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徒：其五
从那只壳线妖，不，是从麦尔瑟巴提的口里听到的内容，让我对当下的现状有了一定的把握。
那个茶乐.斯温柯蕾塔说了谎。但她自己也正被谎言欺骗。
神使的真身是莫凡乌爱，但却并不完全是莫凡乌爱。该说是“水死镰大人”好呢，还是该说这都是茶乐.斯温柯蕾塔自己弄出来的好事呢。
“我说，莫凡乌爱呀，真的不要紧吗？”
我的手上攥着，在胸膛之间也用臂膀揽着——黑色的果实，乌瑟果实的数量总共是五颗。
因为果实本身相当饱满圆润，所以就算只有五颗，也依旧占据了我算上胸脯之后的两手能够容纳的极限。
我应该带上我的行李箱的。
“你指的什么？”
这是发生在那个时候的交谈。是莫凡乌爱还有最后的余力和闲暇时间去欢闹的时候的事了。
“我当然是指的——砸碎「壳」的时机了。”
/自我诞生以来，就从未遇到过一件好事。/
“呀啊~是库尔德里哈告诉你的吗？不惜赌上性命也想告诉你——「壳重的庭院」里所有的成员都想要了断自己的……这样一个改变不了任何事情的忠告。”
“所以，真是这样咯。即便我们什么都不做——”
毫不遮盖那份阴霾，莫凡乌爱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是呀，学徒帕芬，哪怕你们什么也不做，再过两天，不，也许只剩下一天了也说不定——我们会一个不剩的消失，而这座庭院也将落入你们的手中。”
在我为库尔德里哈之死忏悔之际，莫凡乌爱没有对我做出任何戒备。她已将“窗户纸”捅破，事到如今，她已不再对我设防。
“你这样老实，真的好吗？我姑且还算是你们的敌人哦？你没有这样的自觉吗？”
尽管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她究竟想要做什么。
/什么也搞不清楚，就这样浑浑噩噩的，闭上眼又睁开眼，对我来说，这栋庭院就是我的一切/
“你是在为我担忧吗？我已经过了那个需要呵护的年纪啦，学徒帕芬，你要是来得再早一些的话，或许还会有什么转机——但现在已经没有任何你能做的事情了吧。”
真的是这样吗？我傲慢地在心底大声质问着这个从她口里说出来的事实。
影像也在那时候开始重叠了。
尽管我是不会哭泣的钢一般的存在，在那个时候也确实在模糊的视界里将她的身影和另一个存在相互重叠。
/也许是我做错了吧/
仿佛听到那揪住我灵魂的声音在催促一般，我也向她吐露了心声。
“我想要了解你们。我确实杀死了库尔德里哈，为了它的愿望，为了它的存在而想要用这根棍子将其槌杀了。”
“学徒帕芬。”莫凡乌爱轻轻地笑着，“我会拼上一切去将「第一块石头」拦下，但在那之后不久，又会有「第二块」，「第三块」吧——”
“抱歉，学徒帕芬。虽然确实是哪怕一点点也好，我的确应该给你更多的援助。但你想知道的内容，那些都不是能由我来讲述的。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只是出于任性，所以才将你们叫来了这里……毕竟，我也快要步入失败了啊。”
/去成为真正的战士吧/
在这里的不是师傅。而是莫凡乌爱。
我敲碎果实，凭借与生俱来的本能便理解了那流动着地不祥液体是什么。不过，直觉告诉我，现在就该掰开她的嘴让那些汁液渗入那空无一物的「壳」之中。
“吃吧。莫凡乌爱。你应该也有什么想要实现的愿望吧？我会协助你达成的。”
明明虚弱无比，她却以极为不可思议的动作将果实的内容物撇到了笼中的黑色小猴身上。
随后还一脸不在意的样子，让那只小猴舔舐着手背上的残留。
“那些东西对我已经没有任何用处了。”
“但你都饿成这个样子了不是吗。”
果实还剩下四颗。
我要在这里说服她。既然不是真正的敌人，就应该能够携手共进才对。既然不是无法相容的黑与白的极端，就应该可以共存才对。
/去成为真正的战士吧/
“明明应该静静地目送我离开才对，但你却连待在树枝间的力气都没有了，所以才掉下来了不是吗？”
“我能还给那位大人的……已经什么也没剩下了。我的使命就此结束了。剩下的，就只能交给你们这些能够继续侍奉大人的幸运之人了。那位大人一定很快就能取回原有的一切了吧？啊啊，真想让她也听听我一肚子的丧气话呢。”
莫凡乌爱放出黑色的小猴。它呆呆地望向莫凡乌爱。
莫凡乌爱挥了挥手把它赶走，它也就跳上树梢消失不见了。
“十二个不该存在的庭院，这下就能摧毁掉第一个了……如果真能如她所愿，最后得以尽数摧毁的话——再没有比这更令我感到高兴的事情了。”
在个性别扭还很麻烦这一方面，这家伙也会同样的令旁人感到非常头痛吧。
“想发牢骚的话，你就该直接去找她才是吧？”
“和我见面只会影响她迈出即将到来的下一步而已。”
“反正我如果见到茶乐，就会告诉她你在这里的。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拖着这具空壳，我可不能再和那位大人见面了啊。我都大方地将珍贵的果实让给你了，你就为我保密吧？”
“死了这条心吧，莫凡乌爱。”
“无论如何也不行？”
“无论如何也不行。”
正当我打算继续严词拒绝的时候。莫凡乌爱却一下子转变态度，就像是终于有了合适的台阶后可以下台的出糗学徒一样。
“是吗？嗯。那就没办法了。对呢。既然我从那里的树梢上掉下来了，或许这也是理所应当的一环吧？我也觉得，这样非常不痛快。没错，至少也该让我发发牢骚啊。嗯嗯，对，对，就让她也见识一下什么叫想要放弃的绝望好了！我就为还没睡醒的那个她好好上个两课吧！”
“联络就拜托你了。学徒帕芬！我会在这里准备好的，随时都可以叫她过来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