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窗户,发觉彻夜连绵的雪已然断绝。
今日是肃杀死寂之回的轮回日,是圣轮的最后一日,也是雪季离去的日子。窗外那枝头与叶上的雪花正在消融,遮蔽了天空数日之久的云层也因新年的到来而不愿再为难世人,露出了蔚蓝色的浩瀚天幕,仔细一看雪所覆盖的大地上正有嫩芽冒出,历经寒雪风霜的植株也将花儿献上,西红柿红的、橘子橙的、茄子紫的,争先恐后地为花园添上新衣。
如此一来,的确有旧去新来的味道。
世界不厌恶冬的雪,但世人也期盼着春的花。
不断的轮回是世界的真相,不断期盼着未知的未来是人类的真诚。
远方的雾消散了,旷远的苍穹将她美丽的衣摆伸向远端,群山和海洋都愿意为如此美丽的天空女士提起裙摆,优雅地想要亲吻她的手背。
安洁丽雅撑着脑袋趴在窗前的书桌上,残余的寒气让她的脸蛋红彤彤的,穿着可爱却有点厚实的可爱衣裙的她,用那双紫罗兰看着外边的世界。
“姐姐?准备出发了。”
塔西雅从咱的身后抱住咱,意识忽然从空旷而宁静的世界之中被拉扯回到精致可爱的房间内,咱一不小心就发起了呆。
“姐姐?”
塔西雅可爱的声音贴紧了咱的耳垂,细微的动作让咱的身体颤动起来。
“塔西雅?”
“要出发了,去做新年礼拜。”
新年礼拜,是里德优卡斯亚贵族的新年祈福仪式,在每个圣轮的轮回日,身份高贵的人都要到首都伽西克的神圣彼得大教堂去进行这个仪式。可以说是身份的象征吧,在这样的封建主义国家,君权神授什么的已然是一种共识。不过在神明正在存在的世界里,君权神授到底是神明的恶趣味还是君主的自我麻痹呢?不得而知。
塔西雅一溜烟地滑进了咱的怀里,咱只好尽力地抱住她,被她圆圆的肉嘟嘟的脸蛋蹭蹭。
赤轮的光辉映照在了咱的桌子上,一瞬间懒惰的感觉寻上了咱。
真希望这样的时光能够一直到永远呢。
家人,亲情,温馨。
让咱的心脏暖和起来,让它重新跳动。
“塔西雅!还没有好吗?再晚一点的话你就要失去爸爸了哦!”
与活力满满的声音一同传来的还有一阵痛苦的哀嚎,塔西雅的娇躯狠狠地抖了一下,赶忙从咱的身上下来,慌张地不知所措。咱只好牵住塔西雅的手,小心翼翼地带着塔西雅到一楼去。
“母上大人……”
“……还有?父亲?”
咱的母上大人莎莉丝特正坐在椅子上优雅地品着茶,在餐桌上翻阅着报纸。而她的脚边,浑身染血的家伙正跪在搓衣板上,新鲜的血红像面膜一样将她的脸遮蔽,从她的脑袋上滴落,唯有那金灿的发色告诉了咱她的身份。
“呜呜呜~丽雅!快点救爸爸啊!爸爸要被妈妈砍死了!”
她一抹脸上的血,露出了一双楚楚可怜的弥漫水雾的眸子。
父亲又被母上大人弄哭了。可是现在咱该怎么做呢?就在咱准备为父亲开脱时,母上大人将茶杯放下,将报纸卷成圆柱形,突然露出笑容。
“萝勃塔。”
“嗯!在!”
“睡过头,赖床,睡觉流口水,卷被子……”
大概是听着母上大人当着我们一条一条地宣告自己的罪行,父亲有些跪不住了,脸色有些发青,露出了难为情的神色。
“老婆,那个……孩子们都在呢,我这父亲的威严……”
“威严?”
母上大人残忍地笑起来。
“你咬我肩头的时候怎么没想到现在?”
