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黑化了。”
一教二楼（4）班的陈纷烈同学如是说。
宁静的午间教室里，她坐在最中间的位置（并不是后排靠窗）。此时其他同学们的桌子上，有的摆着书本，有的摆着刚画好的五子棋棋盘。大家，包括她们路过进来的英语老师，一齐看着纷烈。整个教室充盈着安好的气氛。
“不得了呢。”
“不得了呢。”
“不得了呢……”
“Amazing.”
——大家如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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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游结束后，学校恢复了往常的样貌。而对于一些人来说，则是日常的生活终于将走上正轨。
小教室里，明秋刚刚打包好午餐米豆腐，收拾了桌面，用扫把扫去了地上的灰尘。她退到窗边，环视屋内，欣赏自己整理的成果。
看了一眼时运时计。既然彩票被花枝女士中去了，那些奇异的事件便进入了一段“冷却时间”中，暂时也没问题。
忽然，她觉察到窗外有什么异响。淡定地转身，拉开窗帘，只有成丛地延伸向远方的房屋群落和洁净的天空。午间的阳光让室内明亮了几分。
“……？”
她正想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惊丸子和余杏突然从外面窗框的下方丝滑地冒了出来。她立马本能似的展开折扇，挡住自己的下半张脸。
“……”
惊丸子似乎在说些什么，可屋内听不见。明秋向左拉开窗户，听到了她的后半句话：“……我已经习惯你突然闯进我们学校了。”
余杏捧着笔记本，见神明少女开窗，轻柔却热情地道：“明秋学姐中午好~！”同时眨巴着眼睛，一副需要帮助的样子。
明秋“嗯”了一声，等待着对方接下来的话。过了四五秒，她终于主动问：“发生什么事了？”
“我……”
学妹低下头，用量子速读同款动作翻着那笔记纸，实际纸上什么都没写。想到一个说法后，她便再次开了口：
“接受了家里的任务。”
“任务？”明秋轻轻答。
“该从哪里说起呢……”余杏看看对方，又看看身旁的惊丸子，“其实，我有个妹妹！”
“这话明秋也对我说过……”惊丸子说，“等等，刚才竟然没告诉我！”
“啊，不过是表妹啦表妹！”余杏对两人挥挥手道，“所以任务就是……她们学校有个社会实践活动，要到别的地方去写观察笔记。”
“这意思是……她会到梨子海一高来？”惊丸子转头。
明秋下意识将身体挪后了一点点，似乎是根据近大远小的道理，可以让扇子挡住更多的自己。她现在没有穿外套，露出的肩膀好像也绷紧了一些。
“不，”余杏摆摆手，“前两天她打球把自己弄伤了，现在是出不了门的状态……所以家里让我想个办法。我决定直接当一次她的眼睛，就写梨子海大稻田的观察记录，记下一周左右的发现，回家讲给她听。”
“我依稀记得你在备中考……”
“唔？应该没事吧。”
惊丸子想了想自己不上不下的中考分数，扶额悄声自语：“我该说你和你家里人心真大，还是该直接快进到羡慕嫉妒恨呢……”
“所以，是要进稻田观察吗？”窗户里面松弛了下来的明秋问。
“没错没错，可以吗？”余杏问。
没想到明秋关上了窗户，拉上了窗帘。
“……唔，好像不可以。”
旁边小教室的门开了，披好外套的神明少女走了出来，当然，那面扇子还是没有离开她的手中。看来那礼物对她来说已经很重要了。
“当然可以。”明秋说。
“好欸！！！”学妹开心得似乎要蹦起来，“对了，惊丸子学姐原来也在这里帮过一点忙对吧？过后我也要来帮，就当是感谢了！”
“啊我似乎也没帮上过什么大忙不过以后兴许会的……”惊丸子在旁边面带黑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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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明净。三粒人影在大道上走着，面向大片的水田。
明秋拿来靴子和备用靴子。惊丸子远望整片稻田，发现其中多了几道田埂，便于人在上面行走。那属于费力的工程，神明少女在前几天早已亲自挑土做了这件事，也许是为了方便她和余杏的到来吧。
“一切准备就绪，直接开始观察！”
余杏拿好纸笔，想要走进水田。可她突然想起什么，回头看明秋：“青、青蛙还在田里吗？”——看来她对那天的遭遇还心有余悸。
明秋躲在扇后，念咒语般说：“孤，孤寡孤，孤孤寡孤。”
惊丸子和余杏异口同声问：“那是什么？”
“是催青蛙们去睡午觉的青蛙语言，遇到它们，对它们这样说就可以了。”
“……”
最后余杏默念了这咒语十遍，将它牢牢记住。一遇到青蛙就用，一遇到青蛙就用，一遇到青蛙就用——她这么叨着。
她半蹲在一株秧苗前面，一边自语“水位好像变低了”一边唰唰地画下秧苗的样貌。惊丸子和明秋在一旁看着。
“诶，好像又有发现！”学妹说。
“是什么？”惊丸子问。
“叶子变多了！之前还不是这样的！之前好像有一、二、三、四……四片叶子！现在多了一片！”余杏向大家展示自己画的图。
“种下去总会生长的。”惊丸子道。
余杏点点头，又看向那种稻的神明：“学姐学姐，讲解一下吧！”
“是分蘖要开始了呢，”明秋开始了她的解说，“新长的不是叶子，而是被称为‘分蘖’的新枝。距离插秧已经过去十天左右了，稻子会开始慢慢从主干上分出新枝，新枝再分出新枝。
“……至于之前，实际上是有五张四片叶子。根茎上面那一小段鞘状的东西，从里面长出的另一段鞘状的东西，是秧苗的第一张叶。它有叶绿素，不过只有叶鞘，没有叶片。”
惊丸子大悟：“先前一直在提的‘分蘖’就是这里……！”
“什么分什么叶什么，”余杏的笔尖顿了顿，“还没记下来……”
惊丸子将自己的笔记递给她——看来她已经提前知道，茫然如她自己的话，一正经进田就会被科普，所以也带了本子。她只是想，不记白不记。
“哇，惊丸子学姐都记下来了，好厉害！”
“熟能生巧罢了……”
“那那，”余杏高举自己的本子，“提问！它还会继续长更多叶子吗？长多少叶子？”
明秋答：“进入分蘖期后，稻子会形成最主要的叶片和根系，并且收集长穗所需要的营养。这是早熟稻，最终大概会有十一、二张叶子。”
“也就说它们进入了好好长身体的阶段……”余杏说，“大概明白了！”
“运动系表妹会对这些感兴趣吗？”惊丸子突然想。
她们又观察了一会，从水到土壤都看了一遍。确认没有青蛙后，余杏甚至将手伸到土里面，再就地用田里的水洗掉泥。
十多分钟过去。
“观察和听到的就记录这么多……”余杏咬了咬水笔头，“但感觉内容单薄了些。”
“也许需要多写几天？”惊丸子说。
学妹忽然转身看向明秋的白帽子，脸上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我知道什么有意思了！”
明秋的扇子岿然不动。
余杏走了两步，脚下漾起水波。
“我们来采访种田的学姐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