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路上风小了些，暴晒感也明显增强，当回到便利店白晗茉将海盐抱出来时，发现它也热得伸出舌头喘粗气。
一进门，便听到一道清脆的嗓音。
“小姨，来张嘴，啊~”
坐在餐桌前的沙以茹身旁有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孩，扎着丸子头，偏分刘海下的双眸似是在闪烁着星光，充满元气。
此时，她手中拿着勺子，递到了沙以茹嘴边，笑容很是甜美。
“啊~……嗯，好吃！”沙以茹配合地吃下勺中的甜品，随后睁大眼睛表示强烈认可。
“嘿嘿，小姨你喜欢就好~再来一口……”
“就知道你会来找小姨。”将头盔放回里屋，沙若然抱着海盐走了出来。
“然然回来啦~”女孩笑着望向了这边。
白晗茉却察觉到了她放下勺子那一刻的不悦表情，同时歪打正着地与这位闪闪发光的人对上了视线。
“然然，这是你朋友吗？”
“是的，她叫白晗茉。”沙若然随即面向白晗茉，“这是我的初中同学齐礼萱，和我们一个高中……对了，你在哪个班来着？”
“1班。”
“……我俩在2班，怎么这么近？”
“不满意嘛？”
一旁默不作声的白晗茉在齐礼萱的笑容上找不到任何善意。
“可不敢~”沙若然用贱兮兮的语气回应。
“茉茉你好，叫我萱萱就行~”齐礼萱很是满意地轻哼一声，走上前来握住白晗茉的手说道。
又是上来就喊昵称……和沙若然的小姨是一个类型的。
“你好……萱萱。”她在那闪着星光的眸子的注视下艰难地说道。
“……说起来真是令人不愉快呢~”齐礼萱看出了眼前的女孩有些内向，便嘟起嘴，佯装生气地说道。
“……怎么了？”白晗茉下意识地挺了挺背，手指不听使唤地在手心处来回抓挠。
“明明我们都是同龄人，只有我这么矮。”
这么说着，齐礼萱伸手放在自己头顶，比了一下，只到白晗茉鼻尖下，至于沙若然……算了，真的很受伤。
“我不是比你大一岁吗？说不定你还没进入发育期呢。”沙若然心里明白虽然齐礼萱在打趣，对自己身高的在意却是真的，便出言安慰。
“真是的，你是怎么做到刚上高中身高就超过170的……茉茉呢，茉茉今年多大了？”
“……我晚上了一年学来着，今年14岁。”白晗茉并未看懂沙若然给的眼神，如实回答道。
“什么？！”齐礼萱闻言张大了嘴，随即又展现不满的脸色，但这次是真的不开心了，充斥着绚丽星空的瞳孔都黯淡了些许。
“小姨~”她又回到沙以茹身旁的座位，直接扑了过去，而对方也熟练地张开双臂。
“没事的萱萱，然然说的对，等你进入发育期一定会长高的。”沙以茹轻拍着齐礼萱的背部，安慰的话语中充满了温柔。
“……那个，是我的错吗？”白晗茉后知后觉地明白了那个眼神，略踮起脚，贴到沙若然耳边小声问道。
“没事，不怪你，只是萱萱对自己的身高真的很在意，这次是她自讨苦吃。”沙若然无奈地笑了笑，同时有点搞不懂为什么这次她没有看着白晗茉的眼睛说话。
“来尝尝我开发的新甜品吧~”
恢复好快……
看着一脸甜笑的齐礼萱，白晗茉在心里吐槽道。
“我还以为你只舍得给小姨吃呢……嗯，好新奇的味道，感觉嘴里在冒凉风，也不腻得慌。”
沙若然见她心情好了又开始了斗嘴，同时一点也不客气地拿起勺子尝了一口杯中的冰淇淋。
“是吧，我加了薄荷在里面呦~”齐礼萱很是得意，露出亮白的虎牙，“茉茉你也尝尝嘛~”
“啊，谢谢……嗯，好吃。”
白净的小脸上浮现出微红，代表着白晗茉的喜悦。
“嘿嘿，对了茉茉，中午我们要一起去吃饭，你也一起来吧。”齐礼萱肘部撑在桌上，双手托腮，悠哉着问道。
“啊？我也来？这……”白晗茉有些慌乱，看了看沙若然，又将目光转向沙以茹。
“去呗。”沙若然勾起了嘴角，又伸了个懒腰。
“对呀茉茉，来嘛来嘛！”沙以茹也热情地邀请，同时又吃了一口冰淇淋。
“……不会打扰到你们吗？”
“说啥呢茉茉，多一个人更热闹了，我开心还来不及呢！”齐礼萱兴奋地向前探了探身子。
