀罕对方承诺的拆迁款。
没想到这一拒绝就出了事,周围在他记忆中和蔼可亲的邻居都到他家劝他搬走,他摇头拒绝就直接上脸色,然后摔门离开。
而这种情况在最近两天更是严重,周围的邻居为了强迫他同意拆迁已经不择手段了,什么下三滥的方法都用了出来,他感觉自己在这些强压之下都快疯了,变得完全不像自己了,好在别人告诉他他心心念念的儿子再过两天就回来了,他的心这才安宁了许多。
令他震惊的是,那些人为了强迫他搬走,甚至找来了几个街头的混混想要打他一顿,还好那位少女带着她那位高深莫测的朋友帮他解决了这一劫,甚至还送了他一台崭新的收音机,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她才好,还是等儿子回来了找他要点钱补偿给这位少女吧。
“哐当。”清晨,门被打开了。
老人抬头一看,那是……他的儿子回来了?!
“志国,你终于回来了,玲玲长的有多高了?”老人迫不及待的上前问道。
“等等,爸,我这次回来不是想和你聊这个的,我是想说,能不能不要这么固执,人家想来我们市帮我们修一个专属的体育场这是好事呀,爸你怎么能拦着人家的路变成这条路上的拦路石?”李志国埋怨的说。
“儿子,你说……什么?”老人目光一怔,迷茫的看着李志国。
“我说,爸呀,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固执了,听杨专家的把拆迁款拿到手里多好,为什么还要这样呢?”
老人止住了声音,不说话了,就这样看着面前熟悉而又陌生的儿子。
这就是他心心念念等回来的好儿子吗?
“哈哈,哈哈哈……”老人突然仰天大笑了几声,笑的极其凄凉,不管不顾的拿起身旁的东西就往李志国身上招呼。
李志国皱起眉头,在老人打过来之前踹了他的胸膛一脚,老人噗通一下倒在了地上。
“爸,你怎么这样,清醒点,你如果没有能力签拆迁合同的话不如让我帮忙吧。”李志国皱眉道。
老人匍在地上,笑的越来越疯癫,没有回应李志国的话。
街坊邻居这时听到动静也过来凑热闹了,一边看戏一边指着地上趴着的老人指指点点说:
“你看,我就说他精神不太正常吧,就看他儿子怎么处理他了,要我说这么大了送到精神病院也是可怜。”
“杨教授悬赏的那钱没想到最后居然让他儿子给拿到了,真是可惜。”
“是啊,这老头怎么激他都不管用,反倒是儿子一回来就崩溃了,还得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啊。”
这么多人围观,但并没有谁想着上前拉老人一把,都躲得远远的生怕被发疯的老人误伤。
李志国沉默无言,没有管地上的父亲,拿着电话走了出去。
“喂?是杨教授吗,我爸现在疯了,已经可以由我来代签合同了,之前承诺好的钱可以给我了吗?”
“这么快就完事了,可以,相当可以,等会来公司签好合同之后我会把钱给你打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