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违的有瑞雪相伴的除夕，张灯结彩的街景也再次回归，人们相比前几年也颇有了些过年的兴致。
“呼……今儿啊真是个好日子，下了场吉利的大雪，还没有工作忙。”
茶桌旁，白晗茉听到父亲白庆安如此说道。
父亲直到昨晚还在书房里滔滔不绝地开视频会议，今天终于可以休息了。
“爸你不再去睡会儿吗？”
现在，一家人刚吃完早饭，时间还早，而白晗茉半夜起来上厕所时还能听到书房那边的声音，便知道父亲睡的很晚。
“害，一会儿还有人来拜年呢，没法睡咯……”这么说着，白庆安打了一个十分解恨的哈欠。
“真是的，视频会议改天再开不行吗？”坐在一旁的母亲徐莹出于担心，用责备的口吻说道。
因为父亲有一次因为熬夜过度陷入晕厥，所以母亲在那之后禁止他再这样做。
“昨天是事出紧急，研发的那几个人，平时五次三番地犯低级错误也就算了，这次刚谈成的大项目，他们又掉链子，我是真的来气，但又顾及到他们是咱爸管事那会儿就在公司里干的老员工，还不好换人……”
白庆安扶着额头解释，下一秒又露出谄笑，
“下次保证不会熬夜了。”
“算了不说了，”徐莹还是有些生气，但转头面向女儿的时候又光速变脸，“茉茉，今天怎么打扮得这么精心呀？”
“……今天过年呀。”白晗茉立马端起茶杯抿了一小口，动作不太自然。
她今天穿的是红色的连衣裙，但徐莹知道女儿平时基本是不穿裙子的
——看来那个上次没能见到的小朋友不一般呀。
“孩子她爸觉得是因为什么呢？”她又转向白庆安，发问的同时还递了个眼神过去。
“哈哈，这不是明摆着呢嘛，茉茉，你对你这个朋友真上心啊，上次穿小裙儿还是哪年的事来着……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跟人家处对象了呢。”白庆安看着精心打扮后可爱又漂亮的女儿，很是欣慰。
“……什么处对象啊，你们就会乱说。”白晗茉捏紧了裙摆。
她又在心中提醒着自己把这些来头不明的奇怪想法清除殆尽，今天主要目的是要变得像以前一样融洽相处。
白晗茉当然知道自己穿裙子好看，只是懒得打扮而已，她有自觉自己的外貌本就显眼，所以不想更加引人注目了。
可当听到沙若然说自己穿裙子好看时，那双闪耀着真诚的琥珀色双眸让她第一次产生了寻求更多夸奖的心情。
希望她能喜欢自己今天这身衣服……
不对不对不对，果然还是哪里不太对！
……
“原来你今天要去茉茉家里过年呀？”齐礼萱边问着边三两步跳到了冰柜面前。
“嗯。”注意力放在手机上的沙若然心不在焉地回答着，抬头时瞟到她准备拆雪糕的包装纸，“乖乖地放回去。”
“然然姐姐~”齐礼萱夹起嗓子撒娇，表情极为可爱。
“不行就是不行。”沙若然从座位上起身走了过去，拿走了对方手里的雪糕，重新放回冰柜，“且不说现在是大冬天，你不知道你现在是特殊时期吗？”
“好吧……不过然然你竟然还记了我的日子，这么关心我哦~”
前一秒脸上还遍布阴云，下一秒又满面春风，齐礼萱真是当之无愧的表情管理大师。
“别自作多情啊，因为我记得小姨的日子，有一次看到你俩靠在一起难受的样子才知道的。”说罢沙若然重新划起了手机屏幕。
“切~不过话说回来，茉茉在县城的家是不是很豪华呀？”抛开了上一个话题，齐礼萱又开始好奇了。
“呃，何止是豪华……”沙若然划到与白晗茉的聊天记录界面，把那边发过来的定位摆到了齐礼萱的眼前。
“……这，西樽园？和市中心那个风绪园房价差不多的别墅区？”
“我都不知道送点什么礼……”沙若然感叹道。
不过，除了白晗茉，还有一个认识的人也是住西樽园的……
这样想着的时候，窗外有道熟悉的身影掠过——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啊。
然而下一秒，
“小丹。”
诶？为什么是异口同声？
沙若然一脸懵地看向齐礼萱，而对方也呈现相同的神态。
“哦，姐你在这呢啊。诶，这不是小矮个吗？……你俩干嘛呢？”沈映丹见两人相视不语，也有些搞不清状况。
“今天有点热闹啊……你们干嘛呢？”
刚泡好咖啡从里屋走出来的沙以茹欣赏到了世界名画：三脸懵b。
“小丹，你啥时候认识的萱萱啊？”
“……就上个月吧，我去过她家餐厅几次，味道挺不错的。说起来小矮个原来你认识然子姐啊。”