“……嗯，那我去。”白晗茉松开了紧握的双手。
只是，自己也去的话真的会变热闹吗？要是在闲聊中没接上茬反而会冷场吧……
她暗暗在心中决定，要努力融入进去。
“太好啦，爱你茉茉！”
果然还是太耀眼了！看着活蹦乱跳的齐礼萱，白晗茉如此想道。
“现在十点半，我们一个小时后出发，你们两个在外面晒半天了，休息会儿吧，我先带着萱萱给她家店送货去了。”沙以茹看了眼时间，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说道。
齐礼萱今天来便利店里除了请别人试吃甜品，也是为了清点一下进货清单。
没过一会儿，沙以茹开着大货车，载着齐礼萱向县城的方向去了。
“进屋吧，比外面凉快些。”沙若然冲着白晗茉指了指里屋。
白晗茉“嗯”了一声跟着沙若然进去了，这才发现里屋不小，掀开门帘后是一条走廊，里侧共三扇门。
正中间的磨砂玻璃门大概是浴室，左右的木门上分别贴着“茹”字和“然”字。
“小姨平时就住在店里，如果平时碰上雨雪天气没法骑共享电动车回去，我也会在这儿住。”
沙若然轻轻转动门把手，猫叫声传来，只见海盐安详地趴在窝中。
房间不大，也并不凌乱，布置简约整洁，纯色的壁纸，家具总共也就一套书桌椅，一张单人床，一张单人沙发和一个偏小的置物架——最上层放着两人刚刚戴过的头盔。
看起来真的只是临时住的地方。
还是说沙若然是个清心寡欲的人呢？
白晗茉此时略显呆滞地站在门口，因为是第一次进朋友的房间，似是忘记了人类的行动模式，只用目光扫视房间。
打开空调后，拉出椅子准备坐下的沙若然目睹着此情此景，不禁莞尔，也许是想到了海盐第一次到家的样子。
两个多月大的小奶猫以半趴的姿势呆在门口，还带着蓝膜的有如珍珠般的小眼睛反射着灯光，拳头大小的脑袋瓜一点都不老实地摆动，巡视房间内的一切。
联想到一起实在很像。
“……别笑啦。”白晗茉当然明白沙若然捂着嘴身体轻颤的原因，红着耳尖嗔道。
她说话声不大，声线也偏软，不满的语气传入沙若然耳中像是在撒娇。
“过来坐吧。”轻咳一声止住笑意，沙若然招了招手，指了指沙发。
同时她调低了些空调的温度，缘由不明。
白晗茉听话地走了过去，但坐下时动作还是很犹豫。
好软，弹性比自己家客厅的沙发大多了。
“是不是很舒服？”见她安逸地呼气，沙若然单手托着腮问道。
“嗯……”是真的很舒适，困意也随之而来。 “要被沙发吃掉了……”
听得沙若然直起了身。
白晗茉在困意的包裹中含糊地说出这句莫名可爱的话，纤瘦的身躯都快要成蜷缩态了。
还好她本人没注意到，不然一定会尴尬地原地去世。
沙若然心里逐渐发痒——此时不犯贱更待何时？
梦境的大门在白晗茉眼前若隐若现之时，一只纤长且有些眼熟的手攸地自门的正上方袭来。
但并没有如所想那般盖住自己的脸，反倒是凉飕飕的感觉隔着衣服传到了腹部。
被迫清醒而睁大的双眸中倒映着这个扰乱了她的睡意还无耻地带着一脸坏笑的人。
可沙若然毫无收手之意，隔着衣服在白晗茉柔似水的皮肤上转圈的手甚至还肆无忌惮地轻挠了一两下。
她本以为内向的白晗茉会因为抗拒肢体接触而做出一些反抗的动作。
可陷进沙发的人儿连手指都没动一下，惺忪的睡眼却是泛起几道轻波，轻拍在光润的一对琥珀之上。
“很痒，不要摸……”稍带有沙哑的嗓音也直扑听觉，让那使坏的一只手莫名滞住了。
手的主人似也有些异样感。
自相遇那天，沙若然就觉得眼前的女孩出落得纯粹而精致，如同跨次元的存在。
此时，她的想法当然没变，只是，内心狭小有限的空间渗入了某样东西，不明所以。
“嗯，不摸了。”终是掩住动摇之意，沙若然轻轻站起身，同时察觉到白晗茉的呼吸声又变缓了，便又将空调的温度调高了些，但紧接着看了看风口的位置，好像与某人的额头有点冲，索性关掉了。
“困了就休息会儿吧，小姨她们回来后我叫你。”
甚至连话都没听完，白晗茉这次终是如愿进入梦中。
