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霞市卡洛雅美分部基地三楼休息区。
和一、二层的注重实用性不同,这里的装修风格采用了复古与简洁混搭的风格,身处其中就会让人不自觉平静下来。晚饭时间刚过,这里人很多但并不嘈杂,似乎谁也不愿打破这让人平静的气氛。
从电梯口向前走十多米再向右转便能进入的休息区,只是站在那里环视一周就可以看到在一个角落里希布朗、冯和和柯洛三人。
“就这些?”希布朗问道。在刚刚,柯洛和冯和将目前了解的情报向希布朗和盘托出。
“目前所知就这些了,探测队目前还没有提供新的情报。”
“你妹妹希有因为高强度的意识映射昏迷了,马上会来这里接受初步治疗,她应该还知道更多,到时候她醒了再问她就好了,差不多就是明天。”冯和说到。
“冯和!人可不是飞过来给你送情报的。”柯洛说道。
“那能怎么办,调差报告没写她就昏死了,那儿的情报没人知道的比她多。”
“可如果因为这事让她耽搁了治疗怎么办?她被侵蚀的部位可是大脑!”
“柯洛博士,我觉得倒是没问题。”希布朗插嘴说道。
“你说啥?”
“我说,我赞成冯和博士的观点。”
“你妈的,她是你亲生妹妹吗?”他本来就因为冯和的话有些情绪激动,这句话差点就大吼了出来,不过还是咽了回去。
“不过,我倒是觉得不用咱们去问,希有自然会在醒来以后自己把情报告诉咱们的。”希布朗看了眼柯洛,继续说道,“我了解她,虽然看起来是个普通女孩,不过大概是小时候受了祖父影响的缘故,她是很坚强的。”
“坚强”,希布朗只是用了这个词来形容他的妹妹,但很明显,无论是谁,只要能切身体会到希有写下那几个歪扭的字时的感受,那对她的评价就绝不会只是“坚强”二字能阐释的过来的。
......
希布朗坐在希有的病榻前,他手上拿着一颗橙黄色的水晶,似乎准备用它对希有做些什么。
病床旁的医生似乎很焦急,但却不敢发出太大动静生怕影响到希布朗。
“医生,如果感到紧张,就看看这颗异想能结晶吧。”
医生顺着他的话看向那颗橙黄色的半透明水晶。
水晶可以反射光,当然这颗也是如此,但它反射的光却又与普通水晶的截然不同,也正因如此这颗水晶是很好辨认的。水晶反射的光线十分柔和,看着它就像是被人拥入怀中,温暖且让人心安,而回过神时却又有一种恍若隔世的缥缈感,像是以极快的速度度过了自己的一生,醒来时又回到现在的起点。
平日里希布朗将它挂在腰间,但总是用衣服遮住,或许就是为了避免这种现象发生。
医生站在那里盯着水晶,犹如魂灵被其尽数夺去,躯干亦被其裹挟无法动弹。它是如此的深邃,让人忍不住去看它,进而又被它所吸引,沉湎于其中无法自拔。看着它的时候你不会去刻意想什么东西,甚至来说,你停止了思考,就像受到了莫大的震撼一般,大脑在那段时间里宕机了。
希布朗并没有被这颗水晶所吸引,他把这颗结晶放到希有的枕头旁,然后拿起桌上的那张写着或许是情报的纸张,想起前天希有发疯的状态。
“非得这么努力吗?他的脚步可不是干这种事就能赶得上的。”他想到。
他站起身,走到医生那里拍了他两下,将他一起带出病房。
“这就结束了?”医生问道。
“您可是站在那里走了半小时的神。”
两天前弗洛冯斯抱着希有从飞机上下来时她几乎是到了濒死的状态,再晚一步,或许异想能就会开始侵蚀她的脑组织,进而造成她的死亡。但异想能侵蚀来得快去得也快,在进行过净化处理后不久她就醒了。
电梯停了,希布朗已经到了四楼。
这里和普通医院没什么两样,人很少,偶尔有几个走过也都是轻身轻脚的,这气氛放在底下的楼层让人放松,可在这里却只能让希布朗感到头皮发麻。
可以看到希有的观察室了,那里还有几个人:希有的队长弗洛冯斯、队友黛棠,当然,还有爱伦娜他们几个。
他走了过去,远远看到弗洛冯斯正对着病房仔细打量着什么,而其他人则是坐在一旁,满脸的担忧。
他走过去,弗洛冯斯扭头对他致意,几人都没有再说什么,透过窗户,希布朗终于见到了希有。
她正蜷缩着身子坐在墙角,双手抱腿,头埋在膝盖里,肉眼可见的颤抖着,从半掩着的门里希布朗隐约听到她在小声嘀咕着什么。
这种场景让他们不禁想起了那些从“暗巷”里救出来的童工的样子,但希有身上没有被鞭打的皮开肉绽进而流出的血液,再看起来又像被精神类异想袭击后一般,但她身上没有那种攻击留下来的全身性异想能侵蚀痕迹,只能从鬓角处看见一些发出诡异紫色的侵蚀痕迹,可能别的地方还有,但暂时能看到的就是这些了。
“过度意识映射会这样?我看过一些病例报告,也没见会影响精神啊。”希布朗对弗洛冯斯小声说道。
“不知道,我们发现她的时候她就已经昏倒了,也不确定到底是什么情况,过段时间看看具体的医疗报告分析吧。”弗洛冯斯说道。
尽管两人说话连离他们两米远的其他人都听不清楚,病房里的希有却似乎听到了。
她把头抬了起来,在场的众人也看到了她发际线周围细小却密集交错的侵蚀痕迹。
紫色的曲线交错纵横,纷乱中显出一丝特别的美感,像是艺术家为希有所雕刻的,独属于她的抽象画。
然而众人都知道“艺术品”再美,也只会徒增希有的痛苦。
“塞尼耶......悠思......符泽......叶尼塞尔......哥......”希有看着在场的几人,念出了他们其中的几个人的名字或对其的称呼,随后目光停在了爱伦娜身上。
“爱......爱伦娜......”
那声音不再像往日那般沉稳又充满活力,像是陈年机械闹钟呕哑的嘶鸣。
“没有。”她摇了摇头。
“没有。”
“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她睁大着双眼双手抱头惊恐的叫喊着。
“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
“我没有杀你们啊!我什么都没干,真的,我什么都没干。”希有不再看他们,但仍然操着嘶哑的声音叫喊着。
众人看着她鼓睛暴眼的样子不由得心头一震。
她哀嚎着,仿佛自己亲手杀掉了自己的挚友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