咱仔细观察起母上大人的礼服,深邃的黑色,华丽而精致的荷花边,直至脚踝的裙摆,微微的露背,但唯独没有像往常那样露出白嫩嫩的肩部。
咱在心里为父亲默哀。
“等等!那是意外!我、我只是梦到了烤肉!那个!老婆!老婆!你听我解释啊!”
母上大人的表情不可避免地崩坏,卷着报纸的手已经将报纸的一端拧成了麻花,她的身体在微微颤抖,就算是隔着稍远的距离咱也能够感受到一股炙热。
父亲,请您下一次睡觉时要管理好自己的身体。
咱在心里这样对父亲劝告着。
“啪”
只见母上大人狠狠地拿那卷起来的报纸正中父亲的天灵盖,沉闷的哼声和空气被划破的声音让咱胆战心惊,紧接着是一记横斩,报纸狠狠地陷入了父亲软乎乎的脸颊,宛如是蓄力一般,父亲承受了报纸大量的动量,接着严格遵循着非弹性碰撞的原则,断掉的报纸和父亲旋转地起飞,在空中翻转1080度后直直地摔在了墙边的垃圾桶里。
默哀,父亲已经没有下次了。
咱看向塔西雅,塔西雅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塔西雅。”
如同被猛兽扼住脖子,塔西雅僵硬地应道。
“坐在这里。”
咱将塔西雅推至母上大人所指的位置后,四处看看寻找自己的位置的时候,咱和母上大人的眼睛相互对视。赤红色,如同血液在里面奔腾,溅起一阵阵的波浪。
“安洁丽雅。”
“欸......在。”
母上大人拍拍她那双并拢着的双腿,咱没有自觉地歪歪脑袋。
“坐。”
“坐?”
“我的腿上。”
母上大人露出柔和的笑容。咱虽然很想拒绝掉,但是为了大家的生命安全着想,咱乖乖地侧坐在母上大人的腿上,然后略微仰头看着母上大人的脸庞。如此近距离,咱对母上大人的可爱和美丽又有了新的认识。光滑而稚嫩的肌肤,高挑的鼻子,以及那双与咱和塔西雅完全不同的赤红色眸子。——那是母上大人的诅咒,源自灵魂和世界的束缚。在咱还没有出生的时候,在那双澄澈的眼眸从紫罗兰化作朱红的时候,母上大人的性格便被她的情感所支配,她的灵魂将毫无遮蔽地展露,她的欲望和邪恶将无法被抑制。
所以世人称母上大人为魔鬼,因为她无法掌控她自己。
这些都是咱从图书馆里找到的关于母上大人的传记里看到的。
但是这样被恐惧着的母上大人却轻轻地抚摸起咱的头发,她那温柔的笑容让咱觉得心里暖暖的,此刻,她不再是从血污和尸山中跳着绝美舞蹈的死神,她是一位母亲。她将自己所有的暴戾都藏了起来,渴望自己像是赤轮一样温暖自己的孩子。
她已经不是恶鬼了。
她抱住母上大人,脑袋贴在母上大人的胸前,那一抹平淡的柔软就是将咱和塔西雅养育成现在这样宝具,咱和塔西雅的一切都源自于将咱拥入怀里的坚韧母亲。她让咱们出生,也让咱们成长,让咱们笑,成了咱们初次探寻世界的起点。
咱想要更多母上大人的味道。
想要这样直到永远。
“羡慕……羡慕……”
咱有些惊慌地从母上大人的温柔乡中脱离,母上大人意犹未尽的眼神望着咱,而咱只是循着声音看见了正在轻泣的塔西雅。塔西雅也想要母上大人的怀抱吗?是啊,明明塔西雅只是一个小孩子,自然是需要母上大人的慰勉的,而咱独占了母上大人的温柔和爱意,一股罪恶感和内疚从心里渗出。
“羡慕妈妈可以这样抱住姐姐……”
“欸?”
忽然间垃圾桶也翻动起来,一个小脑袋将垃圾桶的盖子顶起,鲜血和泪水都在汩汩地流出来,她抽泣着,像是被遗弃了的小狗。
“羡慕!”
