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凤将殷受用麻袋严严实实装好,马不停蹄的来到宾州城最大的青楼,万花楼,主动找了楼里的老鸨。
“姑姑,我这新得了一个人,模样可水灵了,你要不瞧瞧。”金凤将麻袋打开,露出殷受的脸。
此时已是戌时,四周昏暗,老鸨借着微弱的烛火瞧了一眼,说道,“五官确实不赖,你是从哪弄来的这细皮嫩肉小人,她家人可真是舍得。”
“她叫金巧巧,是我的远方亲戚,家中原是做生意的,也算颇有资产,可惜今年运气不好,生意一下赔了本,欠下巨债,她父亲不得已,将她托付给了我。”金凤说着从怀中拿出准备好的卖身契,递给老鸨,“我带个这么小的孩子四处奔波也不妥,这不就找上姑姑,希望能给她谋条生路。”
老鸨接过卖身契,扫了一眼,平淡的说,“二十两,我把人留下。”
金凤一脸不情愿,有些为难道,“姑姑,这也太少了吧,我买她都不止二十两呢,况且明天花魁大赛,我可听说尤二爷最喜欢这种十一二岁的小女孩,才来马不停蹄送来的,怎么说也得一百两。”
老鸨不为所动,“三十两,多了免谈。”
“既然姑姑没有诚意,那我却找别人好了,宾州城这么多家勾栏瓦舍呢,我还不信找不到收留我侄女的主户了。”金凤说完,便要拿回卖身契,一副要走的样子。
“五十两,五十两我买了。”
金凤装模作样的叹了一口气,“真是亏大了,五十两就五十两吧,就当交了你这么个朋友了。”
做完买卖后,老鸨摇着扇子吩咐龟公,“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送到我房间去。”
龟公粗鲁地将人扛了起来,老鸨气的是捶胸顿足,“废物!仔细一点,这可是五十两呢。”
许多姑娘见龟公背了个人进来,好奇的凑过去看,老鸨赶紧把人赶走,“做什么,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快散了,明天就是花魁大赛了,不好好准备,仔细你们的皮!”
刚刚光线不太好,没有仔细去瞧,只是看轮廓是个美人胚子,待老鸨在看清楚殷受的脸后,倒吸了一口凉气,“赚了,太赚了。这简直是我以后的摇钱树啊!要是长开了,还不知道让多少人拜倒在石榴裙之下。”
姑姑顺手就去掐了一把殷受的小脸,发现他的两颊有些烫,一摸脑门,这孩子在发烧。
“我以后发财还指望你呢,可不能有什么闪失。”姑姑撩起裙子,往门外走去,“喜媚,你过来,里面的小姑娘你照看一下,明天就是花魁比赛了,尤二爷肯定会来,他最喜欢点雏妓了,那女孩的长相,一定能入尤二爷的眼。”
胡喜媚低声应道是,然后进入房间,来到殷受身旁。
床上的女孩看起来十分虚弱,她双眼紧闭,脸色苍白没有一点血色,额头上渗着细细的汗珠,眉头蹙起,好像在极力忍受着什么痛苦。
胡喜媚给女孩擦了擦汗,将帕子浸入盛水的木盆,绞了绞,搭在女孩头上,“可怜见的,这么小就被卖到青楼了。”
原本昏迷中的殷受动了动手指,从恍惚中醒来,他刚想睁开眼睛,由于外面的光太亮了,又重新闭上。
他适应了一下之后,才缓缓睁眼。
“醒了,要不要喝水。”
殷受抬头便看见一位漂亮姐姐,她肌肤似雪,风姿绰约,像一朵艳丽的花,以奇妙的色彩,吸引着所有的一切。
“谢谢你,不用了。”殷受头非常疼,四肢乏力,想动却怎么也动不了,索性摆烂,当一只任生活摆布的小猫咪。
“大夫,你一定要把人给我看好了,我明天还指望那孩子明天给我撑场面呢。”姑姑领了个大夫走了进来,“钱不是问题,要多少钱都没事,别给我省钱,什么药贵抓什么药,你只管开,我只求她能参加明日的花魁比赛。”
“你放心,我行了这么多年的医了,不过是个感冒,开一剂汤药,一天之内就能好。”
大夫走过去,给殷受把脉,手刚搭上,原本轻松的脸,瞬间变得严肃,正襟危坐起来。
时间在这一刻变得寂静,大夫的表情越来越严肃,他抽了抽脸皮,摸了摸脑门,时不时还打量殷受两眼,他在心里暗暗想:
真是怪哉,从来没有遇见过这么奇怪的脉象,简直跟没有一样,若不是看这小姑娘还有呼吸,能喘气,我还以为自己在给一个死人把脉。
“大夫,是有什么不妥吗?”姑姑的心也跟着大夫严肃的表情悬了起来,“到底能不能治,你给个话。你要是看不了的话,我就去找别人了,不过是一个小感冒而已。”
“能治,当然能治,我给你开个方子,你照着方子去抓药就好了,要是没好利索,你过来砸我招牌。咱们这么多年的关系了,这钱我就不收了。”
姑姑看大夫一脸诚恳,拿起开好的药方就让人下去抓药去了。
便宜不占是王八蛋,她对着大夫欠了欠身,将大夫送了出去,“多谢了,你下回来我们万花楼,我给你便宜点儿。”
*
胡喜媚端着熬好的汤药,舀了一勺,对着吹了吹,喂给殷受。
“小姑娘,身体要紧,跟什么赌气也不能跟自己的命赌气。既然来了,就不要想那么多,你以后就把这儿当成你家,咱这么多姐妹都陪着你呢,你别难过。”
殷受通过这些人的对话,多多少少明白了自己现在的处境,老老实实喝完药,等待身体恢复。
他好歹也是有倒曳九牛,抚梁易柱之力的人,沦落到现在这个状况,属实是有些丢人了。
胡喜媚收拾好药碗,绞了帕子重新搭在他头上,“我希望你的病不要好,真是造孽,这么小的孩子,明天都要被送去参加花魁大赛,若真是落到尤二爷手里,说不定小命都要'折在他手上。”
“尤二爷?”
