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蒂戈德自治港区,原本只是一座隶属于费加林王国的贸易港,但因其地理环境优越,与东部神佑的联系也日益密切,很快其腹地就发展成了可观的城市聚落。
在第二次王朝战争时,由于圣蒂戈德的独特地位,交战的特基和费加林都特意避开了这座港口。在教会的调停下,两方都愿意将圣蒂戈德给独立出来,由教会进行名义上的直接管辖。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费加林的领土扩大所导致的管理压力上升,将圣蒂戈德独立也就成为了费加林高层的不二之选。毕竟即使是独立出去,自己也有百分之四十的税权。
于是,独立出来的圣蒂戈德如破土春笋,在短短两百年里就发展成整个西洲都难以匹敌的最大城市群和自贸体,原本设在特基的拓荒者协会也因为各种原因,将总部设在了圣蒂戈德……
我趴在窗上,看着车外逐渐平整的路面和远处矗立着的喷着黑烟的高塔,两个月来第一次碰见人造的建筑,不紧有些感概。
其实从地图上看莱顿芬特和圣蒂戈德相距不远,但因为菲索之森本身的高度和道路都原因,路程确确实实走了一个月之久。
一个月下来,基本上就是上课睡觉上课睡觉,一路上几乎没看见雷沃特怎么休息,每次醒来时身边坐着的就是那个车夫大叔,见我醒来他就走到外面轮值去了……没有钟很不方便,我都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都是天还亮着时就困,醒来时天还是亮着,肯定睡了很久吧……
不过在雷沃特的“悉心教导”下,一个月左右的时间,我也算是入门了这个蹩脚的语言,听雷沃特说,我现在的语言水平大概在1岁半左右的地方,感觉他说这话时是有什么深意,但好歹只要对方说得慢点,说得基础亿点点,我也还是能听懂个大概了。
“格蕾修,该下车了,我就送你们到这了。”突然听见车外面有人叫我的名字,环视一圈发现雷沃特并不在身边,是下车了吗。
格蕾修是那个大叔最先叫的,那应该也是大叔想出来的叫法,虽然雷沃特一直在一边听着,但他还是只叫我格蕾西亚。虽然两个名字都不想被叫,但也就那样吧,毕竟现在的我就是格蕾西亚,这是不可争的事实,至于“格蕾修”这个为了方便而省略字符所出现的小名,大概在下车以后就没人会那么叫了。
“这里……离,还远,就下来吗?”我尝试着用并不连贯的话语和大叔交流,并不是很想下车,毕竟在这里看那个大烟囱都还挺远,但身子已经朝车外动了起来。
“没办法,虽然(听不懂说的什么),但还是进不去。”大叔的语气有些无奈,这么听来,他还是很想送我们进去的,但因为什么原因,没有办法进入。我第一时间想到了通行证一类的东西,但是圣蒂戈德可是自由港,要通行证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格蕾西亚,快下来,接下来要走咯。”雷沃特的声音也传了进来,这家伙,居然还真跑到外面去了。
“知道了知道了。”我整理整理身上压皱都衣裙,小跑着下了车。一个月下来也下了不少次车,森林里的清新空气总能够给人以精神的宽慰,可以稍稍缓解长途跋涉所带来的疲劳感。
双脚实实地踩在了平底上,没有了马车的颠簸,一时间还有些没法使用。边上的马儿发出一阵长鸣,就顺着大叔牵动的方向朝远处奔去。
“踏踏”的马蹄伴随着车轱辘碾过土路的声音渐远,我和雷沃特还站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受了他近一个月的照顾,我居然有些不好意思开口说什么,想等着他先说……我知道这样的心理意味着什么,之前对黛西切尔也有这样的感觉,依赖。虽然我不想承认,但这的的确确就是依赖,对一个男人的依赖……
“走吧?”雷沃特伸了个懒腰,这才有些慵懒地提议道。
“嗯……”我默默点头,跟到了他的身后。
说起来有些丢人,但事实已经发生,我也不得不面对。我发现这一个月下来我多出了许多莫名其妙的小习惯,刚开始玩也没发现到,要不是大叔和雷沃特偶尔会交流眼神,我自己怕是察觉不出来。像是会在起身时无意识整理一下衣服啊,或是用小拇指撩头发啊,又或者我自己低头时才发现的那乖巧的坐姿啊。种种的改变都无疑指向了一件事:就是我无时无刻都在被这具身体同化,虽然没有记忆,但这具身体的大脑和肌肉记录下的习惯性动作已经被我给接受了。
如果真有灵魂的话,恐怕现在的我已经是少女的形状了。每次这么想,都会感到一阵寒意,毕竟我每时每刻都在朝着不是我的方向前进,不论是谁都会感到恐慌的吧。
感觉额头被水打湿,冰冰凉的感觉让人感觉很舒服。这里不像莱顿芬特那样刚刚好的常温气候,这里给人的感觉虽称不上热,但很湿,连空气都是粘稠的。冰凉凉的感觉还没过,紧接着是密集的雨点落下……
没有管雷沃特了,我直接跑到离我最近的树下面,但树叶的挡雨效果实在差强人意,比起外面的密雨,树底下一大滴一大滴的雨珠落下的感觉让人更为烦躁。啪嗒啪嗒地打得人还挺疼的。
刚下车就下雨,虽然路上也是频繁下雨,但这次不同,没有车厢的遮挡,这雨给人的感觉就只有烦躁。什么人会傻乎乎地在雨里呆着啊,难道要淋雨踩水坑?又不是小孩子了。啊,傻子前面就有一个。
我看着被我晾到一边的雷沃特,他正带着一种意味深长的笑容站在路中间看着我,也不知道到底在干嘛。傻愣愣淋着雨,感觉有些好笑……
啪嗒啪嗒……
啪嗒啪嗒……
啪嗒啪嗒啪嗒……
不对劲……很不对劲!