“羡慕!”
“羡慕丽雅可以不被老婆打……”
话还没说完,一只叉子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直直地捅在父亲的额头上,正中靶心般,自称年幼的年龄奔万的小龙倒下了,在垃圾桶里。
嗯,真是欣慰的一家人呢,咱如此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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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圣彼得大教堂在日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哥特式的尖屋顶,两排绵延的飞扶壁,以及略有年代感的砖墙,甚至说教堂不得缺少的彩绘玻璃,都为这所雄伟的圣堂增添了历史和宗教的厚重感。
而身着白色为主而淡紫色为辅的华丽衣裙的安洁丽雅,此刻正行走在这所教堂的走廊上,微风轻轻吹起没过膝盖的裙摆,衣服上蕾丝荷叶边轻轻摆动,那银色的发丝如枝叶般轻轻舞动,可爱轻巧的小姑娘像是妖精般轻盈。
她的脸上没有丰富的表情,只是沉着而冷静地观测着世界般。
水润晶莹的瞳里没有这个年纪的古灵精怪,娇嫩丝滑的面部肌肤也没有这个年纪的丰富多彩。瓷罐,没错呢,就像是瓷罐一样的家伙,作为装饰之物的话更显其锋芒,作为庇佑之物的话更显其脆弱。
她是孩子,却让人不觉得她是孩子。
而她只是踏着优雅的步伐,从绿荫中庭旁的石砖长廊路过。
与其类似的,甚至更甚的是她身边的两位女仆。白银,却更显灰色,暗色的色调有股肮脏和低贱的残次之意,仿佛她们的出生就是低人一等。冷漠,酷冷,她们锋芒如同利剑,是染上了鲜红的罪业之刃,她们不脆弱,她们硬比金刚,坚如顽石,她们纯粹而无杂念,就像是被夺去了心与情,只是一只默默无闻的傀儡似的。
“早安,洛佩兹小姐。”
“贵安,洛佩兹小姐。”
“……”
“贵安。”
安洁丽雅提起裙子的两侧,微微提起后再微微弯腰,然后微微颔首。优雅而不失风度,距离而不失礼貌,冷但不完全冻,暖但不完全热。她是洛佩兹家的长女,这是她所应该做到的。见过她的人都会难免用手遮住因惊愕而大张的嘴,她实在完美,她实在太不像小孩子了。她们尽情夸耀着安洁丽雅,但是却没有人注意到那澄澈双瞳里的孤寂。
孩子理应成为这样的存在吗?
夸耀和祝福对孩子来说一定是重要的吗?
……
微风卷起青叶。
安洁丽雅撩开头发,眼眸不自觉地望向层层绿意后的女孩。
黄金,如同黄金般闪耀,将所有人的目光占领,绿意的弥漫不能褪去她的光辉,就宛如尘世的烟尘无法遮蔽三星堆的金具,她的金发耀耀生辉,她的面容傲然于世,她的存在犹如天意。
她独自一人倚靠在那冰冷的石砖墙上,身边冷寂无声,没有任何一个人。有那么一瞬间,安洁丽雅将她看作了被聚光灯所束缚的鸟儿。
她足够闪耀,但是她也足够有所距离。
安洁丽雅对她产生好奇,此刻属于小孩子的部分正在苏醒,她改变原本的方向,打算走向那孤独的孩子。
“大小姐。”
安洁丽雅停住脚步。
“主人在那边等您。”
眯着眼的女仆用冷冰冰的语气劝告着,或者说她是在警告。
安洁丽雅深呼吸,原本迷茫的眸子忽然坚毅。
“咱想去看看,那边那个女孩子,她很孤独,咱有点担心呢。”
两位女仆面面相觑,互相点头后放松了语气。
“请大小姐多加小心。”
……
安洁丽雅穿过绿意,而四周不断有身着华丽衣裳的家伙向她问好,但是她此刻只想着接触面前的那位女孩。跨上石板路,跨过花儿草儿,穿越灌木丛,越过精致的木长椅,安洁丽雅与那孤独的家伙不断接近。
“洛佩兹小姐!”
