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红的血液渗出结痂的伤口。折痕已经料到了少女的情况，紧紧是小幅的活动也可能让旧伤复发。
而律零没有意识到身体的状况，依然在安静的读书。
“你留血了。”
听到这声提醒律零才注意到右手上又一次崩裂的伤口。但仅看来一眼，她的注意力有回到书上。
“常有的事，无需在意。”
浑身的伤已经让她习惯了流血和痛苦。折痕并不意外，她处理过很多常年在外奔波的人，他们都在生活中对伤痛感到麻木。
“你很特别。你的身体没有魔力吧。”
律零没有表现出惊讶，她只是微微抬头看向折痕。清晰的眼神却读不出感情。
“我们才见面不到一天，医生您很敏锐呢。”
“我猜的，那些人不对你用魔法治疗，大老远的把我叫来，除了这一点，我想不出其他原因，而且特殊的点不止没有魔力。”
折痕已经了解了律零的大致情况。可以说是她迄今为止的病人中，独一无二的存在。单论体质，折痕认为那不是任何一个生灵可以拥有的强度，透过肉体触碰骨骼时她甚至以为自己碰到了某种金属材料。可表面上这副生体显得脆弱不堪。她的内伤，折痕肯定她曾受过及其严重的内伤，也不可是现在或者曾经存在的任何武器能造成的。
唯一说得通的点是...
她看向律零，两人的视线就这样默默的相交。
“对于你的身体，允许我说一个自己的猜想吗？”
“您不问我，而是靠自己的思考吗？”
对律零的检查已经到了尾声，折痕从座位上站起来，观察律零的身体，又在自己的笔记本上写了些东西。“你不会告诉我，对吗？”
律零嘴角浮现一道不明显的微笑，“对，现在我不会说，所以请你来说说您的猜想吧。”
“那么，失礼了。我认为你曾经非常健康，起码身体上是。但有些人看重了你的体质，于是他们挖出你的骨头。根据我们那边研究，骨就像支撑肉体一样支撑生命储存并使用魔力。失去了骨的你自然失去了魔力。而已经无用的你则被废弃，送到这里做一个可有可无人质。”
“很不错的猜想，那您凭什么认为我被挖过骨呢？”
“不是猜想，唯独这一点我断定，你现在大概二十岁左右，但你的骨形根本不是二十岁该有的，或者是根本不像是人类的正常水平。它并不是被损伤或者说断裂那么简单。根据我的经验，你的骨有很大一截已经剥离了你的生体。如果是其他人，根本无法忍受这种痛苦，而且无法正常活动。要不是你的强大体质，你早就死了。”
两人对视着似乎都在等待对方的反应，时间禁止一般。空气中隐约感受到冰冷的寒意。
过了几秒，律零率先打破宁静。她眯起眼，轻轻拍拍手，善意的微笑展现在折痕眼里，尽管折痕知道律零并不想笑。
“很精彩的假说，但完全错误喔。”
“我当然知道，这跟事实差之千里。”
“嗯？”眯起的眼睛睁开，疑惑的看向折痕。“那您为什么还要...”
“我只是说了个我最能接受的版本。现实发生的事往往比想象更加魔幻，不是吗。”
律零收起眼神，转而看向手中的那本书，血族史。
“这件事，不要告诉其他人，好吗？”
“这些都只是我的猜想，我的工作仅仅是帮你疗伤。”
折痕收起她的笔记本，四处张望，伊扎比并不在这里。对圣域的内部情况她还有很多不知道。可这个向导居然提前跑路了。
“真是不靠谱。”折痕抱怨了一句。在看向律零。“你知道教堂怎么走吗？”
莉莉丝仔细的分解并重新构造了教堂内部环境，让这里更像一个高级医院。对魔法的不熟悉拖慢了这个过程。如果她像奥尔维雅一样能精准的操控魔力，那教堂已经整个变成一所医院了。
她此时正幻想着律零过来后的日常，她们可以一直黏在一起。等之后其他人都忙于诸国会议，更是没有人会来打扰。
她从未跨出过圣域。她可以靠在律零身边，或者用另一人格让律零依偎在自己怀中讲述外面的世界。
识别魔法忽然一阵响动。莉莉丝敏锐的察觉到有人试图进入这里。当只是瞬间，魔法就归于平静。
来者并没有注意到什么，被识别魔法绕了个弯后又走向其他地方。
她迷路了，莉莉丝确信。可她身上有律零的气息，而且她还拿了一本自己送到律零那里的书。
莉莉丝急忙钻出教堂，解除隐形魔法。
“那个，你走反了，教堂就在这里。”
看着空旷的地方突然出现一个人影，折痕险些没有被吓到。她从来不是路痴，可这次却在这里转了好一会。
“是律零叫你来的吧，你手上有她的书。”
“嗯，我是她的医生。”
莉莉丝恍若大雾，伊扎比一直说要找医生，没想到这么快。可是这样的话就不能和律零独处了。想到这里，莉莉丝内心不免有些遗憾。
“莉莉丝？你就是伊扎比提到的那个莉莉丝？”
“嗯，是我。”
“为什么是这个名字？”
“什么？”
“没什么，我们先进教堂吧。”
莉莉丝闻言领着折痕走进魔法范围内。
一大片麦田立刻进入两人视野，天空也由外面的猩红色变为了正常的天蓝色。
莉莉丝却心生疑惑，以往都会直接传送到教堂内部。但这次怎么到了外部的麦田里？
折痕则长舒一口气，她本以为自己会一直在血族那种压抑的环境中工作，但进入这里心情显然放松的多。而且这里也非常适合恢复病人的心理健康。
“律零可以现在就进入这里，这里的环境对人类来说更好。”
“教堂里面没布置好，而且这里还有一些事要处理。”莉莉丝没有说那些仪器的事。她知道面前的医生是个人类，即使她负责治疗律零，这些事也不是她该知道的。
而且律零是只能看见黑白的色盲，对她来说，无论是圣域还是教堂，环境怎么样都无所谓。
莉莉丝仔细打量着与他同行的女士。看起来有些年纪，但皱纹不明显，年轻时美貌的面容依然能在脸上捕捉到。笔直高挑的身形让她看起来严肃但不死板。
察觉到莉莉丝的目光，折痕也没有打算阻挠。她能感受到莉莉丝没有敌意，于是俯下身观察那些小麦。
没有魔法催生的痕迹，这里的环境于外部是割裂的，天生就适合种植小麦。但也仅适合种植小麦。
“这些谷物是你种的吗？”
“不是，它们一直在这里。”
“一直在这里？这种小麦是需要人照料的。”折痕想到一个传唱已久的传说。
走投无路的的骑士遇到一颗永痕矗立的参天古树，古树为他结下水果。骑士果腹后投入一场无名的战役，最终他倒在战场上，而他的剑完好无损的屹立在骑士身前，等待下一个走投无路之人拔起它。
“看来这里被大地祝福过。”
“大地？”
“我们那里的迷信，有人相信大地是有灵的，它并不是魔力组成的脉路，这些脉路也是它的一环。它是一颗长在无名之森的古树。默默的观察的大地上的一切，有时也会给予某些人或祝福。”
莉莉丝瞬间想起神父对她说过的话。这片承载教堂的土地有高于魔力的力量。
她声音低沉的问道“那位古树也会给予诅咒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