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荫道，清风掠过宽敞的，由青砖、木椅、树干和荫蔽组成的空间。阳光穿过树叶缝隙，两枚女孩的投影和树影一起落在地上。
“第一个问题……”
余杏将手放在惊丸子手腕上，轻轻握住。惊丸子任由她将手腕提起。
学妹将惊丸子的手放在自己的下巴处，很自然地捏住她的小脸。
“住个……是什么感觉？”
余杏从被捏住的嘴巴里挤出话来。
“啊——是说像刚才稻田里那样吗？我当时只是随便碰碰……”
“硕以到底是什么感觉？”
“软乎乎的，”惊丸子说，“很好摸……”
“也就是学姐也很舒服……”
“诶！？”
惊丸子没有想到，刚才在稻田上，对着对方的脸随性地一揉，好像让学妹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不对……明明之前发生的事都很正经，这样下去要向奇怪的方向发展了……然而她还是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
学妹闭上眼睛，痴痴地微笑。
“好像，之前在公交车上的时候就是这种感觉……”
“什么感觉啦？！”
两人以这种看似奇怪的方式交互着，忽然觉察到有目光从旁侧投来。已从小教室回来的明秋，一手执扇，一手拿着叠好的衣服，站在她们旁边观看了许久。
“呃，我们在……”
惊丸子试图解释什么，然后发现其实并没有解释的必要。
“明秋学姐！”余杏倒是自然，“快来看新发明——或者新发现啦。我要称这种动作为……嗯……‘乎乎’！”
明秋默然，像是计算机在运作一般思考，直至另一重默然。
然后她走近长椅，取下帽子，坐在她们两个人中间。她将帽子、衣服和扇子搁在自己腿上。她转过头，很大方地对惊丸子说：“我也要。”
“这诡异的氛围是怎么回事……”
惊丸子只好也伸手。
然而余杏见到神明坐在了自己旁边，深吸一口气，以剩下两人都猝不及防的速度靠了过去。三人在一张长椅上挤在一起。
毕竟是午后的阳光，温暖渐渐融化了刚才一瞬间的奇怪氛围。
“真的诶，真的软乎乎的……”
那温暖的度数还在不断提升，原来竟是挤在最中间那位升温最快。明秋在到达快要冒烟的临界点前，一下子站起来，余杏扑通一声趴到惊丸子大腿上。
“换衣服。”
勉强保住了神明的威严。
……
“封印，封印这种动作啦！”
刚才那一幕吓得惊丸子蹦出了小学所画的漫画里的词汇。看着从单向隐身布里出来、披着白色长长袖子衣服的余杏，她不由得半蹲下去。
“虽然不合身……但是大码意外可爱呢。”
“明秋学姐里面的衣服是露肩的。”学妹说。
“我不看！”惊丸子突发奇想地指着太阳道，“再这样下去，像暖暖橙色太阳光芒的校园就要腐坏了！”
“乎乎——”余杏伸出手。
“乎乎也暂时不可以。”
惊丸子故作姿态地叉腰扭头，终于是摆出了一次学姐的架势。一旁的明秋努力理解着她们话语中表达的意思。
余杏取出纸笔，看着满脸通红的学姐说：“那么我要将刚才发生的事记录下来……”
“小心你表妹看了会……”
“那么，第二个问题~！”
“嗯？”
“惊丸子学姐和明秋学姐是怎么认识的？”
“不准做出那样的表情……”
惊丸子把那天下大雨、坐船、开水阀、并且击落了一艘外星战舰的事一五一十将给学妹听。至于「时运时计」，则因为太复杂没有说。
余杏复述了一遍：“也就是种稻子……稻子发出能量光线击落了外星战舰！？”
“嗯……差不多这么一回事。”
惊丸子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起来。
“这么厉害！”
余杏也写下来。
——要照这样写，表妹的作业交上去估计会被老师认为是科幻小说才对，惊丸子想。
三人再次坐上长椅。
惊丸子摸摸余杏身上衣服的料子，回想先前看明秋下田的画面：“神明的衣服似乎都不会被汗水和泥沾脏呢……”
看着自己换下的湿衣服，余杏突然关切地看向她：“学姐刚才衣服没被汗水弄湿吗？”
“啊，不，已经干了。”惊丸子说。
“都不注意自己的吗？”
“我很少生病啦，像是那天大雨，我全身被淋湿透都没事。……诶，这也要写吗？怎么感觉像是在写传记……”
“五星上将麦克阿瑟曾评价……”明秋不自觉地自言自语。
“……”
虽然她这次用的是新梗，但还是冷场了。
“对了！”余杏探探自己的口袋，“我有一张手帕。”
“嗯？”两人看向她。
她站起来，走到惊丸子身后，摸了摸她的背：“实际上没完全干……用手帕垫一下吧。”说着便将手帕展开塞到惊丸子衣服后面。
“的确比刚才舒服呢。”惊丸子扭头。
“那么，第三个问题！”余杏坐回去，正打算问，突然看到一旁明秋一直执扇坐着，便改口了，“第三个……惊丸子学姐已经回答得足够多了，第三个问题问明秋学姐吧？”
明秋点头。
“那……”余杏努力想着，突然有了点子，“好听的神氏是怎么来的？‘五十绾明秋’的‘五十绾’是怎么来的？”
惊丸子也很好奇，看向明秋。
“是诗吗？‘锦瑟无端五十弦’……之类的？”
“是时运时计赐的。那神氏原先应跟我妹妹一样是‘五十簪’才对，因为我们姐妹出生便带着金簪。可是后来我把那簪子弄丢了。”
“呜啊，”余杏翻开本子新的一页，“是那种会很大方地分享自己过去倒霉事的人呢。”
“嗯，”明秋说，“如果你们感兴趣，我都可以告诉你们，因为我没有什么秘密。只不过那簪子失却的过程……我也忘记了。”
“不管是簪子还是卡片，明秋总把丢东西的事情忘掉呢……要是我丢了重要的东西肯定念念不忘。”惊丸子说。
“毕竟两千年来，值得记住的事情更多。”明秋颔首。
“我要听我要听！”余杏端坐起来。
于是明秋开始讲起一些故事。
……
时间慢慢经过，到了上课的时候，两位学生便回去了。然后是晚自修。
“啊，原来纷烈学姐在当时就……！”余杏还在回味故事。
“嗯……你有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惊丸子说。
“什么……啊，好像是的！纷烈学姐！”
“以前她可是会在课间自动冒出来的……可是现在到了晚自习还是没看见她。”
“是不是因为收藏馆的事情！？感觉不妙……去二楼看看吧！”
余杏起身，忽然又低下身子去看抽屉——顺便拿上了采访用的笔记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