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渐喘不过气的感觉越来越明显,或许再被继续抱下去我就会因窒息而死。
就这样死在白糕怀里似乎也不错,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机会死在猫娘怀里的。
但这样对她来说不好,而且一个拥抱就能杀人什么的也大概不会发生,所以我没有就这么闭上眼睛。
鼓足全身力气,我轻轻推开了白糕,狼狈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白糕的身体既轻盈又柔软,可对于我来说是那样的沉重。
她没有对我的疏远做出什么反应,只是用那清澈的眼神一直盯着我。
那双眼睛散发出的情感似乎穿透了我的身体,直达我的灵魂,我只得斜眼回避,然后努力挤出几个字。
“谢谢,我,好点了……”
这是实话。
白糕的拥抱确实有很好的治愈作用,可用在我身上实在是浪费。
一个对世界,对他人没有任何贡献的废宅光是活着就已经在浪费资源了,哪能奢求精神上的治愈?
她的这份感情越真实,我就越得想办法认定它是虚假的,这是因为我对这看似美好的现在和未知的将来表示恐惧。
而恐惧则来源于无能。
对于我刚才的话,白糕明显感到开心,尾巴竖了起来,并再次试图接近我。
但我通过向后退来维持我与她之间的安全距离,这是为了她好。
白糕似乎有一点点生气的样子,尾巴开始摇动,同时像准备扑向猎物一样摆出了狩猎架势。
为了及时阻止她,我用胃疼作为理由逃离了我的房间,逃离了她的身边。
这次,我没有回头,但我大概能猜出来白糕现在是什么表情。
…
关上家门后,我没有上锁,只是托着僵硬的身子一步步下着楼梯。
顺带一提,由于经济能力不足,我只能租的起一室一厅的房子,所以我说胃疼然后离开家门也很合理。
把一位可爱的纯情少女孤零零的丢在狭小的房子里,这再次证明了我是个人渣。
不过换种方式思考,我只是把一只或许是我养的宠物的猫留在了家里,这也说不上不合理吧。
一边下着楼梯,一边回顾着今天发生的离谱事。
无论是那只猫娘的表现还是接触到她的感觉都真实到可怕,胜过一切我曾经的幻想。
同时我又无比希望这是假的,只要我出门转一圈再回到家时,就只能看到一如既往冷淡的白糕,或许什么都看不到更好。
想着想着,我一个没注意,差点因下楼梯崴了脚。
于是我便不再思考了,让大脑放松一下也是有好处的,就比如化解那该死的疼痛感。
这钻心的疼对我来说并不陌生,从我意识到自己是个废物开始就经常陪着头痛度日了。
我没有去医院,因为就算去了也只会被告知是所谓的心理问题,然后要花大量的钱去接受“治疗”,或许还会开些名称花里胡哨的药。
身为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我认为所有心理问题实际上都是生理问题,情绪失落、癫狂或头痛、乏力之类的都是内分泌失调或者某根神经出错导致的。
虽然没有理论依据,而且大部分人都会认为我在胡扯,不过真让他们分析心理问题的具体运作规律,估计也不能使人完全信服。
就这样迷迷糊糊地下到了一楼,我找了个阴暗的角落靠在墙上,以此来进入“与世隔绝”的状态。
我尽量不去想猫娘化的白糕,而是想想自己是不是脑子出了很严重的问题。
听说大脑发炎会导致产生无比真实的幻觉,是那种有感觉的幻觉。
而此时我也只能认定我是大脑发炎了,毕竟在科学至上的现代,真实存在的猫娘绝不是真的真实存在。
或许以后会有猫娘这种品种的动物被培育出来吧,不过起码在我的认知内,这种生物不会在现实中存在。
在多次强调现实后,我终于又找回了自我。
差点,真的就差一点,我就以为我家真出现猫娘了。
多亏了那个梦境,那个像是我“亲身经历”的梦境,稍微提醒了我,真实到可怕的幻觉是存在的。
虽然我的记忆中确实存在那个场景,而且多次将我拽入痛苦中,不过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曾经确实在我身上发生过那种事。
通俗点来讲,就是当你看到一个从未吃过的食物时,却“熟悉”它的味道,就好像真的品尝过一样。
这是因为在你的认知中,已经对这种食物无比熟悉了,它的所有成分,以及各个成分的味道,都烂熟于心。
认知上的清晰会真切地影响到感官,如“望梅止渴”。
所以,正因为我为了画出完美地猫娘,已经将这种幻想出来的生物的身体结构烂熟于心,进而影响到了现实。
豁然开朗的感觉真不错,就连呼吸都通畅了许多。
猫娘什么的绝不存在,可能白糕这只猫本身就不存在,这世上怎么会有快饿死的安哥拉猫出现在位于四楼的我家门口?
对,这一切都不合理,我大抵是病了。
理清思路后,我深吸一口气,再慢慢呼出。
头已经不是很痛了,心跳的速度也恢复正常了,就这样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回家吧。
…
若隐若现的阳光透过楼道的墙缝在这狭小的空间内晃动着,坏掉的感应灯阴郁地耷拉着脑袋,百无聊赖的望着我一步步快速走上楼。
鞋底与台阶碰撞的声音十分清晰,但盖不住我重新加快的心跳声,毕竟我正在前往重新确认真相的道路上。
没等我完全调整好心态,我的脚就将我带到了家门前。
里面很安静,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这也给了我些开门的自信。
紧紧握住门把手,我开始想象开门后看到的场景。
可能什么都不会改变,我还是会看到那只名为白糕的美妙幻觉。
可能会回到现实,我只能看到和昨天一样看上去很冷淡的白糕,用它哀怨的眼神盯着我。
也可能,什么都没有,因为这是我一个人的家,所以,理应如此。
还有更多种可能……
我就这样可笑地沉浸在了想象中,忘记了原本的目的,也可能没有忘,只是不敢面对真相。
然而就在这时,我已经放松的手中的门把手自己动了起来。
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