陌生的声音将安洁丽雅叫住,她歪头地看向声音的来源——是脸上长着小雀斑的棕发姑娘,安洁丽雅与她素不相识,所以安洁丽雅没有发出疑问也没有向其问候,安洁丽雅只是静静地望着那出了声的小姐。这是贵族间的礼貌,是提问者的负担。而那小雀斑深呼吸着,她应该是对其做好了准备的,但是此刻的她却紧张地握住手腕,眼睛飘向别处。
“洛佩兹小姐……那是赫尔南德斯小姐……”
她正迟疑地想说些什么,但是注意到自己正被安洁丽雅直直地注视着小雀斑,像是打开了系得紧紧的结,鼓起勇气说道。
“赫尔南德斯小姐是问题儿童,请不要接近她,她会伤到您的。”
犹如贬低的话语让那金发的可人家伙皱眉,然后又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般回归原本的样子。而小雀斑那略带攻击性的话语让安洁丽雅眨眨眼睛。
“可是她很孤独呢。”
“那是赫尔南德斯小姐的诅咒!”
“为什么要仇恨她呢?”
“因为赫尔南德斯小姐想要将我们所有人杀掉!”
听到了恶劣的话,安洁丽雅情不自禁地看向那金发的可人家伙,而那赫尔南德斯小姐在注意到安洁丽雅的目光后“切”地一声,离开了那长廊。在走的路上,正在相谈甚欢的几个小家伙在注意到赫尔南德斯小姐后,脸色发青地避嫌似的躲开。赫尔南德斯小姐一路顺畅,很快从安洁丽雅的眼里消失不见。
“她很可怜……”
安洁丽雅攥住衣裙。
“她的眼里满是孤独……”
在两位冷冰冰的女仆的护送下,安洁丽雅来到了主堂。女仆向看门的护卫递交了邀请信后,安洁丽雅被准许进入了后边那些孩子们羡慕的主堂。这里是权贵及其后代的聚集处,唯有受到神明最多祝福的家伙们才能窥探的神明之间。
稀稀疏疏的人们在主堂内窃窃私语,巨大的人形雕像在彩绘玻璃下栩栩如生,而她举在头顶的那金色的杯子,便是人们所敬仰的神明——世界之杯。
安洁丽雅遇见了自己的妹妹,乖巧的样子让安洁丽雅露出微笑然后摸了摸自己妹妹的脑袋。安娜塔西雅此时已经换上了祭服,那是纯白的长袍,虽然神似浴袍,但是上面却绣着华丽的花纹,安娜塔西雅并没有穿鞋,作为替代她穿着纯白的没过脚踝的棉袜。
“姐姐?是姐姐吧?准备去洗漱了吗?”
“是哦。”
“需要我的帮忙吗?”
安洁丽雅联想起之前的世界,羞涩了脸。
“咱自己可以的哦,又不是小孩子了。”
……
教堂的内部有两池清泉,教徒们称它们为圣泉,那是被神明浸润过的神圣之物,会洗净浸泡者的罪恶和污垢,并给予她们诚挚的祝福。
左侧是男池,右侧是女池。
右转后走了相当长的路程才看见那清澈透明的清泉,或许是为了防止偷窥吧?不过在贵族眼里偷窥是恶劣的事情,特别是在主堂这个被神明注视的地方,如果犯了偷窥之刑的话是要被剜去眼珠的。
安洁丽雅刚想要脱去衣物,忽然间看见了白金色的扇叶。
任由那白金色长发漂浮在水面上,闭着眼的女孩蜷缩在池水的一角,她颤抖着身子,脸上的表情愈来愈难看,直到她睁开那纯粹的天空般的淡蓝色眼眸,安洁丽雅才反应过来自己的目的。刚想要与那女孩打招呼,那女孩便站起身来。
一丝不挂。
安洁丽雅不可抗拒地看见了她的全部。
——包括那浑身的伤痕。
她的脸上留有泪痕,淡蓝色的眸子里满是绝望,憔悴的她从池水中出浴,如清水芙蓉的她身上遍布水珠,水珠从滑嫩的肌肤上滑下,更加凸显肌肤的红嫩可爱,如果没有那些触目伤怀的伤痕的话,这一定是堪比神明降临的画作。
纯粹,不拖泥带水。
她换好衣服后就迅速离开了。
……话说为什么神所祝福的清泉不能够治愈那些伤口呢?