我衣服都湿了怎么他一点事都没有啊,脑子里忽然浮现出一些前世不曾有点东西,我仔细观察者雷沃特的头顶,这才看清楚他头顶上的雨水就像碰到空气墙一样,在半空中就朝一边流去……规则!我怎么把这事忘了?
没办法,总不能在这里淋雨是吧,那个混蛋雷沃特就站在那,就像是看我笑话一样带着那意味深长的笑容动都不动一下。我只好淋着雨跑到了他身边。果然,一靠近他身旁,连一点下雨的感觉都没有,这家伙,一开始不说就是要看我笑话不成?
“别这么看着我啊,小孩子喜欢雨没什么问题,你淋成落汤鸡的样子也很可爱哦格蕾修。”他笑嘻嘻的样子真的很欠打,这个时候叫我小名更欠打(虽然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把这个叫法当小名了),我狠狠地在他腰上来了一拳。
这个雷沃特嘴巴还比较欠,一个月下来可没少受他欺负,在他身上来一拳这个做法也是我们相处方式,这还是我从之前学校里那些男生那学来的,这样就算是朋友吧?
从来只是装模作样吃痛的雷沃特这会像是真的被打一样,沉闷地“支吾”了一声,然后捂着腰子惊讶地望着我。
这么望着我干嘛啊?我倒是无所谓,还特意抬高了声音嘲讽道:“只是被女孩子給了一拳而已,有必要装得那么像吗?”
感觉头上有一瞬间被雨给淋到了……雷沃特深呼了一口气,看像我的眼神仍是惊讶:“你原来是怪力兽?”
那是什么东西,我皱皱眉,装这样子扬了扬小拳头,“你是在骂我?”
“没,是在夸你……”雷沃特很快就站直了身子,像是没什么事发生一样,语气又恢复了平常那样。
“格蕾袖——亚,我觉得我得重新评估一下你的亲和力了……”雷沃特难得正经地看着我说。
我一头雾水,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亲和力……好像是有关规则适应的……评估我?难道我真的可以使用规则?
“来,把手伸出来。”
伸出手。
“放松。”
嗯,放松……
……
“你揉我干什么?”我斜着眼睛看他,觉得这不是他说的什么评估的内容。
“因为舒服。”雷沃特一本正经地说,“舒服。”
我觉得也要重新评估一下雷沃特了,这样的人我真的要依赖吗……我有些抗拒地想要把手抽回来,但被雷沃特给死死钳住。
“别的,这次真的开始了。”雷沃特的语气依旧正经,手里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好难受……想要他继续捏,被捏手的感觉好舒服……我猛地回神来,刚刚的那想法是什么……感觉脸上有点发热,不会吧,我刚刚真是那么想的?
看着雷沃特半闭的双眼,他似乎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刚刚那怪异的表现,他那紧闭的眉头总让人觉得……等等!他要探查我?我本身不是人类这件事不就……想都不敢想,我想要挣开他的手,拼命地摇晃却纹丝不动。
完了完了,如果被他知道了,那该怎么办,啊,他睁眼了……
“你干嘛乱动啊,我都感受不到了……”
看着雷沃特那略带失落的表情,我心里松了一口气。但失落过后,雷沃特明显地表现得兴奋起来,难道……我刚刚放下的心又重新提起来……
“格蕾修……咳,不是,格蕾西亚,没想到你居然……”
“?”
“你居然拥有非常浓厚的水之规则亲和,这样的亲和甚至高到了与自然同调的地步,我说我怎么没有感觉出来,竟然是如此罕见的亲和度。格蕾西亚,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我可以使用规则?!”
“何止如此,啊,不对,也不能这么说,但总之,你很有可能成为人类史上最伟大的规则调度师。”雷沃特说的话确实激动人心,但他那正经地语气着实让人兴奋不起来。
能使用规则吗……那是在太好了,嗯,太好了。我想保持冷静,但双腿不自觉地就动了起来。
等我回过神来时,玩自己已经站在了雨里,身上脚上全是泥巴……有些尴尬地看着雷沃特,毕竟自己这玩雨的行为真的过于幼稚,或许我现在的心态雷沃特很清楚,所以他才没有干涉我,’知识在一旁看着,路上走过不少过路的旅者和商人,看到我这一幕也不自觉笑出了声……更尴尬了,雷沃特爷笑得更厉害了……
Emm……果然他只是在看笑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