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如巨型怪物,张开了它的血盆大口,将我囫囵吞下。
眼睛被猩红覆盖,失去视觉……
这半氧化的血并不具有温度,洒在身上却让我感觉自己正在被灼烧。
鼻腔被黏腥钻入,失去嗅觉……
说来可笑,此时的感受,似乎正印证着我以前的一个想法——自焚。
口腔被苦涩充斥,失去味觉……
比起想象中的焚烧,血液蒙身明显要温柔许多,虽觉得很烫,却不怎么疼。
耳道被粘膜堵住,失去听觉……
灼烧,皮肤在灼烧,内脏在灼烧,骨头在灼烧——我现在不认为这是个噩梦了。
全身被血液包裹,失去触觉……
我似乎,是个唯物主义者来着。
但,现在却觉得可能已经来到了地狱。
五感尽失,意识却还在。
为了让我遭受灵魂上的痛苦,“我”夺走一切,却唯独留下饱受折磨的思想。
空虚感——如果这算感觉的话,是一把刀,一根绳子,一支枪,一瓶药……
是死亡的恐惧,亦是解脱的渴望。
终于,渗入脑壳的血液开始侵蚀我的大脑了。
……别…………当…废……物………了………………
……
之后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道,脑子进血跟脑子进水是一个概念,都能让人变糊涂。
重新恢复意识时,感觉像睡了几十个小时一样,脑袋晕晕乎乎的。
这种感觉我可太熟悉了,兴奋时会晕,痛苦时会晕,受到惊吓也会晕。
没办法,废物的脑子就是这么不中用。
此时我正侧躺着,身子有点湿热,呼吸似乎也有些困难。
但这说明我还没死,那要命的噩梦,终究是没能杀掉我。
再度睁开眼,发现满目皆是粉嘟嘟的肉色。
血腥味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沁人心扉的熟悉香气。
死里逃生后这一抹清香显得尤为珍贵,让我不得不又猛吸了两下。
“呜喵?!”
惊讶的猫叫声突然在耳边响起,像是里番中会出现的猫娘娇嗔。
如果说梦里经历的是地狱,那么此时的我一定身处天堂。
刚做的是噩梦,所以现在一定在做美梦吧~
如果我没记错,昨天好像画了猫娘本子的草稿,怪不得会听到疑似猫娘的声音。
不由得伸出舌头,品尝这份不存在于现实的甘甜。
嗯,说不定,这不仅是个美梦,还是个春……
“唔,小黑米,先、先等一下,喵想先检查下你有没有退烧……”
?
小黑米?
有点熟悉,这好像是个奇怪的名字?
是谁来着……
!
坏了,我就说脑袋进血跟脑袋进水一样吧。
我、我怎么把这几天经历的一切都差点忘了?
还好,被锁起来的记忆随着白糕的呼唤,都已渐渐涌回。
等下,这是不是说明现在没在做梦?
……
这下脑袋不晕了。
连忙松开嘴,脑袋后仰,想拉开距离。
但抱着我的白糕似乎不想我离得太远,托着我头的手微微发力,最后距离控制在了五厘米左右。
“对不起,刚才还没完全清醒……”
说的是实话,但在不清醒的状态下又吸又舔的,果然还是得道个歉。
说这话的时候不自觉的在压低声音,原本快熟悉了的猫娘身体,现在感觉又回到了刚变化时的陌生状态。
白糕没有回应,碧蓝色双眼紧盯我的额头,同时用另一只手轻捂。
我虽然内心忐忑,但在这种时候还是知道要保持安静的。
头现在并不痛,没有发烧的感觉,应该只是在做噩梦的时候发烫,难怪我当时会觉得全身在灼烧。
从房间的亮度来看,现在大概是中午,我可能在梦中挣扎了十几个小时。
在此期间,白糕也许一直像这样,把我保护在她的怀里。
对于一位缺乏生活经验的猫娘来说,她已经竭尽所能想让我康复了。
默默接受着白糕的关心,我又一次在心中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回报她的温柔。
那双眼睛还是那么漂亮,就是眼眶有点发红,不难想象在我命悬一线的时候,她有多担心。
不知是不是我的目光影响到了白糕,她一直时不时的朝我这边看,生怕我会突然消失似的。
过了一会儿,她挪开手,重新将我紧拥,在耳边轻语道:
“感觉已经不烫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为了让她放心,我不假思索的答道:
“嗯,没有了,谢谢……”
确实完全没有不舒服的感觉,像洗髓过一样,比往常任何时候都要好。
如果说我一直以来度过的人生都是在扛着一块大我十倍的巨石,那现在这巨石已经被彻底粉碎,再没有什么能压在我身上了。
甚至感觉,我现在已经不再是个[废物]……
“喵……”
见我确实痊愈了,白糕终于放下心来,小手轻轻抚摸我的头。
稍微顿了顿,又诱惑似的说道:
“现在,可以继续舔了哦~”
我心头一紧,猫耳好像不争气的立了起来。
再次被柔软的身子贴住,本来就让心脏欢呼雀跃的躁动,白糕甜甜的语气更是让才冷却下来的头重新发烫。
为了不引起误会,让她以为我烧还没退,就稍稍向后挪了些。
看向白糕的脸,她正直勾勾的盯着我,温柔的眼神中,又有点异样的感觉。
等等,白糕该不会以为我发烧是她导致的吧?
“那个,白糕?”
心里痒痒的,面前的猫娘实在太可爱了,很难冷静交流。
“喵~”
乖巧的回应着,等待我的后话。
“我、我发烧是因为……”
明明这种时候应该果断点的,但不知为何,我始终做不到不慌乱。
俗话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晕了不到一日啊,却感觉几年没见过白糕。
语气的停顿,好像加重了白糕的自责,我再不找个合理的理由,她真的会以为是昨天做的太过火。
不忍心看到她自责的眼神,我狠下心来,向前挺起单薄的身子。
挺身是为了将脸凑近白糕,而将脸凑近则是为了……
不,不对,这种时候不该用强吻解决问题!
看来我应该还发烧着呢,不然为何会如此大胆?
这不像我的作风啊……
在白糕眼中,我先是突然凑近,又在极近的距离停住,而后眼睛就开始偏离。
于是她心领神会的露出微笑,趁我还在犹豫时发动了突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