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早课。
老师开始公布三天前的小测成绩：
“嗯……让我看看，第一名是小芹菜，一百分；第二名是并列，王烁、程布宜、赵小可、宋伊拉九十九；第三名九十八，是……（省略诸多人名和各种九十八九十七九十六）……”
惊丸子一边用手指绕头发一边听到最后，将头发都绕卷了：“嗯，为什么没有我？”等到测验单下来真相才大白。
老师特有的工整小字写着33。
“哈~哈——”
她的表情僵住。
“我记得明明考得特别难！很多题都是超纲的啊？”她一面嘀咕一面转头，同桌的位置是空的，桌上放了一张白卷。哦，原来她从进来到现在都没有同桌。
没关系没关系——她安慰自己，一定还有人考得更低。于是努力地远眺其他人的卷首，成功证明了她是倒数第一。
“为什么运气这么糟糕！”
一道闪电经过她天灵盖。
“等等，运气！？”
昨天一系列事件赫然被她想起。
“什么‘时运时计’来着……不对不对不对，等等……如果说最近学校的运势是负数，”她想起明秋说的话，“那么先前打翻花盆和被雨淋湿都有迹可循，就是‘运气不好’；但现在这个情况是怎么回事！难道坏运气盯上她一个人了？”
这时候老师在台上发话：
“这个题呢……确实是我太过分了！但是同学们都超出我想像地厉害！那个……其实很多都是我没有讲过的内容，要是考得不好也不要气馁……”
还有同学的私语也传来了：
“哇趣，我连续蒙对八道。”
“欸欸，我一共十多题都是蒙的。”
惊丸子感觉心里不平衡了。什么？自己蒙的题一道都没对？难道明秋说的“负五阶”是假话？连运势都不能一视同仁吗？
再想坏点的情况，自己没准为某些原因而成了学校的糟糕运势首当其冲的对象，所有人的坏运气都跑到她头上了？
——哼！
“……好吧！暂且接受看看。”
反正自己已在昨天成为了正面扛过核弹的女人，少说吹个八百年，想想也不是很亏。而且明秋也在！掌管时运又外形可爱的神明，这种结识让她后来心情愉悦，想想更不是很亏。
要是没有明秋，她就不接受这现实。神明应该会有办法的，想想，最大的灾难早已在昨天度过了。
还有一件事：昨天分别的时候，那神子少女对她说：“可以请你明天下午来一下么？”她答应了。毕竟是与神相约，更重要的是与可爱的女孩子相约。
女孩子约女孩子不好么？反正回家玩游戏也只是约虚拟女孩子。
“对了，还得问她！凭什么我刚刚来到这里，时运就变成‘负五阶’了，该不会因为我正是那个灾星吧？”她看了看窗外，“嗯，那我还挺厉害的说。”
正午的太阳很快朝西向懒躺下去了，下午已经来到。她去往操场。不同于早上看到的光景，此刻的田里已是青稻葱茏。看来明秋用上午的时间将插秧完成了。
“这就是神的速度么……”
小教室的门依然没关。她走进门时，看见明秋背对着坐在桌前，忽然心生想法，蹑手蹑脚过去到她背后。明秋并没有在专心做什么东西，只是坐着而已，所以她的计划应该比较安全——“嘿！”她突然从人家背后出声。
对方面无表情地转过来。
“没吓到你……”
“啊，我是不能被吓到的。”
“诶？”她很疑惑，想一想也明白了，“喔！是为了保持稷运神的威严对不对！毕竟随随便便吓一跳，把桌子都掀翻了之类的事，听上去也有损神格……”
“不，是因为稷运神的工作要求里，必须有『不动心』。”
“『不动心』？”
“对，于其说是要求，不如说是限制，类似于‘人不能飞’‘鲨鱼不能走路’这样的限制。包括拒绝强烈的情感和反应啦、拒绝对于使用神力的强烈欲望啦，还有拒绝介入其他事情过多这样的欲望等等。如果随便违背它的话，局部的时运会产生剧烈程度不等的震荡。毕竟有关天时的事，是不会为人的意志左右的。”
“唔……诶？不是稷运神的事么，为什么又说‘人的意志’？”
“神是人愿望的集合与降灵。”
“唔……”
这种话从神自己口中说出来有些奇怪。她感觉现在像在查百科全书似的，手托下巴仔细思索一阵，想想还有没有什么要问。毕竟在她往前的生命里，神这种存在是没怎么亲眼见过的。
“所以稷运神就是种稻子？有没有特别逆天的超能力？我可以看吗？”
“特别逆天的能力是没有的……”对方尽可能一边复述题干一边回答，“只是会一点点小法术罢了。最重要的事是观测和影响局部时运，并且维持它正常运行，也就是说，保持在正一阶到负一阶的范围。一季的稻子种到秋天收获，进行『秋收仪』，成功后时运就会持续稳定直到年末。”
“听着像打工啊……收成之后就放假了。这才是神的真实面目吗？”
她从窗户望了一眼水田，接着道：
“所以为什么维护时运要种稻子？”
“我不知道，探寻这些的来源不在我的工作范围内。”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呢？”
“被校长收留了。”
对方不厌其烦地回答着，嘴巴俨然一台机器。当然，她种稻子的时候也几乎同机器无异。不过那始终看着惊丸子的眼睛，的的确确是女孩子机灵友好的眼睛。
“Emmmmm……”
算了，不问了！神什么的事哪里有女孩子的事重要！
她将目光移到别处：“那个，让我来的话，有什么特别的事么？”然后察觉到这是近似于言情小说中的台词，有一种想删了重讲的羞赧。幸好对方不在意——「不动心」。
“请你帮忙可以么？”对方很坦诚。
“有连神明也做不到的事！需要我做什么？”她感到意外，但有些开心，“要帮忙种稻子么？打水？施肥？”——对她来说都是超新奇的体验。
还没等明秋开口，她又说了：
“我知道了！『时运时计』不是说，从‘负五阶’升到‘负四阶’了么，它不也是负的！难道这次又要对抗什么厄运？……等等，我想起来了，可以再追加一个问题么？为什么这里的时运一开始就掉到‘负五阶’？”
“容我想想怎么说，”明秋道，“坏掉的运气就让我来修补吧。我想让你帮忙的，实际上是『时运时计』背后的事——其实，我有个妹妹。”
“诶？她也是稷运神？”
“没错，并且她也在这学校里。但我不知道她做了什么……时运突然就从‘居中阶’掉到‘负五阶’了。”
“应该是违反了『不动心』？”
“多半是这样了。”
“听上去犯了不小的事啊……”惊丸子点点头，这下总算知道为什么一转学过来就被外星人砸脸了，原来不是她自己的错。
“习惯了。”
“嗯？”
“毕竟她两千年来都没有认真工作过。”
她大吃一惊：“两……两千年！？……不对，重点不在这，重点是这样也太恶劣了吧……所以一直以来都是你一人两份工？这……”
当然，明秋的语气依然温和，并没有显现出一丝恼怒。作为姐姐，她继续说着：“因为一些原因我不能见她。所以，可以请你去看看她在干什么或者做了什么吗？”
“如果我能做到的话当然可以……只需要看看她？”
“如果不行的话就直接问她，她会回答的。”
“所有神明都这么坦诚吗……”
惊丸子拍拍自己的脸。既然要接受对方的请托，一会就去看看吧。虽然她还挺想继续试着种稻子的，不过现在也不错：妹妹的事比神的事更重要，这么想更是无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