沙若然若无其事般瞟了下她的睡颜，又走向门口处的猫窝，蹲下后便开始抚摸起海盐满身的长毛。
似是很中意沙若然的手法，海盐直接翻了个身，露出最为脆弱的腹部。
虽是对这谄媚的动作司空见惯，但联想到方才的事，沙若然的嘴角又有了些许弧度。
随后，她俯下身去，贴近海盐时不时晃动着的耳朵。
“她没你乖，不让我摸。”
……
即使已经坐上了车，白晗茉仍未缓过神来，她面向车窗，捂起嘴巴打了个无声的哈欠。
沙若然房间里的真皮沙发和沙以茹车内的座椅都很舒服……
白晗茉自幼便喜欢坐车，喜欢看飞速流动的风景，因此直到现在她也会时常幻想长途的自驾游。
但对于开车这件事，她是抗拒的，便在心里盼望着能有相同想法的朋友充当司机与自己同行。
话说回来，要去哪吃饭来着？
或许是胡思乱想耗尽了最后一丝卡路里，轻微的胸闷感使她想起了正事。
虽然临出发听齐礼萱说过，可能因为当时刚睡醒，大脑并没有接收到信号吧。
在安静的空气中主动开口又是自己不擅长的事，她便顺其自然了——反正不挑食。
然而下一秒同样坐在后面的沙若然向前探出了身子，
“我们去哪吃饭来着？”
“老地方吃火锅啊，而且我刚刚已经说了一次了吧……”齐礼萱的眼神有些无语。
“哈哈，最近睡的有点晚，记性变差了。”
借着照在驾驶座侧面的光线，闻言的白晗茉视线微转便看到了那一层不明显的黑眼圈。
坐回来时还打了个哈欠。
这个世界上应该不存在无缘无故就开始熬夜的人吧。
白晗茉早就注意到了，沙若然虽然与人聊天时总会保持微笑，偶尔也会显得很不正经……但安静的时候很不一样。
有那么几次，她看到那平常亮丽又沉稳的眼神变得憔悴又忧郁。
沙若然像是随时都会结冰的温水，是不合理却又能刺激好奇心的存在。
然而白晗茉自知以两人现在的关系，她无权过问这其中的原委。
她只是轻拍了沙若然的后背，等她带着些许疑问的眼神转身时便凑到耳边，小声问道，
“你困吗？”
这句话是出于何意呢？也许是因为自己的好奇心无法被满足，还有认识到与沙若然的关系“也就那样”时的些许失落，这句话不过是代替了原本问题的，自我满足罢了。
即使她装着说“不困”也没关系，但还是想听到真实的答案。
车驶入了隧道。
“是有点困呢。”
沙若然也学着样子伏在白晗茉的耳边低声回答着。
呼出的留有温度的气息与不小心点到耳尖的上唇传来的冰凉感相互交融，白晗茉感觉自己的心被轻挠了下。
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便听到自副驾驶传来的动静。
“你们两个～说什么悄悄话呢！”
齐礼萱借着后视镜目睹了一切，向后看过来，带着好奇的坏笑。
像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般，白晗茉感到脸颊升温，只抿着嘴，视线乱晃。
“你眼睛怎么这么尖？”沙若然伸手弹了下某人的额头，听响声应该挺用力的。
“疼~”齐礼萱委屈又不满地摸着脑门回过头去，身体是老实了，嘴上还是顽固，“眼尖还是我的错啦？”
“你想知道？”沙若然双手环抱起来，接着又轻飘飘地补上一句，“不过知道太多可活不长啊。”
“不说拉倒！”
上一秒齐礼萱还在撅着小嘴赌气，下一秒视线被某些东西吸引后，表情又开了花。
“要到了要到了！”
沙若然无奈笑笑，又无意间看向一旁，发现白晗茉脸上浮现些许忐忑。
“在想什么？”她问道。
“啊？不是……”白晗茉闻言手指轻挠脸庞，再次凑近了些，放低声音，“齐……萱萱她一直这样喜怒无常的吗？”
“啊……反正她一直都这样头脑简单。”
“但总是这样……脸上不会起痘吗？”
“噗。”
沙若然捂着嘴，朝着车窗那边笑去了。
白晗茉内心是问号扣满的，自己是说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吗？
然而听到她的笑声，前面的人又坐不住了。
“所以说你们到底在偷着说什么呐！”
“所以说这样真的会起痘……”