安洁丽雅换上了祭服圣袍,她轻巧地走到一副举剑的石像前,将手伸入那盛有清澈泉水的石盆里,并将双手洗净。接着修女拿来盛着清泉的木盆,安洁丽雅用手舀起清泉并啄进嘴里,然后吐在另一个盆里。
两位修女领着安洁丽雅走向神像,彩绘的光芒将前路照亮,似乎在引领着安洁丽雅前进。
而安洁丽雅的余光自然也瞥见了自己的母上大人。
莎莉丝特此时没有携带【霍拉缇丝】,她只是静候着宾客的到来。会是等待谁呢?或许是那有着橙色头发的少女,以及手持《圣典》的那金发女孩吧。魔术协会的会长柏妮丝,还有圣礼教会的大主教安东妮儿。
安洁丽雅不知不觉已经站在雕像的面前,从雕像下仰望才会深刻认识到这雕像的高大,那金色的杯子已经直达这挑高的天花板下,尖屋顶的收窄趋势将它的高度压制,否则狂热的信徒势必要让这雕像直通云霄。
安洁丽雅双手合十,跪在雕像面前准备祷告。
闭上双眼,修女向安洁丽雅劝谏着,让她放空心境,真诚地迎接神明的来访。
修女让安洁丽雅开始祈祷,从心里赞美神明,再向神明忏悔自身,最后向神明祈求祝福和自己的愿望。
“请将那浸染了污秽的清水洒向神的使徒,神明的伟力定能够清扫世间的邪恶。”
修女这样述说着,将那承接了安洁丽雅漱口水的木盆交给安洁丽雅。
安洁丽雅奋力将水泼出,在日光的照耀下水们闪耀无比,溅落在地上的水与先前已经存在积水混合在一起,正接受着神明的感化。
……神明真的愿意来看咱们吗?
——————
“轮回日的洗礼结束了呢。”
“是啊,终于结束了呢。”
安娜塔西雅和安洁丽雅在返回的路途中流露出疲态。
对于不曾信仰神明的洛佩兹家来说,这场宗教意味满满的表演实在太过于操劳,安洁丽雅更希望那这些时间用于看书,而安娜塔西雅则更倾向于和姐姐贴贴。
莎莉丝特依旧优雅地喝着红茶,如果没有注意到她正坐着自己的丈夫的话,或许是相当优雅可爱的一幕。可怜的萝勃塔四肢撑在地上,为了使自己更像是一张板凳,所以她纹丝不动,不希望自己的妻子受到一点点颠簸。
因为那样的话,她的部分身体还要支撑起自己的两个女儿。
也就说要分裂成几份了。
想到这一点的萝勃塔冷汗直流。
“明天便是新的一年了,丽雅,有什么愿望吗?”
安洁丽雅歪歪头,没怎么思考就露出微笑。
“愿望的话……”
“咱希望咱和家人们可以永远幸福哦。”
莎莉丝特轻笑。
“我们一家人已经很幸福了。”
屁咧!我才没有感到幸福!受到非人待遇的萝勃塔哀嚎,但是她并不敢将这个想法公之于众,所以她选择沉默是金,只有沉默才能拯救生命的道路。
安洁丽雅深呼吸,然后继续说着。
“那么塔西雅要快快长大,早日成为独当一面的大人哦。”
“嗯嗯!到那时候塔西雅要好好保护姐姐!”
除了萝勃塔,一家人的欢声笑语将温馨的房间照亮。
安洁丽雅……
感受到了久违的幸福呢。
……可谁来可怜萝勃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