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自己所有的努力会付诸东流?为什么自己会相信卡斯兰娜等人的鬼话?是什么蒙蔽了自己的判断?
自从被驱逐出境后,哈维不断地再问自己这三个问题,然而始终没有明确的答案。
师父的葬礼之后,哈维在浮空魔都停留了两天,师兄贝利亚并没有说太多安慰的话,而是带着哈维参观浮空魔都各处。
就像贝利亚所说,这座空中都市完全是按照哈维的设计图打造,总长数百公里,面积近两万平方公里的巨大空中都市以魔能核心和聚变核心双重动力供能,不仅能够维持日常运转,还为驱动威力强大的能量武器留足了余量。
哪怕目前只完工了不到六成,哈维也已经觉得非常震撼,因为他从没想过居然真的有人能够把这样的工程奇迹变成现实。
如果武器系统能够完工一部分,就算萨罗帝国再投入一倍的兵力,恐怕也难以撼动这座强大的要塞。
遗憾的是,各国在萨罗帝国的压力下,对贝利亚的王国实施了商贸禁令,特别是对于金属矿物,更是严格管制,迫使贝利亚只能优先完成基础结构和动力系统,武器系统,以及原计划的四十艘驻泊的空中战舰全都只能停留在图纸上。
“说实话,当我把图纸交给师父的时候,从来没想过有人会真的把它造出来,而且还只用了这么短的时间,我以为起码要一百年呢。”
“哈,没那么夸张,只要想做,知道怎么做,剩下的就是去做,如果不是因为资源太过紧张,说不定……啊,不说了。”
“唉,都怪我。”哈维非常自责,早知如此,他还不如当时和师父一起离开,早些见到这位同门师兄,早些和他一起完成这座云中城,一起完成师门的夙愿,而不是在萨罗帝国浪费光阴。
贝利亚并没有因此责怪哈维,而是说道:“别往心里去,而且这本就是父亲的安排。”
哈维不由得吃惊:“你是说,师父早就知道事情会这样了吗?”
“嗯,而且他知道,无论怎么劝说,你都不会听,毕竟类似的错误,我也犯过,父亲亦然,据说祖师也是,呵呵,某种程度上,这也算是师门的一种‘遗传’吧,别往心里去。”
“师父也……”
“师父错信了人类,导致他亲兄弟的王国惨遭灭国,我也因为相信了不该相信的人,害得我的亲哥哥为了保护我而死。”
“……”
哈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就算贝利亚享用尽量轻松的语气说这些事情,但内容还是过于沉重:“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师父提都没有提这件事?”
“这是对你的考验,是师门中每个人都必须经历的考验,从里面领悟出的教训,就是未来的人生信条。”
“你领悟到了什么?”
“善良不能拯救善良,能够拯救善良的,是实力。”贝利亚说着,不由得我紧了拳头“我讨厌战争,憎恨杀戮,可是为了守护我所珍视的一切,我必须不惜一切去战斗!”
贝利亚的话让哈维有些热血沸腾,他不知道师兄经历了什么,但那一定是非常痛的回忆。
就在这一瞬间,他也领悟到了什么:“我想,我知道我错在哪了。”
“哦?说说看?”
“从一开始,我就不应该把希望寄托在他人的身上,一味想要借助他人的力量来实现师门的夙愿。”
这一刻,哈维终于明白自己或许从来没有“相信”过卡斯兰娜等人,只是一味地在依赖她们,想要借助她们的权势和声望来完成自己的梦想,所以才会被不断利用,然后被一脚踢开。
说到底,依附于他人权势所得到的一切,其实从来就不属于哈维,自然会被轻易剥夺。
想到这,原本对未来一片迷茫的哈维忽然感到豁然开朗:“贝利亚师兄,我还是打算继续前往铁龙王国。”
“不打算留下吗?我这里可是很需要你啊。”
“我会回来的,但不是现在,这片王国是你的,而我需要属于我自己的。”
贝利亚并没有挽留,而是笑着摇了摇头:“哈,父亲还真是什么都算到了,不服不行啊。”
“勇气可嘉,不过在铁龙王国等着你的,可不是迎宾的红毯,而是血淋淋的屠刀哦。”这时,卡莲出现在了两人身后,将一封信交给贝利亚“刚拦截到的。”
哈维现在已经知道,卡莲是贝利亚的表妹,之前护送哈维和伊娃全都是贝利亚安排的,现在卡莲及其手下的佣兵团是现在整个浮空魔都唯一对外的渠道。
“你看看吧。”贝利亚看了看信,然后交给了哈维,顺便问道“信使在哪?”
“被我打晕了,睡得很香,有需要的话,随时都能……”卡莲的食指在脖子上抹了一下,看来她对这种事早就习以为常“哈维小弟,你在萨罗帝国的那些红粉知己们好像一点活路都不打算留哦。”
哈维扫了一眼信,思索片刻,轻笑道:“哈,就让信使把它送到目的地去吧。”
此言一出,贝利亚和卡莲都看向了哈维,却并没有立刻出言反驳或是阻止。
“师弟,你有什么打算?”
“这封信是一个机会,有风险,但值得一试。”
一个换做过去绝对不可能出现在哈维脑中的计划逐渐浮现,从这一刻起,他已经开始蜕变。
“哥哥,哥哥……”
“嗯?啊,我睡着了吗?”
当妹妹将自己推醒时,哈维才发现刚刚因为太过疲劳,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自己又梦到了几天前发生的事,他在明知有危险的情况下继续行动,而且既没有让卡莲随行保护,还带上了妹妹。
哈维很紧张,以至于这几天都没睡好,脑海中不断模拟着各种可能的情况,一路上手都在不停地抖。
可是,当自己真的到了地方开始行动,也不知怎么的,哈维感觉自己忽然无所畏惧,一切都表现得非常自然,-非常流畅,没有颤抖,没有恐惧,只有贯彻到底。
第一步很顺利,帕瓦特伯爵这边并没有对他立刻展露出杀意,这说明哈维的判断没有错,这对父子肯定不会仅凭一封信就被卡斯兰娜摆布。
“哥哥,刚刚帕瓦特伯爵派人来,说晚宴已经准备好了。”
“哦,知道了,我们走吧。”
可以开始第二步了,哈维站起身,推着妹妹前往餐厅。
来到餐厅,丰盛的晚宴已经摆上了餐桌,然而帕瓦特伯爵父子却并没有提前落座等待客人到来。
相反,两人站在餐桌旁,恭敬地微曲着身体,看来是有贵客到来,而这位贵客现在就坐在餐桌一端属于主人的位置。
那是一名衣着华丽的少女,气质不凡,哈维确信自己应该不认识这名少女,可是看到她的瞬间却有种莫名的熟悉感觉,仿佛这并不是两人第一次见面。
“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哈维说着,打算先退出。
“不,你来的正是时候,嘿!”少女笑着看向哈维,没等众人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少女忽然纵身跃起,一个空翻直扑哈维怀中,将他拦腰抱住“这次不会再让你溜走咯,哈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