“哈哈哈哈哈……”
……
第一次跟朋友出去吃饭，白晗茉感觉一直都很开心，无时无刻不在享受轻松愉快的氛围。
就像坐着巨大的棉花糖浮在空中。
她想，沙若然，齐礼萱，包括沙以茹都是很好的人，而自己能与她们一起度过休闲时光，是幸运的。
然而——
“一直这么快乐真的好吗？”一边自言自语着，白晗茉从床上坐起身来，走到梳妆台前照起了镜子，“不会遭到什么报应吧，比如……起痘什么的……”
她想起了白天在车上的事。
“噗。”
白晗茉低声笑着走到阳台上，本想吹吹凉风，却只迎来狂野的热气扑面，难以呼吸——今天的天气似乎过于闷热了。
“要降温了。”
没有令人心静神怡的晚风，自然也无心欣赏晴天下皎洁的新月，白晗茉进了屋，想着从衣柜里找件外套的时候，手机响起一段优美的小提琴曲。
这个时间会是谁呢？父母如果找自己应该会直接发微信的，除此以外应该没有人知道自己的电话号码了。
拿起手机，看到的是外省的IP地址和手机系统贴心标注的“推销电话”。
“……向我的电话铃声道歉。”面无表情地按下挂断键，白晗茉怨恨地说道。
被推销找上……不祥的预感又增加了。
接着她赶紧缩回被窝，在音乐软件上找到电话铃原曲，调到单曲循环模式，伸手关了灯准备睡觉。
睡梦中，白晗茉发现自己来到了看起来葱葱郁郁却稍显萎靡的森林，一道模糊的狰狞身影站在面前，发出怪叫。
转身想逃跑，退路却被另一道更加魁梧的怪物拦住。
紧接着，最开始出现的抽象之物挥舞起混沌的魔爪，狠狠打在了她吓得苍白的小脸上。
“啊！”
本能地坐起身，带着尚未恢复的意识与半睁的双眸，白晗茉从前方的镜子中看到自己的头发十分凌乱，宛如梦中那弯曲的树枝。
自己睡觉一向都很老实……也很少做噩梦。
今天出门还是小心点吧——
“可以的话根本不想出门。”
不过开学第二天就请假不去学校，之后一定会被老师重点“关照”……
紧隔了一天，秋老虎的残魂彻底逝去，充斥于整条街道的冷流令站在马路边等候的白晗茉打了个寒战。
她今天只加了件单薄的长款米色风衣，明显是低估了降温的幅度。
见没什么车了，白晗茉左顾右盼着小跑过了马路。
“呦，这不是白晗茉嘛？”
一股强力的风吹过，将这道惹人厌的声音带进耳朵。
石墩上坐着个浓妆艳抹的女孩，红色挑染的短发刚刚及肩，在这阴凉天还穿着破洞牛仔裤，嘴里还时不时吐着呛鼻的蓝色烟雾。
“……怎么又是你？”白晗茉一边将双手缩进袖子一边叹气，语气中充满厌恶。
没想到刚出门就碰上倒霉事了。
第一次碰见这人是在七月初，还住在县城那时候，白晗茉一个人在自家附近的便利店买零食，刚想去结账就被几个人截住了。
其中领头的就是现在面前这个女孩。
白晗茉其实早在初中时就听说过这么一号人，其他学生提到她时，嘴边经常会挂上类似“染了一撮红毛”“成天叼着小烟卷”“混社会”这样的字眼，所以即使没打过照面，那明显的特征也足以让白晗茉猜出来了。
接着她就被勒索了一包烟的钱。
说实话这张脸她不愿再看到第二次，但自己都来市区上高中了，对方竟然还阴魂不散。
上一次她身边还跟着两个奇装异服的女孩，这一次换成了一个高高瘦瘦，皮肤黝黑的脏辫男。
他向这边望了望，又收到了红毛女的眼色，便慢悠悠地走近了几步，同时伸出大拇指与食指并相互摩擦着。
“白晗茉是吧，我知道你爸是干什么的，来点钱吧大小姐。”
“……”白晗茉向后退了两步，紧张感使周围的温度越发降低。
余光瞥向一旁，聚集在校门口的少许学生都沉浸在各自的世界里，即使有个别人注意到这边，看到这两个不像什么善茬的人也会立马收回视线，当作无事发生。
确实，他们都不想和稀泥，也没有义务掺和到里面。
“咋，耳朵聋了？”脏辫男得不到回答也没看见钱，拉下了一张臭脸，“你别以为门口那几个怕事的老保安能帮你解围，老实点把钱拿出来！”
白晗茉还是一声不吭，也没打算拿钱。
反正这里是校门口，就算没人帮忙他们也不敢对自己做什么太过分的事，不给又怎样？
“不是你tm……”脏辫男有点绷不住了，本着恐吓的目的，直接伸手搡了白晗茉一下。
