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哈维的命令那样,所有的圣骑军士兵一个不留,全部消灭。
然而,那些魔族奴工们也被这既突然又震撼的情况吓得不知所措,躲藏在矿洞和破旧的木棚里瑟瑟发抖,不敢出来。
哈维来到地面,透过幽冥行者和幽冥骑士身上的装置,将他的声音扩散出去。
“所有被奴役的人们,我叫做哈维,是来拯救你们,还你们自由的!”
没人回答,也没人离开矿洞和木棚。
哈维又喊了一遍,有几个人从矿洞里探出头来,但很快缩了回去。
“各位,请相信我,我没有恶意!我真的是来救你们的!”
“骗子!你是人类!怎么会好心来救我们!”
终于,有人回喊了一句,哈维循声望去,看到了一名走出矿洞的魔族朝他大喊,但当对方察觉到哈维的视线时,又慌忙连滚带爬地回到了矿洞里,仿佛稍慢一点,就会像那群圣骑军士兵一样死无全尸。
“我说没那么容易吧。”塞琳说道“就算你救了他们,他们也只会认为这是人类之间狗咬狗,他们不过是换一个地方做奴隶罢了。”
塞琳本意是希望哈维能够稍微认清现状,重新思考对策,但哈维却误以为这是塞琳对他的嘲笑,激起了他毫无必要的争执心:“我会让他们相信的。”
接着,哈维从胸口掏出那块黑色的金属牌,高举手臂,再次通过扩音装置喊道:“我是人类,但我也是黑暗匠神一脉的传人!是你们的先王,贝利亚六世的学徒,也是你们的现任君王,贝利亚七世的师弟!我真的是来带你们回家的!”
听到这话,塞琳吃惊地瞪大眼睛——这么重要的秘密,怎么就大张旗鼓地说出来了!?
她现在完全确定,哈维此时根本没有考虑后果,想阻止但已经太迟了,何况此时已经上头的哈维也根本停不进劝。
不过,这番话对魔族们来说是很有说服力的,过了一会,有几名年长的魔族从矿洞里走了出来,他们远远地看了看哈维手中的信物,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然后突然爆发绽放开来,兴奋地蹦跳着,对矿洞中的人大喊。
“是真的!是真的!他真的是王的兄弟!是神的传人啊!大家快出来吧!”
很快,有些胆子大的魔族走了出来,之后越来越多。
人们陆续从矿洞中走出,涌向哈维这边,呼喊着跪倒在他面前,有些过于激动的人甚至直接扑到哈维的脚下,亲吻他的靴子。
“得救了!终于得救啦!”
“您终于来拯救我们。”
“您再晚来一点,我们可就要扛不住了!”
哈维已然已经成了这些魔族奴工们眼中的救世主,由于周围聚集的人越来越多,许多人都只能远远地跪拜。
“各位都起来,都起来!这是我应该做的!”哈维有些受宠若惊,他此时还不知道自己报出的“黑暗匠神一脉传人”对这些魔族来说意味着什么,还没有意识到这些人是把他当做一位半神在顶礼膜拜。
对哈维来说,这次的事情已经可以圆满画上句号了:“各位,你们都自由了!赶紧离开这里吧!”
然而,就这么一句在哈维自己看来完全没问题的话,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您难道要抛下我们吗?”
“我们什么都没了,还有哪里可以去啊。”
“我们跟定您了,您去哪里,我们就追随您到哪里。”
“这……这……”这是哈维没有想到的情况,一时茫然。
眺望远处,黑压压的人群一眼望不到头,少说有几万人,甚至可能更多。
这么多人要追随自己?哈维想都没想过这种事情。
然而,看着眼前这些衣衫褴褛,瘦骨嶙峋,饱受折磨的众人,“我管不了”“我也没有办法”之类的话,哈维实在是说出口。
问题是,哈维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就在哈维不知所措之际,更糟糕的事情发生了,刺耳的警报声响起,也让周围的众人突然安静了下来。
哈维赶紧打开一个魔法阵,这是他用来远程操控要塞主控设施的魔法,他很快发现了警报的源头,三个空间扭曲正在生成——这时大型传送魔法的前兆。
“糟了!”哈维知道那是什么——“光明之刃”级战舰,哈维根据上古遗产进行复原和改造后,为萨罗帝国设计建造的一种附带试验性传送功能的天空战舰,在哈维被驱逐之前已经完工了二十五艘,还有五艘在建,用于组建十支机动打击舰队。
这些战舰不仅自身拥有强大的武装,每艘还搭载了至少一个万夫团的重装部队,专门用来机动部署,以镇压各地的暴乱,或是对交战区域进行紧急增援,现在来袭的三艘就是附近区域的第九舰队。
天空出现了三个巨大的漩涡状的扭曲,时空涡流掀起的电弧在战舰外侧的护盾上激起夺目的涟漪,巨大的钢铁造物正从中缓缓现身,投射的阴影逐渐将下方笼罩,仿佛正在将这些魔族奴工们刚刚燃起的些许希望一点点吞没。
人群在尖叫,在哭喊,因为他们已经在战争中见识过这庞然大物的恐怖火力,那是令人绝望的纯粹暴力,就算是一整支军团也会在战舰。
然而,更多的人则是望向了哈维——这位他们眼中的半神,拯救了他们的恩人,如今是他们唯一的希望。
哈维看着天空,整个人呆住了。
没有人比他这个设计者更清楚这艘钢铁巨舰的威力,如果不是因为萨罗帝国的许多工艺技术不达标,导致许多武器和子系统都无法实装,这种战舰的火力将更为恐怖。
而现在,这样的战舰居然同时来了三艘!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哈维大脑一片空白!
“喂,喂!”塞琳冲到哈维面前,抓着他的衣领用力摇晃了几下“赶紧下命令啊!大家都等着呢!”
“下……下命令……”哈维还没反应过来,含混不清得回应话语如同梦呓——三艘光明之刃级空中战舰,根本不可能打得过啊!
“给我清醒一点!”塞琳情急之下,扬手猛地甩了哈维一个耳光:
这一耳光不只是让哈维清醒过来,也把在场的众人给震住了。
塞琳虽然急,但是她知道,当前的情形下,哈维是这群魔族的主心骨,命令不能由她来下:“赶紧先让大家躲起来啊!”
“对……对!还有时间。”被塞琳这么一提醒,哈维反应过来了,这些战舰的传送装置还在试验阶段,每次需要一个小时以上的时间来完成整个传送过程,现在还有时间可以做些什么,于是高声下令“大家别慌,都撤退到山里面去!”
下令的同时,哈维操控魔法,远程打开了附近所有的出入口,让这些魔族奴工们进入到要塞中。
魔族们立即行动起来,一些年长的人甚至站出来主动协助维持秩序,一些年轻的魔族则是捡起了圣骑军们的武器,将自己武装起来。
“别急!别抢!”
“让青壮年和孩子走前面!”
大难临头,但有了明确的命令之后,刚刚还慌乱的魔族们立即显示出了惊人的纪律性,没有哄抢,没有争执,所有人按都在有序而迅速地进入附近的山洞。
哈维和塞琳坚守在队伍的最后,直到所有人都进入之后,他们才带着断后的幽冥行者和幽冥骑士躲入要塞内部。
在巨大的金属闸门缓缓关闭时,缠绕在三艘巨舰周围的时空乱流逐渐退去,投下数以百计的空投舱。
这是大门关上前,哈维看到的最后景象。
安全了。
但只是暂时的。