“然然你认识小丹嘛？……小丹我说了好几次了不许叫我小矮个，我真的会哭出来的呀！”
沙以茹安静地坐在椅子上看微信，无视了门口乱成一锅粥的对话。
是白晗茉发过来的：小姨过年好，就是我想给然然准备个新年礼物，她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吗？
沙以茹：茉茉过年好，我觉得然然应该没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吧……不，好像有一个。
白晗茉：是什么呀？
沙以茹：可能说出来有点奇怪，她喜欢美女。
白晗茉：……啊？
白晗茉有点意外，原来沙若然有这种喜好吗？……不过话又说回来“喜欢美女”是什么意思，就是单纯的喜欢看吗？
沙以茹又回信息了，不是文字，而是张图片，点进去一看，是她和沙若然的聊天记录，最顶部显示的日期是“2024年2月10日”。
是十年前，沙若然当时大概六岁，而自己也只有四岁。
至于内容，其中最引人注意的一句话就是：
“小姨你身边的姐姐们都好漂亮，我好想被她们亲啊！”
这应该就是天真无邪的小孩子说着玩呢吧……心里这么想，白晗茉却莫名有些不高兴。
除了穿睡裙那次，沙若然好像都没夸过她人长得漂亮。
不对，这奇怪的胜负欲又是从哪来的啊，还有现在应该是在讨论新年礼物的问题才对吧？
她回道：小姨，我总不能送她一个美女吧……本来这也是不可能的事。
沙以茹：怎么做不到？你不就是美女嘛？
白晗茉：我不是啦……
更何况，“把自己送出去”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那边又发了张图片过来，这次的日期是“2033年12月17日”，正好是雪后第二天。
内容是沙以茹问了一句“你觉得茉茉是美女吗？”，沙若然的回复则是——
“这还用说，当然是啊。”
白晗茉虽然对这个回答感到些许满意与愉悦，却还是觉得欠缺了一部分……
然后她继续往下看。
“记得你小时候说过自己想被漂亮姐姐亲，虽然茉茉年龄比你小，你想不想被她亲呢~”
什么，亲……
白晗茉抑制住嘴边的低呼，哼着嗓子去看沙若然的第二个回复：
“想。”
原来她有这种想法……不，从那个同床共枕的雪夜，沙若然搂住自己以后双手不老实地乱放这一点就能看出，她就是个se鬼，对女孩子都这样，对男孩子会不会……
不可以，再往下就是恶意揣测了，白晗茉正了正容，暗自提醒道。
此时沙以茹那边又补发了一句话：新年礼物就送这个吧~~不用害羞，脸就可以啦。
这……难道也是女孩子之间加深友谊的一环吗？
也不是说害羞，毕竟连身体最敏感的腰部周围都被摸遍了，只是亲一下脸颊没什么的。
白晗茉又想到，明明说了想被亲，沙若然本人最近却一直在避免与自己有过于亲近的接触……好矛盾呀。
但是既然小姨都这么说了，就没什么可顾虑的……
她在下面回到：我明白了小姨。
另一边的沙以茹收到消息后，便有些欣慰地看向了在那边闲聊的小侄女。
什么嘛，过年没了她的陪伴，然然也不会孤独了，甚至可能会更开心一点呢。
……
午后，沙若然打开了微信，给白晗茉拨了个语言通话过去。
“喂？”那边几乎是秒接通了。
“咳，那个……我买点什么礼物合适啊？”沙若然指尖在脸颊上轻挠。
“啊，你不用买礼物的，我们家不讲这个规矩。”白晗茉似是轻笑了一声。
“这是两码事嘛，我还是要送的，毕竟大过年的还要打扰你和叔叔阿姨。”
“真的不用……诶妈妈你不要抢我手机呀……”
沙若然愣了一瞬，然后电话那边的声音突然变了。
“喂，沙若然小朋友你好，茉茉生病那次是你照顾的她对吧，阿姨一直都想感谢你呢！”
“小朋友”……
成熟的语调中带有一些元气，这应该是白晗茉的母亲吧。
一次闲聊中，她曾提到过自己的母亲是个活泼开朗的人。
“啊，阿姨过年好，那次茉茉也就是普通的着了个凉，小病嘛，我就是帮了点小忙，您太客气了。”
她不知道的是，因为那边的电话开着扬声器，白晗茉听到这句话后撅了撅嘴
——说什么小病，明明因为这个还跟自己生气来着……
不过她还注意到了沙若然跟母亲说话时，语气变得前所未有的乖巧……感觉声线还变细了一些？
哼，假正经。
如此想着，自己却在舒眉浅笑。
“哈哈哈，真是个乖孩子呀~”不出所料，母亲也被那个坏人骗的团团转了，“然然，真不用带礼物的，你人来了就行，我们全家都很欢迎你的！”