可白晗茉就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虽然这一下确实力气很大，但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有演戏的成分。
只可惜刚换的新衣服就这么弄脏了。
“这……”自以为只是轻轻一推的脏辫男有些意外，有些慌乱地回头向红毛女递出询问的眼神。
“不是你傻啊！”红毛女也在石墩上坐不住了，用力怼了一下脏辫男的胳膊。
“不是，我就想吓吓她，谁知道她就栽那了……”
“你tm不清楚自己多大块头是吗？在校门口整这老大动静，还要个屁的钱！”
此时，在两人的背后响起了“嘀嘀”声，一辆共享单车很快就到了跟前。
车上的人摘下头盔，越过满脸吃惊的两人，走上前将白晗茉扶了起来。
“没受伤吧？”沙若然边问边帮白晗茉拍掉衣服上的尘土，见她有些无力地摇了摇头，转头望向了那边的两个人。
“干嘛呢？”
嘴角上扬着，却从语气中听不出任何感情。
就连白晗茉心中都迟疑了一瞬——她没见过这样的沙若然。
“……沙若然？”红毛女难以置信地说出这个名字，随即像是反应过来了什么似的，一百八十度大转变露出谄媚的笑容，“哎呀然子姐，没干嘛没干嘛，闹着玩呢。”
“哦，闹着玩。”沙若然保持着微笑又看向脏辫男。
“对对对，这不是闹着玩呢吗，哈哈哈……”他从红毛女的态度转变当中嗅到了危险的气息，也摇起了尾巴。
沙若然刚想迈步便被地扯住了衣角，紧接着她看到白晗茉露出了十分委屈的表情。
“他们欺负我……”
“啥？！不是你tm说什……”
白晗茉的话让红毛女一秒破防，不过等她回过神来发现自己露馅时已经晚了。
在沙若然眼中，白晗茉的表情可怜极了，似乎下一秒泪水就要夺眶而出，随即，她伸出另一只手指了过去。
“你看她……”
天边的太阳终于显露些许，吹透衣物的冷风也渐缓下来，随着校园内铃声响起，沙若然也慢慢收起笑容。
“还没长记性？”
闻言，红毛女只感觉自己的心脏绞痛了一瞬，脑海中浮现出以前的事情，竟有些没站稳。
“今天先撤了……”她拍了下脏辫男，不等他反应过来就先一步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两人逐渐没了影，沙若然便恢复了平时稍显懒散的模样，将电动车停到了指定区域。
“谢谢你。”白晗茉走上前去，边说着边观察着沙若然的表情。
“没事，估计那伙人以后不会再来烦你了。”
沙若然这么说着，却没有直视对方，且脑海中还残留着刚才白晗茉跟自己软声软气的情形。
听刚才的对话，白晗茉大概明白了那红毛女之前是认识沙若然的，然而几经考量还是没问出口。
不该问的就别问，她暗自提醒着自己。
话又说回来，今天只有十几度的天气，沙若然怎么还在穿着昨天的衣服？
没有阳光照射的蓝枫树显得格外黯淡，一只蝴蝶恰好进入枝叶隐蔽之下，无力的振翅代表着生命尾声之钟已无情地敲响。
“你不冷吗？”
白晗茉想伸手触碰她裸露在外的手臂，却碍于某种生于一瞬的异样心情……
“啊，没事，对于我这种经常运动的人来说十几度不算冷，不如说这小风吹到皮肤上还挺舒服的哈哈。”
说罢，沙若然站在逆风方向伸了个舒适的懒腰。
“……这样啊。”在一旁略微紧绷身体的白晗茉讪讪地应着，总感觉她这番话像是在含沙射影什么……
“倒是你，穿这么多怎么还发抖呢？”回过头来，沙若然问道，还不忘在句尾挂上贱兮兮的语调。
果然就是。
“……我去教室了。”
“哈哈，抱歉抱歉，不过多运动确实对身体好啊。”
“……我也不是完全不运动。”
“茉茉，然然！早上好呀～”
“完了，这下没得清闲咯。”
“什么态度！”
齐礼萱和沙若然围在两侧，白晗茉感觉似乎也没那么冷了。
不只是体感上的寒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