胡喜媚给他掖了掖被子,接过话茬,“尤二爷是我宾州城一霸,专干贩卖人口,倒卖私盐的事,姑姑就是在为他做事,买你也是为了讨好他。”
殷受紧皱眉头,声音闷闷的,“买卖人口?这可是死罪,他怎么敢的啊,难道官府不管的吗?”
“他背后有山匪撑腰,官府管不了他,对他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楼里的好多姐妹都是被山匪送进来的,或卖或抢,流落到这伤心之地,”胡喜媚说着顿了顿,脸上流露出难过的表情,“我们原是清白人家的子女,若不是被迫,谁愿意倚门卖笑,过这非人的生活。”
殷受被胡喜媚的表情感染,心中有了决断,好一个山匪,这种祸害人的东西,他一定要想办法除之而后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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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更天,老鸨打开暗室,从里面拿出一个小木盒。
“前几日花重金求来的子母噬心蛊,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当时那卖蛊的蛊师说,给人种下子蛊之后,子蛊会寄生在中蛊之人的心脏,使人身带异香,魅惑天成,享用一次,终生难忘,不知是真是假,今日便来试试看。”
老鸨小心端着木盒,来到殷受所在的房间,轻轻推开门。
床上的殷受自然听到了动静,他假装不知道,看这老鸨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感觉到老鸨慢慢走近,殷受趁她不备,一个翻身,拽住老鸨的手,拔下她脑袋上的簪子,抵在她脖子上。
“想活命的话,就照我说的做。”
被劫持住的老鸨发出一声轻笑,“还是个有脾气的,可惜反抗也是没用的,你已经中了我的蛊,这子蛊要是离开母蛊一里远,便会暴动,你会受蛊虫噬心而亡。”
殷受感觉手上痒痒的,一瞧,手背上面爬了只虫子,这虫子很快没入皮肉之中。
手臂像是被什么碾碎了一般,疼痛像是潮水一般,一阵一阵袭来,他疼得嘶嘶吸着冷气。
只是疼还不要紧,关键是那疼痛中还混着一种麻痒酸胀的感觉,让他恨不得把自己皮给剥下来。
老鸨挣脱殷受的束缚,风轻云淡地拍拍手,一大群人破门而入,“小姑娘,你的卖身契在我手上,我可是花了五十两买的你,金贵着呢,我可不想对你动粗。
“唉~,万般皆是命,要怪就怪你自己倒霉吧。明天就是花魁大赛了,我还指望你去讨好尤二爷呢,你现在这个状态怎么接客,还得我亲自调教调教。”
“是吗?不过好像要倒霉的是你。”
原本应该在殷受身体里的蛊虫,不知何时,竟然趴在老鸨的脖子上,蛊虫在老鸨惊恐的目光下,没入她的皮肤。
中了蛊的老鸨疼的满地打滚,她咬牙切齿地吼着站在房间里的龟公,“你们都是废物吗?在这干看着,我养你们是做什么吃的,还不快把这人给我拿下!”
殷受慢条斯理的整理了下衣服,身上散发出无形的威压,一副不好惹的样子,“我能让你们恢复自由,你们确定要和我动手?”
龟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既没听老鸨的,也没听殷受的,只是站在哪里。
老鸨使唤不动人,在一旁歇斯底里怒吼着,她冲上来就要和殷受扭打在一起,殷受反应迅速,侧了侧身子,一个手刀将人打晕。
殷受随意指了个人吩咐道,“你去把所有人都召集过来,我有事情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