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尽待和佐仓鸠的前方突然滑出一个人影,这个人影在转角紧急减速之后,又猛然加速用尽全力扑向令狐尽待。
“阿尽——哎呀!”可是令狐尽待毫不留情的躲开了,导致那个人直接摔在了地上。
“痛痛痛,阿尽你干什么嘛,咱都这般热情了,你还是那么冷淡。”
如同发现猎物一般扑向令狐尽待的人影是一位少女。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散落下来,发瀑之下是对着令狐尽待抱怨的幼态举止丝毫不符合其妩媚的五官,成熟的妆造令人陶醉。少女的身材是非人般的完美,加之单薄的黑色衣服,更凸显其曼妙的身材以及大面积的东方黄肤。
不觉让人误会她的职业是什么。
“但凡你能少三分热情,我还是会好好回应你的。”令狐尽待很自然的用炎禾语同她聊了起来。
而吸引佐仓鸠注意力的并非是他们用异国语言所说的内容,而是在少女头上,随着心情而摇动着的一对耳朵。
是一对猫耳朵长在了人的脑袋上。
“说到底是阿尽对我太不温柔了,”这是少女指向在一旁还在为少女的猫耳而深感惊奇的佐仓鸠说道,“又把这里的女人带回家,难道你就这么喜欢矮个子的樱夫女人吗!”
令狐尽待一拳毫不留情地砸在少女的头上,少女大叫一声,眼角含着眼泪并揉着自己的脑袋。
“呜呜呜,禁止暴力……”
“再无理取闹今天的鱼就没你的份了……”
当令狐尽待说这句话的时候,立即就转变态度的少女已经偷摸到令狐尽待的身后,取出一条小鱼正要往嘴里丢。
被令狐尽待看见后,双方停顿了一会,而不知悔改的少女叼着鱼立即跑开了。
看着原路跑回的少女,令狐尽待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用回樱夫语对佐仓鸠说道:“走吧,我们快到了——怎么了?”
“刚才那是妖怪?”佐仓鸠用已经能勉强捋直的舌头问道,“难道你是阴阳师?”
“我可当不成阴阳师。”
“可是……那又是谁的式神?”
(难道这里有什么隐世多年的大阴阳师?)
佐仓鸠想起了从前看过的通俗小说的剧情。
“不,那只是普通的妖怪而已。”
“普通的妖怪……不不不,怎么可能啊,伊都哪能让不受管束的妖怪进城,况且伊都城不是有防御用结界吗,非式神的妖怪是不会被认可进入的吧。”
“倒也不是不受管束,虽然不是我的式神,但我也是她的主人——有时候不怎么听话就是了,”令狐尽待回答道,“至于伊都城的结界,刚来时的确为糊弄那个复杂的东西废了我好大劲,有历史沉积的术式就是比较麻烦啊。”
“麻烦……难道你破坏了结界?”
“怎么可能嘛,如果真的直接破坏掉,伊都城一下就被周围的妖魔鬼怪包围了——我只不过是动了点手脚在这个结界走了个后门而已,”接着令狐尽待催促道,“好了,快走吧,玲珑应该做好早餐在等我了。”
“嗯……好……”佐仓鸠一脸完全没有听懂的样子跟上了令狐尽待。
(我到底跟什么人扯上关系了啊……)
他们拐过最后一个街角,印入佐仓鸠眼帘的是这么长时间路途唯一一条能够一眼望不到底的宽巷子。
不同刚才一直在绕弯弯的巷子那样,这条长巷阳光更为稀缺,这一路的两旁都为灰色木板,连拥有一点生机的杂草都没有,路上十分干净整齐,在没有人经过的时候,大概是阴寒的过道。
隔着巷子,佐仓鸠看见了被灰色木板包围着的三层大宅。这栋大宅在这片几乎没有高楼的地区独树一帜。
阴气在佐仓鸠第一眼见到这条巷子的时候就已经染上她的脸。让她心里一惊。
但令狐尽待无视着逼人的寒气,继续向前走,而佐仓鸠则是犹豫了一会再迈步跟上。
最后他们来到这条巷子唯一一处有门的地方,那是这个大宅庭院的入口。
一扇双开的黑色大门
从外面看明明是一座豪华的宅子,佐仓鸠却一点都不愿意进去。
“这……这是你家?”
“不是。”说罢令狐尽待走上台阶,来到那大门前,他没有去看门而是盘腿坐下,摆弄着佐仓鸠刚发现的盛满灰烬的瓷碗以及四个空盘子。
四个盘子并排摆在前,而瓷碗则放置在后。
令狐尽待从鱼篓里取出四条鱼,分别摆在盘子上。然后从衣袖里取出三支红色的短香,而他仅仅用嘴一吹香,那三支香便着了,冒出柔柔的烟。
令狐尽待将三支香端端正正地立于瓷碗中,风起,柔烟被风牵引着从佐仓鸠的头顶吹过,佐仓鸠看着这烟被吹出了巷子,直达明媚的天空。
消散,消散,最后消失。
短香很快就燃尽了,佐仓鸠视线随着飘烟而去,令狐尽待则是将四个盘子上剩下的三条鱼放回鱼篓中,然后站起身来继续向前走。
即使现在是白天,但佐仓鸠完全不敢一个人待在这毛骨悚然的地方,她快步跟上令狐尽待问道:
“你刚才在做什么?”
