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十几分钟,没有任何动作。
对于提心吊胆的我来说,仿佛过去了几个月。
由于脸埋在她怀中,所以看不到她的表情,可又不敢轻举妄动。
按照正常流程,应该已经被扑倒在床上了才对……
……我在期待个什么啊!
不管怎么说,还是先看看现在是什么情况。
于是小心翼翼的将脸从白糕的胸前挪开,慢慢抬起,看向她的脸。
不出意外,依旧是令人安心的微笑。
但,面对我的注视,白糕不为所动,笑容也僵硬得可怕。
刚想开口询问,心脏突然刺痛一下,紧接着四面八方响起“嗡嗡”的轰鸣声。
眼前发黑,头疼的快要昏过去了。
为什么啊……
该死的“制裁”,到现在还不打算放过我么?
钻心剜骨的痛楚间,一串念头凭空在脑中生成:
[面对真相,打破牢笼,为己而活,不再痛苦]
之后便没有精力维持意识,失去知觉的同时闭上了眼睛。
……
如同经历了一次没有梦境的睡眠,再度睁开眼时,头脑已清晰许多。
然而视线还很模糊,似乎是被泪水糊住了。
能感觉到后背的柔软,说明我现在正躺在床上。
又快速眨了几下眼睛,让泪水顺着眼角流下,终于看清了一脸严肃的白糕。
她正双手抓着我的两只手臂,跪坐在我腿上,让我完全动弹不得。
“唔,白糕?”
嗓音不知为何有些沙哑,就好像刚刚大吼过一样。
虽然现在确实是像预想中那样被扑倒在床上了,不过似乎有些奇怪?
听到我叫她,白糕愣了一下,随后眼眶瞬间变得湿润。
她的眼中仍有迟疑,为了确认什么,白糕半哽咽的问我:
“你,叫什么名字?”
欸?
奇怪的问题。
大脑快速运作,开始思考白糕问出这个怪问题的原因。
首先,我刚刚确实意识消失了会儿,就是“断片”,那个头疼的老毛病。
刚醒来就看到白糕严肃的眼神,却不像是在担心。
或许在她的视角里,我刚刚并没有昏迷。
真相显而易见,那个喜欢折磨动物,性格阴暗,甚至杀过人的癫狂的“我”,在刚刚久违的掌握了身体的主动权。
好在现在的身体比白糕还柔弱,所以很容易就被制服。
也就是说白糕刚才察觉了我不对劲,这才一脸严肃的将我控制住。
所以,现在应该给出的回答是:
“我叫黑米……是你的黑米哦。”
有些羞耻,但为了让她放心,容不得半分纠结。
果然,这个回答让白糕放下了警戒,激动的“喵”了一声后,松开了紧抓住我的双手,一把将我抱起。
紧张氛围已消失的无影无踪,现在包裹住我的是她温柔的怀抱。
白糕小小的手掌里有些许冷汗,心跳的很快,但不是兴奋而是颤栗。
都是我的错,才过了几天正常生活,就有些得意忘形,忘记了我不配作为正常人生活。
“抱歉,我刚才……”
说实话完全不知道刚才做了什么,但总归还是要道歉的。
“旧病复发,让你担心了,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
有机会得知真相,脑神经被刺激到,所以旧病复发。
尽管知道原理,可我无能为力……
似乎也不是无能为力?
那个回响在脑中的念头:
[面对真相,打破牢笼]
打破我自己的牢笼?
那岂不是会彻底疯掉。
正思考着,白糕突然抓起了我的手。
“喵……”
软软的一声猫叫,有点像是在撒娇。
我看向她的眼睛,眼神相接的同时,白糕继续抓着我的手,慢慢向她的头顶挪去。
“呜~”
意图很明显了,这就是在撒娇!
见她如此可爱的行为,我顾不上继续苦恼,毫不犹豫的开始轻抚她的小脑袋。
柔顺毛发的触感驱散了心中的阴霾,继续被自己折磨,倒不如先在白糕这里获得治愈。
白糕一边闭上眼睛享受爱抚,一边缓缓开口小声说道:
“喵有些害怕……”
从她的微表情和行为动作中不难看出她的情绪,然而当她亲口说出来时,我的心还是猛的抽动了一下。
先前我不愿与白糕在一起生活的最大原因是什么?
当然是害怕会伤害到她。
可如今,就在刚刚,我还是又一次……
手不知不觉已经停下,白糕也睁开了眼睛。
“但是,没关系的,喵知道刚刚的并不是黑米。”
为了安慰我,她将身子贴近了些,近到能感觉到彼此的呼吸。
一呼一吸间,白糕的体香在鼻腔内流连。
虽然心已经凉了半截,可我还是强装镇定,开口问道:
“我刚才,对你做了什么?”
本来不想问的,毕竟白糕说了她知道那不是我。
但我还是无法轻易释怀,倒不如说当做什么都没发生才是罪孽更深重。
听我这样问,白糕迟疑了两秒,随后像刚才为了控制住我那样,双手抓住我的手腕。
力道轻了许多,毕竟我现在是清醒的。
“喵并没有被做什么。”
“……是么,那就好。”
“才不好,受到伤害的是小黑米啊,刚刚不要命似的用力掐着自己,喵再晚阻止几秒可能就……”
话音戛然而止,白糕低下了头,为了冷静下来,开始深呼吸。
调整好后,便继续慢慢解释道:
“喵刚才抱着你,心里很开心,所以在你突然挣脱后没能反应过来。
看到你表情很痛苦的样子,喵就叫了你一声,但你用很可怕的眼神瞪了喵一眼,然后嘴里一直重复着:
‘我不叫黑米,我叫秦妄念。’
以后,一直扯着自己的头发,看上去很用力。
喵想阻止你,唔,应该是被鬼附身的你,
但不太敢用力,直到你开始掐自己的时候才使劲按倒了。”
说道这里,白糕似乎还是有些心有余悸,于是伸出手抱紧了我。
亲眼见证了我发病的时候,却还是愿意和往常一样温柔的拥抱……
白糕果然是只好猫啊。
相比之下,我就显得很废物了。
话说回来,这是我第一次为身体被改变成如今这幅柔弱的样子而高兴。
不然掐死自己到无所谓,对白糕出手的话……
记忆里死掉的小动物们历历在目。
默默叹了口气,我克制住心里谴责自己的声音,伸手拥住白糕,回应她的温柔。
自己是最大的敌人,还真是有苦说不出。
以前只是厌恶自己,现在倒多了几分痛恨。
行为逻辑不明,作恶动机诡异。
[为己而活,不在痛苦]
难倒这才是“我”的真实想法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