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周三……花枝女士会借用稻田，”明秋说，“就是像你问的那样。”
“她也找了你本人……你同意了？”
“嗯。”
“那明秋会去哪里呢？”
“也许就在学校里转转吧。”
“嗯……”
————
“所以究竟是为什么，我也要参与到你们计划的行动中来……”惊丸子嚼着口香糖，身体随着公交的停站一倾，又恢复。
“默认就是同意啦，”余杏一边说，一边走向打开的车门，“而且你在我和纷烈学姐的心中是吉祥物级别的哦。”
下车后，惊丸子拿出手机，用相机界面框着站牌后的纸船雕塑。她听余杏在一旁接着说：“我这才知道，明秋学姐原来是害羞啊——所以再确认一下我们的目标：将我学校的初一春游目的地变成梨子海一高，让许许多多的陌生人包围学姐固守的地方，从而让她不得不出来玩！”
“不错，但随随便便改变学校的春游地点，这种可能性真的存在？”
惊丸子说完，“咔擦”拍下了雕塑的照片。因为是仰角向上拍，显得它高大且坚不可摧。纷烈的计划直面的似乎也是一道坚不可摧的高墙。
“我们是学生吧——春游的目的地是学校定吧？万一他们要去更好玩的地方怎么办？梨子海一高装不下这么多人怎么办？如果明秋不想和人群在一起的话，怎么保证她会和我们出去而不是躲在衣……”——惊丸子自觉地闭了嘴。其实她不过是在说，只需要经过后来的稍稍一思考，就能发现这计划根本不周密。她越走越陷入沉思。
“放心，我们学校的学生没有那么多啦。至于其他的……”余杏想了一想，在表情变得茫然前大声道，“唔，不管啦！”
“鲁莽……”
“可是惊丸子学姐难道不觉得，我们这是在执行神明赐予的任务——很酷！这就够了诶！”余杏的脚步逐渐轻快。随后她停下，很快地放下书包，从里面拿出一套初中校服来。
“学姐也穿上吧？”
“嗯……不过现在我们在街上。”
“啊，忘记了。”
“鲁莽！”
二人顺着去学校的方向走着，遇到卫生间，惊丸子换上初中校服，在镜子面前自顾许久。她将原先的衣物放在余杏包里：“有点小但能穿……”
她把自己额前的头发放下来。
“这样就更像初中生了。”
她们在晚饭前的时间来到校门口。已经有学生回学校了，她们也跟着进去。惊丸子忽然觉察到旁侧投来的目光，转头便和一位女老师对视。
对方用手扶眼镜，手掌几乎挡住脸，镜片里闪着寒光，似乎在说自己根本不认识这个学生：
“你的校园卡？”
“我……”
她一时茫然，下一秒手上有了卡片的触感——余杏将自己的卡偷塞给她。那老师看了一眼，竟没有多过问，兀自出校门去了。
“也许纷烈的好运签已经开始发挥作用了……”她这样叹着，用余光撇到人群的末尾，发现那人已不见，只有一只黑猫灵巧地钻出人群。于是她改口：“花枝！……居然又来逗我！”
余杏折回来找她：
“怎么了？”
“没事，走吧。”
在学妹的指示下，二人找到主任办公室。附近并没有学生，门也没关，里面的电话声坦荡地飘出来：“嗯……去不了了？……我们还没有备选方案……如果那个地方不行，春游就取消吧。”
“这是……原春游计划出问题了？”余杏说，“好机会呢！”
“不觉得顺利得过分吗……”
“乘胜追击！现在该我们宣传梨子海一高的稻田了。和操场融为一体的水田，超级特别的好吧！”
“要怎么宣传？”
“发传单吖。”
惊丸子皱眉。
“……认真的？”
余杏一呆，说：
“嗯……我准备了。”
“……”
也许是自觉一拍脑袋想出的方法不太靠谱，学妹忙说：“啊，传，传单只是A计划！也不是没有B计划啦！”
“B计划是什么？”
余杏将手伸进包：
“让我找找……找到了。”
她拿出两个面具来。
“B计划，带着面具发传单，就不怕被人认出来了。”
“……”
惊丸子默默接过那一沓精心准备的工具，长长地“嗯”了一声，至少介绍的文笔看起来还不错。她带上面具：“好吧，我接受……反正这计划随缘……”
两分钟后，她们二人在数名校务人员的追击下落荒而逃。
……
来到教学楼后隐蔽的小林里，余杏摘下面具，喘着气：“幸好戴着面具才没有被学校拉黑……看来传单果然不太行呢。”
“不，也有可能是扮相问题。”
惊丸子看着余杏手上的骷髅面具说。
……
“失败了……”
她们折返回去，路上还能听到经过的老师们在吐槽：“现在的学生真是不学好……不是带着奇怪的面具就是来发奇怪的传单。”
“不学好……？”
听到这话，余杏的眼睛忽然亮了。
“嗯，怎么？”
惊丸子偏头。
“惊丸子惊丸子，我要问你一个问题，”余杏的声音突然变大，“昨天看到的那个虫子叫什么？”
“螟虫，别吓唬我啦……我做了笔记的。”
“螟虫就是对稻田有益的虫子呀！”余杏用更大的声音说，引起了老师们的侧目，“青蛙才是坏家伙呢！”
“这说法多少带点私人恩怨……”
“不过，据说人类早就不吃稻子了，米饭是甘蔗做的！”余杏满意地看着老师们窃窃私语，又牵着惊丸子要走。
“岂有此理！”一个资历较长的老师率先发难了，“现在的学生，一点农业常识都没有吗！？”
“春游必须继续！那个……去找一个能让学生们见识下农耕的地方！‘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我不想看到他们无知又不懂感激的样子！”
“刚才的传单好像……”
“传单？我看看……写得好像还不错，那就太正好了！”
余杏小声对惊丸子道：“对不起了大家——我知道大家都是好孩子！！”而此刻的惊丸子大受震撼：“这算激将法？……这也行！？”
她们甚至听到学校的广播当即宣布：“初一的同学们，现在通知一下，春游恢复了，去‘梨子海一高大稻田’看稻子。”
四面八方传来欢呼声，惊丸子跟在余杏身旁，凯旋一般地走出校门。或许又该说对方鲁莽？……嗯……
黑猫坐在校门外的石墩上。
“做得不错嘛。”花枝的声音。
“花枝校长！对了，你又为什么要……”
惊丸子问到一半，黑猫隐入看不见的地方，恰好已傍晚了。
“……”
街面上还有人影。
“好吧，就这样……”
她看着返回的方向喃喃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