“唔……怎么说呢,以前这里住的是个有钱的老头,后来遭人仇杀了,怨气深重化成了厉鬼,对那些仇富的穷人完成了复仇后,杀气过重,投不了胎只能留在那座宅子里,因为是在我家附近,还是要时不时那些贡品跟他打声招呼,让他不必特意拜访我家——看到刚才烟飘到你头上了吗,这说明他老人家看见美少女很高兴。”
“咦——你不要吓唬我。”从小就很害怕这些鬼怪谈的佐仓鸠惊出冷汗,她不觉地拉近了于令狐尽待的距离,“……你不会来真的吧,我……我是不是也要上上香什么的让他不要来找我……”
“就是因为是假的所以我才会住在这旁边啊。”令狐尽待用余光看见佐仓鸠的反应,坏笑着说道。
看见令狐尽待那仿佛再说“得手了”的表情,佐仓鸠再次得知自己上当了,她红着脸说道:“喂,你的嘴里怎么没有一句真话的!”
“哈哈哈,失礼失礼,看来你比我想象的要更单纯,这些不过是毫无依据的坊间传闻罢了,我以为佐仓小姐一眼就能识破呢。”
“……哼,我,我其实早就看穿了,只不过看你自己玩的那么开心,就勉为其难地陪你玩玩咯……”
“是嘛。”
“就是!”
走到这条长廊的最末端再左拐之后,一眼就能看见十余步之外的门店。
他们一步步向门店靠近,这店铺的门面也愈加清晰。建筑古旧,商品繁杂,一眼看出一股贫寒,但实不破烂;满是修缮过的痕迹,但全然不失协调。有的是一种深邃的美感。
最后他们站到门前,佐仓鸠看向了挂在门面上的牌匾——无神堂。
三字是用炎禾文字写出来的,佐仓鸠能勉强认得出,只不过难以理解。
令狐尽待领着佐仓鸠进入店铺中。店铺里,三面的墙上以及在不高的天花板上,安置的货物琳琅满目,在这个方形的房间的中央放置的是一张恰当大小的木桌,桌上摆着纸墨笔砚,而坐在桌后的是以为端庄的少女。
少女未扎起的长黑发直落到腰间,肤色同令狐尽待一般的漆白,清秀的脸上最吸引佐仓鸠的是她一双金黄色的双眸。
如同镶在眼珠里的黄金一般。
那一双黄金珠直盯着的手中的工作,她用手中的研钵在摸着什么药,在她手旁,还有一小碟制备完成的药粉和一小碟还未研磨的细叶。
方才的九瑶猫妖也正坐在她身旁的木椅上,品尝着手中的鲜鱼。
“啊啦啦,这是谁回来了,这不是到处勾搭女孩的大变态吗?”少女美丽的脸庞上露出的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她说话时用的是樱夫语“我让九瑶去接你还是打扰你的约会了哟——”
话音一落,少女手中的研钵用力过猛,在底部产生了些许的裂隙。
“这就是我家能干的妹妹。”令狐尽待无视玲珑,而是冷静地转向佐仓鸠说道。
“就算你说我好话我也不会就这样随便随便地放过你啦!”令狐玲珑向无视她的令狐尽待抗议道,“让我一大早起来就磨些草药,你倒是去外面把那个小姑娘勾搭回来了,之前也是,之前的之前也是,老哥你身边就这么缺女人吗?”
“吼,干的不错嘛,用一早上就把这些药磨出来了。”
面对继续无视她的令狐尽待,令狐玲珑直接冲向前去将捣药的石棒戳向令狐尽待的腰间,令狐尽待大叫一声,捂着腰子,疼得站不住脚。
然后令狐尽待用颤颤巍巍的声音开始解释道:“我这不只是在做生意吗……她是客人而已。”
九瑶蹲在忍着痛还在说话的令狐尽待旁边,天真无邪地看着他,戳一戳令狐尽待说道:“呐,剩下的鱼我能吃掉吗,可以的吧,呐,可以吧。”
“当然不行啦,”在那些鱼儿就要被九瑶顺走时,令狐玲珑就将整个鱼篓取走了,而九瑶一脸难过嘟着红嫩的小嘴,两只灵动的耳朵也随她心情而耷拉下来,“这些可是我们今天的午饭,又想像之前一样,因为所有食物都被你吃光,让我们整整饿了两天吗。”
“唔啊,不想。”似乎是想起往事后深受打击,九瑶和令狐尽待一样伤心得站不住脚。
“那么你是哪位呢?”令狐玲珑看向一直站在门口的佐仓鸠。
“啊哈哈。”佐仓鸠尝试用不知所措的假笑来缓解气氛。
“嗯?”
但好像没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