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巫娜.下
/强韧坚固的身体,能触摸到任何地方的手,无论哪里都能看到的眼睛,装满野兽经验的智慧——/
/尽管很贪心,但你是位美丽的少女,那我就应该帮你实现——实现愿望,得到你想要的爱/
/只是,光是拥有智慧,并不一定就会得到好的结果哦/
我不需要别的东西!我知道你们只是想要利用我而已,但是……没有时间了!把它们都给我!我不在乎任何代价——!
/那么,你将感受不到冷暖,因为壳肖种感受不到冷暖,你将失去触觉,因为露露缇种不具有触觉,你将无法合眼,因为莱瑞塔种不会睡眠,你将饱受噪音般想法的折磨,因为库坎种那无限堆叠的思维/
冷暖,触觉,睡眠,还有平静的心灵,即使失去这些也没有什么所谓。
法巫娜的爱足以将这些微不足道的代价烧灭。
她在心里默念,找到了。
但如今,本该帮助她的智慧,却成为了足以让她止步的巨大痛苦。
那双能够轻易到达任何地方的强壮主肢,如今也只能如被沙虫唾沫淹了的沙走蟹一样,和那八对腹足一起,可怜巴巴地垂落下来。
“法巫娜,怎么了?都见到法布尔哥哥了,你还是这么不开心吗?”
“我……我……有事情要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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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气很好。诺库的脑子里先是蹦出了这么一个念头。
但脑海里马上就浮现出哈娜的死状,还有自己那份不久前被可怕的贝劳斯种追杀的记忆也浮现出来,这种荒唐的念头便马上被他甩出了脑袋。
“嗯,他们就是你要找的人?上级地痞这个说法,嗯……听起来有点奇怪又有点让人跃跃欲试呢。
露辛诺巴扬了扬眉毛。
“他们三人和‘英雄特特鲁特’有接点。”
“……哇……你说真的?”
“确切来说是,和‘英雄特特鲁特’带来镇上的某个人有接点。这也是为什么他们三人能够‘如奇迹般’活到现在的理由。”
“我因为一直在和沙虫打交道,这方面的事情就不是很懂了——难道说,你从一开始就是‘英雄特特鲁特的间谍’吗?”
身为上级终端的露辛诺巴根本没有理由要挑在这种时候来验证诺库这样一个小小的下级终端的忠诚性。那位主人对自己这样的小人物才不会瞥上一眼,而如果是代理的命令,那在自己受到怀疑的那一刻就应该已经身首分离了才对。
“是双面的。既然你说的情况是真的,那也用不着留情了。跟着‘英雄特特鲁特’是我们最大的活路。等他解决那个疯子伽喜,剩下的就简单了。”
其实诺库自己早就该发现这一点,没必要等到上级阁下摊牌,应该尽早像现在这样行动起来的——但诺库也因为各种各样的精神冲击而导致自己擅长的盘算失灵了好一阵。
“哼嗯——”
厌倦了乏味的谈话,露辛诺巴藏在衣服下的薄翼微微抖动,并踮了踮脚尖。
“打过去就可以了吧?”
“不要伤害他们,适当吓唬一下就可以了。毕竟我听说上级终端都——”
没等诺库说完,这位心急火燎的上级阁下——露辛诺巴就已经如暴风般消失,只留下一个快速远离诺库的背影扬起大片沙尘。
尽管诺库已经极力追赶,但身为莱瑞塔种的他却根本拉不近距离,自然也无法阻止即将在眼前上演的灾难。
眼看露辛诺巴就要以惊人气势逼近已经被吓得动弹不得的灯恩种阿雅,还有试图分成两半裂开的库坎种阿瓦,以及估计是来不及在露辛诺巴拳头打到地上之前拔掉自己的新刺套的阿杂之时,斐蕾德舒卡便飒爽登场。
“‘鱼儿’上钩了呢——等一下?!”
这份飒爽在她装着不知从什么地方拿出来的白爪,并用那异常强韧的武装握住了露辛诺巴挥向地面的拳头,只是小退一段距离便将本该在沙地上穿出深坑的拳头挡了下来,并说出潇洒台词之后——仅仅只维持了短短的一瞬间。
“咦?”
四目相对,诺库看到斐蕾德舒卡也是惊讶地合不拢嘴。
“哇!
看着自己的拳头被不明身份的白爪野兽挡下,露辛诺巴马上就着势头,反踢沙地后一个空转袭向了斐蕾德舒卡。
“我都说要你等一下——哇啊啊啊?!”
露辛诺巴轻跳着回退两步,眉头紧皱的她见斐蕾德舒卡没有追来,马上便头也不扭地向诺库询问。
“上级终端?”
“不是。诺库摇着头,脸上却是哭笑不得的表情,“是好心的少女……我原本是这么以为的。毕竟是和受宠儿有关系的人,所以我还以为是无关者——”
还好他马上就调整好了状态。恢复了冷静。
“我们有事想要见‘英雄特特鲁特’。”
尽管那“冷静”也和斐蕾德舒卡的“飒爽英姿”一样,只持续了短短一句话的功夫。
“特特鲁特……我也不知道那人在哪里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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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啊。果然是这样呢。我早就已经死掉了啊。谢谢你告诉我,法巫娜。”
“……”
“那么,你要带我去的地方,是哪里呢?”
“是……会让你变得很痛的地方。”
“但是,带我去那里能够帮上法布尔哥哥的忙吧?”
“啊……啊……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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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尸体,并不需要抱有敬意。这是常识,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香瑟提之层恐怕只剩下法布尔和法贝菈两人还会偷偷藏起尸体修建墓碑了。
即使如此,法巫娜也无法将她看作是“尸体”。
“真的不要紧……吗?”
事到如今,就算只是要自己一起腐烂,然后等到她也——
“法巫娜真是的,不是你要带我去的吗?”
“是…是啊……要帮助……我要帮助法布尔才行的啊。”
“对,对,就是这股气势!法巫娜!让我们一起帮上法布尔哥哥的忙吧!”
“……嗯……嗯……”
既然她自己同意了……
这样的想法是该有的吗?
果然还是应该将她放回去吗?
法布尔要怎么办?
这无法忍耐的爱又该怎么办?
或许法巫娜正在期待某个“绝对正义”的什么来阻止正在做蠢事的自己吧。
但那样的人并不存在——
可是,如果时光交错,某些错误的存在,出现在了错误的时间,出现在了错误的空间里的话呢?
“……”
犹如透明幽灵一样的东西,一言未发地,以连法巫娜那莱瑞塔种的眼睛都看不到的动作,将没有刀刃的匕首的柄部贴在了正平和地躺在法巫娜怀中,等待着迟到的死亡真正来临的法贝菈。
幻灵转瞬即逝,法贝菈就这样毫无征兆地干枯,只有心脏所在的部分和左肢还保留着原本的样子。
“啊——啊——啊啊……啊啊啊……”
本就已经踩在精神崩溃边缘的法巫娜,就像被推下悬崖的石头般滚落,仅有抱着法贝菈的腹足仍牢牢地保护着怀中的东西。随后,法巫娜就如疯了一般开始横冲直撞,粉碎起挡在路上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