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还未干，在墙面留下了几道鲜艳的痕迹。
怔怔地望了一会儿，还是不敢相信眼睛所看到的。
浑身上下还在疼，尤其是额头，但有疼痛感说明我没有死。
为什么没有死呢？
我不知道此时该流露出怎样的情绪，只是呆滞地伫立在原地。
完全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摔下楼梯昏倒后只有“走马灯”的印象，怎么就突然出现在了家门口？
因为头还在疼，所以不太方便思考，只好先拿起手机看看过了多久，发现距离出门时已经接近五十分钟。
门没有锁，一拉就开，我拖着重伤的身躯一瘸一拐地进了家门。
如果我现在真的还活着，那确实是奇迹发生了，甚至有些诡异的感觉。
以往每一次记忆缺失所经历的事，虽然无法想起具体情况，但能模糊地感觉到都是负面的、罪恶的。
那为什么这次会一反常态，对自己的伤口做了紧急处理，接着下楼后，在家门旁留下了这样的信息？
莫非真的有所谓的第二人格，有另一个意识存在于我体内？
还是不愿相信这种可能，如果真的有另一个意识，那为什么每次在梦中再次经历过后会有清晰的罪恶感？
不行，越想头越疼，也分不清是外面疼还是里面疼，还是先处理好更重要的事。
回到家里多少安心了些，卧室的门还紧闭着，毕竟白糕现在还是猫，没办法自己开门。
现在又不知该如何是好了，总不能以这幅伤痕累累的样子去见白糕吧？
算了，起码还活着，而且我已经决定了不再逃避，有必要让她知道我没有死。
至少，我自己去找她，比她变回猫娘，出来就看到我这幅狼狈的样子要好吧。
走到卧室门前，白糕似乎感知到了我的到来，拖着长长的音叫了一声。
手放在了门把手上，却迟迟不敢拉开。
出趟门人就摔了个半死，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比较好。
话说回来，变成猫娘并不意味着和猫一样灵活啊，也就感官变得灵敏了些，摔下楼梯照样会受重伤。
没办法，谁让我是个废物呢，还能活着就已经很不错了。
深吸一口气，再慢慢呼出，斟酌过后我决定先让白糕有个心理准备。
“白糕……”
说话时声带的震动会让头上的伤口传来刺痛，必须克制住不把痛苦的样子表现出来，怕白糕会担心。
“我回来了……”
由于不能大声说话，让声音不可避免的听起来很虚弱。
白糕没有回应，只是安静地等着我。
轻轻叹了口气后，默默将门打开了，发现白糕依旧坐在那个位置上没有动。
看到我的第一眼时，白糕愣住了，整只猫僵在原地，从瞪圆了的眼睛能看出来她极为震惊。
我刚想说些什么，就看到她的身体快速膨胀，在两秒后变成了猫娘。
“欸？一小时不是还没到……”
还在惊讶时，白糕已经站在了我面前，湿润的眼眶里满是担心和伤感，伸出手接近了我的头，但不敢触碰。
“喵——”
千言万语化为了拖着长音的叫声，语气颤抖而忧伤。
看到她这幅样子，我也只能避开她的目光，无力的解释道：
“抱歉，不小心摔倒了，不过没什么大问题的！”
区区致命伤，确实算不上大问题……吧？
不管怎么说，还能出现在白糕面前已经是非常幸运了，就是看到她难过的样子，觉得很对不起她。
“我……”
我还想说些什么，突然被白糕试探性的扶住了胳膊。
“不要说话，先去躺着吧……”
白糕的声音不免带着些哭腔，但她也在尽力压制着悲伤，将我扶到了床边。
在白糕的帮助下，浑身是伤的我终于靠躺在床上获得了一点点舒适感。
她看我的眼神有些空洞，像是在思考，亦像是在后悔。
沉默片刻后，我还是忍不住开口说道：
“对不起……”
“不，不用道歉的……”
白糕用温柔的声音安抚着我，尽管心里非常难受，还是对我投来了微笑。
“是喵的错，没有看住老公，以后绝不会再分开了。”
不会再分开么……
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希望白糕能离开，只是现在看来真的不太容易。
那就不提分开的事了，眼下没有什么比白糕更重要。
“嗯，不会再分开了。”
我也给白糕回了一个微笑，只是在我尚有血迹的脸上显得相当无力。
…
过了很久，白糕才从悲伤中缓过神来，去拿热水壶倒了一盆热水，并拿来了一条毛巾。
毕竟在我家待了几天，我家地方也不大，自然也就知道那些东西放在哪里。
本来不想让白糕为我做什么的，但没力气阻止她，而且这样能缓解她的担忧，只好麻烦她帮我擦去头上和身上的血迹。
将沾血的衣服扯下丢在一边后，白糕用湿热的毛巾小心地擦拭着伤痕周围的血迹。
可能是因为如今这幅身体太过娇嫩，仅仅是摔下楼梯就留下了许多伤痕，好在大多是皮外伤，只有额头撞得那一下比较严重。
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也为了转移白糕的注意力，我向她问道：
“为什么还不到一个小时，你就可以变回来啊？”
“唔，因为很担心老公，不知不觉就变了。”
回答的同时，白糕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只是看到我身上的一处处伤痕，不免因伤心而流出了眼泪。
看到她哭泣的样子，我也很心疼，而且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不免又萌生出“要是我不存在于这个世上就好了”的想法。
但我已经知道了这种想法不该有，至少在白糕还爱我的时候不该有，因为这样会给她带来伤害。
似乎又陷入了迷茫中，我活着有时会让她难过，我死去会让她痛苦，难道爱意只能带来这些糟糕的东西吗？
我始终认为爱是我不配得到的，最美好的事物，可能只有爱降临在我身上的时候，才会带来难过与痛苦吧。
这就是为什么，我不配爱，也不配被爱。
……
看着白糕伤心的样子，我心里还是过意不去。
我怎样都无所谓，可是白糕呢？她付出了如此真挚的爱意，又得到了什么？
“白糕……”
我呼唤着她的名字，她也十分配合地看向了我。
因为在帮我擦胸口上的血迹，所以我们之间的距离并不远，只要稍微起身就能触碰到她。
我不知道这样做是否会让她开心起来，但我知道什么都不做只会让她继续伤心下去。
用力支撑起身子，白糕连忙扶住了我的肩膀。
“现在还不能……唔……”
猝不及防的，我吻了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