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北方极寒之地,对于外人来说堪比地狱。空气会凝结血液,萧风会斩断躯体,被永无止境的白雪覆盖的山脉已经埋葬了无数企图征服这里英雄,或者说蠢货。
律零,姑且叫这位流浪者这个名字。此时她的身体仍然足够强大,强大到已经支撑着她跨越了整个世界来到这里。但她并非为了旅行而流浪,她清楚的渴望寻到某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就像此时,作为迄今为止第一个登上最高峰的人,他想到的第一件事并不是拍照或者留下属于自己的痕迹。她只是站在这里,静静的眺望由冰雪融化形成的川流趟过高耸的山峰,最后平凡的汇入海洋。同时,她也在祈祷这里的环境能为她的身体带来意想不到的刺激,也许能断几根骨头最好。
不过看来,即使是最凌冽的空气和最锐利的风也要如那些飘逸的生命一般让她失望了。有时她不经想,这世界上的一切又有什么差别呢。
她继续在山顶呆了一会,也并不是一无所获。这里远离尘世,当她看向下方的世界时,她真的是个局外人。还有烈风吹过山谷奏起的高亢音乐做她的进行曲。
她昏昏沉沉,想要将山峰作为床垫,枕着触手可及的白云入睡。可归巢的鸟儿不合时宜的点醒了她胡乱的意识。她慢悠悠的爬起来,看到洁白的鸟群穿过远处的白色屏障跟随着风声高唱,严肃中透露着温和。
律零听过它们的传说。它们生于极地的山谷中,会在青年时离开这里,然后终其一生的寻找曾经的家园,最后循着风声回到这里。
起点既是终点,在诗人眼中是既浪漫又悲哀的艺术形式。律零可不懂这些,她也不想去深究其中的内涵。
她花了好一会才熟练的吹出山谷的旋律。但她缺少乐器,没有伴奏,如果她的骨能作为琴弦就好了。
不过即便是干涩毫无生气的声音,也能吸引一两只鸟儿,他们闻声飞到她身边,扑哧扇动的翅膀拍在她脸上,让她罕见的吓了一跳,脚没有踩稳,或者说她不想踩稳。从山峰上跌落下来。身体在山谷里摩擦,带动了沉淀已久的雪,形成一场如瀑布般的小雪崩。
到半山腰时,律零才从平静下来的雪中爬出,感受到酸痛,这到让她很满意。看了看远处的山顶,反正对于她来说上面也没什么意思了,索性就决定下山吧。
山下又是一片稍微不一样的风景,适应极端环境的居民在这里建起了房屋村落,寒冷让他们不会被外界的纷争困扰,当然也限制了他们发展的权力。
魔力对他们来说仍然只是生火取暖的工具而已。
除了木材展现出的黑红外,只有点点火苗燃起的橙黄色算是少数有别于白雪的点缀。
律零走在狭窄的小街上,不时有几个居民向她打招呼。
他们挺喜欢这个安静中参杂点开朗的外来者。
”喔,小哥,”一个醉醺醺的大汉走上前,兴高采烈的搂住律零。她厚实的衣服遮住了她认为不算什么的贫瘠胸部,再加上常年在荒地上行走让她的面容更贴近男性的刚毅。这总会让别人误以为她是男性。
“你登顶了吗,你的体能一定可以的吧?”
“没有,到半山腰就不行了。”律零笑着应答,她不想让自己太出名。
“这样啊。你作为外来的人,都走到这里了,不能登顶多少有些可惜。”说着醉汉又往嘴里灌了一大口酒。“今年的第一批归鸟已经回来,庆典也该开始了,你一定要参加,非常热闹的。”
“好,我会的。”律零用小刀在胳膊上划开一道不明显的伤口,强忍住了内心某种冲动。
送走醉汉后,她又跟几位热情的居民打了声招呼。
这里的淳朴总让她有点受宠若惊。
最后,是那间酒吧,它坐落于村庄的外围的高处,要走个几公里才能到,站在酒吧门口还能看到村子的全貌。
她一直很在意这间酒吧。这里没有人知道它从何而来,也没有人认识里面的酒保或者顾客。任谁看,这间酒吧都非常可疑,但在居民的认知里,它的存在仿佛是一件平常的事。
酒吧的内部装饰有别于这个世界上任何文化。简单,静谧且光亮,踩在光滑的松木板上能听到清脆的“哒哒”声,还有几把看起来就很有力量的椅子。墙壁上则挂着几幅风格完全不搭的画,律零最喜欢的是那副描绘着是鲸鱼跃出海面的场景。
她来到前台,向酒保点了一杯清水。
酒保看起来只有小孩身高,脸上总是一副有人借他钱拿去赌,最后把债算在他头上的表情。
“你今天又要住这里吗?”酒保问道。
律零摊开手表示无奈。“没办法,下面的村子没地方住外来的人。只有这里了。我会多付钱的。”
“下次一定会算物业费。”
“物业费?”
“反正就是敲你一笔。”
律零立刻露出一个飒爽的笑容。“请你现在就这么做吧,这样的话我就能正当的使用暴力了。”
酒吧内唯二的客人已经关注了律零有段时间,他走上前做到律零身边,另外两人的目光也随即集中到他这里。
“伏特加。”
“你上一杯草莓旋风还没付钱呢。”
“下次一起付。”
“要收利息哦。”
“随便你。”
男人说着转身对向律零。
“莉...”
“我应该没告诉过你我的名字吧,而且这也不是我现在的名字。”律零微笑的打断了男人的话。但并没有表现出不耐烦。相反她很好奇男人为何会说出这个字。
男人也想了想发现确实如此。这个时间段的她已经不是那个公主了。
“那,女士,难得的相遇,介意聊聊吗。”
“嗯,我很想知道先生为什么会说出这个‘莉’开头的名字。”
“我在某些方面跟你一样,这个名字只是我漫漫长路中的收藏品之一。我相信你也早寻觅一些东西,但并不顺利,起码你认为不顺利。”
“看起来,你很了解我吗。”
“当然。”
“那,先生知道我要找什么吗?”
男人抬了抬并不存在眼镜,如果刚才的他像一个推销员,现在则是个麻烦的老学者。
“我想想,‘你要寻找什么’,这就是你在寻找的东西。怒我直言,在我看来,这是只有无心的空壳人偶才会做的事。这个世界让你一辈子无法发挥你的潜力。”
律零放下喝水的手,凝视男人,但男人却不紧不慢的看表。
“我凭什么相信你呢,我们才见面不到三分钟吧。”
“我说过,我了解你。而且我的提案对我没有任何好处。而对你则相反,你一听就会感兴趣的。”
一个梦,莉莉丝迷惑的穿行在树林间,身后风形成的小精灵愉快的追逐着,同时也默默将莉莉丝推向那个不知名的前方。
就在那里,她看到古树衍生的枝条和滋养它的源泉。她不由自主的扎进那道河流中,感受它的漫长温度和热烈的时间。
莉莉丝,这个名字突然在深处出现,一个不起眼的名字,却格外的吸引人。它蕴藏着这个名字所记载地一切,它的含义,它的历史,它的溯源。可它在深处。
这位迷惑中的莉莉丝想要下潜,触摸那个名字,枝条却一把将她拉出水面,带到那颗熟悉的古树前。
古树为她风干了衣裳,重新带上眼镜。现在她才像个正常的求知者。
但她也知道古树不会回应她。于是,她迷茫的轻轻做到古树下,聆空气弹奏的风之钢琴。
“我知道了。”莉莉丝从床上跳起来。声音回响在整个教堂。正在分析古文的折痕则不满的看向她。
“有一种方法,一定能治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