“阿姨，我……”
“好啦好啦，如果你实在过意不去的话，就只给茉茉买礼物就行。”母亲这样提议道，“我和茉茉她爸真的什么都不需要，只需要多一个女儿来陪我们过年哈哈。”
明明还没见过面，就已经把沙若然当成自家人一样来对待了……
“妈妈，该让我说了吧。”
白晗茉赶紧抢回手机，然后听到那边说，
“哈哈，阿姨这么一说我不给你买礼物还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声音和语气又变回去了。
“……原来你一开始没打算给我买礼物啊。”白晗茉说话闷闷的，将小腿了叠在一起。
明明我都给你准备“礼物”了……
“怎么可能嘛，早就准备好啦，用的还是我自己挣的钱呢。”沙若然伸了个懒腰，用哄人的语气说道。
“我就开个玩笑，你不要太破费啦。”
因为，可能我的礼物对你来说不是那么贵重……
白晗茉这么说着，又注意到了母亲别有意味的视线，
“那就先这样，晚饭前来就行，门牌号已经发到你微信上了，到小区门口跟保安报备一下就可以进来了。”
“OK。”
“……妈妈，为什么这样看着我呀？”挂断后，白晗茉不太自然地询问母亲。
“茉茉，那个，妈妈也就是随便问问啊，你和那个然然真的只是朋友吗？”
一向有话直说的母亲此刻好像也有些卡壳。
“不是朋友还能是什么啊……”
“……哈哈，也是呢。”母亲表面上一笑而过，但心里思绪万分
——自己的宝贝女儿跟电话里那位小朋友说话的语气，简直就像……小老婆一样。
真的是，胡思乱想什么呢？……徐莹不由得想，这莫名的多疑或许是早更的前兆吧，明明自己今年才三十五岁。
……
已经过了傍晚六点，天穹深处不再继续落下纯白的泪，配合着道边的蓝枫树，留下这个冬日第二篇以银紫色为基调的杰作。
沙若然的脚步利落而有力，马丁靴踩在雪层上的声音，似是对此情此景不屑一顾。
眼前不远处是排列整齐的独栋别墅群，其简约舒适的外观风格似是刻意模仿了东方岛国的北部民居。
报上门牌号之后，保安回到了亭子里与户主确认信息，在一旁等候的沙若然漫无目的地环顾四周，最后定睛看向门内的某物——
保安开了大门后，她便走向了刚刚目光所至之处。
氢能路灯的余亮照向在紧邻的长椅上坐着的女孩，她的视线锁定在了灯柱正下方那只体型偏大的长毛黑猫身上。
女孩今天的穿搭与自己极为类似，沙若然得意地在心里认同了她的衣品。
这个月前三周的“辛勤劳动”导致的轻微夜盲尚未完全消解，所以她看不清这个女孩的长相，唯一能看清的，是那双也看向了这边，不可能存在于人世间的瞳孔。
一片染井吉野的花瓣舞落于平缓的青色湖面之上——这便是她对应着其双眸的色彩，在脑内浮现的一片虚拟场景。
“你的眼睛真漂亮啊，是美瞳吗？”沙若然在没有光亮的暗处站定，吐着白雾问道。
与此同时，低气温让她无意间忽视掉了心中的那股微弱的违和感，
“这是天生的哦。”
虽然看不清，女孩应该是笑了，声线偏细却底气十足，同时轻轻招手，将凑近过来的黑猫拢进了怀里.
“真是很神奇呢……”沙若然没有再过问具体的事，迈开脚步的同时说着，“今天很冷，最好不要在这里待太久，新年快乐。”
在甬路上没走多久，她便听到背后传来银铃般清脆的笑声。
嗯，总比这“嘎吱嘎吱”的烦死人的踩雪声悦耳多了。
没过多久，她按着手机上的定位找到了白晗茉家，在大门外站定，满怀期待地看向了墙上的摄像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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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章要说的有两点
1.关于“小老婆”，因为担心用词不当所以我事先查过了，除了“情人”“原配之外的妻子”这两个意思之外确实也有“年龄小的老婆”一意
2.其实一开始我开始写这篇小说时就没打算写纯粹的日常，相信各位从“桃色飞鸟”“蓝枫树”这些元素中就能看出来我是打算写点奇幻元素的，一直在铺垫日常不知道怎么切进奇幻线，今天早上终于有了灵感，不过请放心，在这之前，敬请大家期待欢乐轻松的除夕夜，以及然子姐与白大小姐的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